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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缩了缩脑袋,靠在他的背上回答他没事。
我也知道自己跟叫魂似的,在这里很不恰当,可还是忍不住想一遍遍得叫他的名字。
又过了一会,眼看着就要到了镜门,我闭着眼睛,鼓起勇气开了口,“秦子墨!”
“说!磨磨唧唧的,好像我能吃了你似的。”
饶是这样,我还是有点犹豫,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秦子墨。
我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真是没出息,就表个白跟上断头台似的,眼看着秦子墨已经要发飙了,我一咬牙终于问出了口,“秦子墨,你喜欢我吗?”
秦子墨脚步滞了一下,而后才恢复了正常,我看着镜门离我们越来越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等着他的回答。
“不喜欢。”只是三个字,就逼得我心碎如沫。
我最贪恋的声音在这一刻给我判了死刑,我扯起个笑,说着自己没事,却听到秦子墨继续开口了,“林洁,我不喜欢你,因为我……”我捂住了他的嘴巴,我没有勇气听下去。
我不是脆弱,而是坚强太久,我想就这么软弱一次,无论别人怎么伤害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你,哪怕只是一句话,也会让我崩塌的。
我们穿过镜门回到了阳间,我的手也放了下来。
说好只是任性一次的,说好回到阳间,我就要把心收回来。
说到,就要做到!
我拍了拍秦子墨的背,示意他把我放下来,一立定,纸扎张就乐呵呵得过来,秦子墨把朱砂笔递了过去。
我们跟着纸扎张进了内室,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身体,呸,是我的纸人。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而且我隐约着还对她有点感应。
纸扎张拿着那支笔如同画龙点睛一般,画完唇之后,我忍不住对他竖起来了大拇指,这手艺真是太厉害了。
纸扎张对我说可以了之后,我看了眼秦子墨,见到他也是点头之后,迫不及待扑了过去。
一附身,我就开始活蹦乱跳得试货,跳得太用力,把店里别的东西都给震倒了,我赶紧看向秦子墨,生怕自己没出息的样子给他丢脸了,却没看到他满头黑线的样子,反而是薄唇轻抿,似是带着笑意。
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我走过去向纸扎张道谢,然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纸扎张却愣愣得望着我,像是出了神,我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他才清醒了,我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他摆着手说没事。
眼角却不由得泛了湿润,背过身去,假装整理东西,声音却带着梗咽,“你笑得真像她。”
纸扎,张,还有那张有点相似的眉眼,让我忍不住将这个男人和小姨记忆中的那个男子重叠起来。
可是,他怎么会老成这个样子呢?
我垂了垂眼睑,想到小姨那仿佛能溢出来的哀伤,就忍不住心疼,声音也沙哑了起来,“笑得再像,却也不是她。”
纸扎张背着我和秦子墨,整理着东西,嘴里却说着,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如果没事就离开吧。
我真想冲上去,可是秦子墨抓住了我手,他对我摇了摇头,我咬了咬唇,把那股愤怒压下去,让自己的语调尽量显得平静,“她没了,以后再也没有一样的笑了。”
那个身影猛地一滞,手里的东西砸了下来,纸扎张慢慢地转回了身,那速度极慢,如果不是看到他一点一点得转了过来,我真的会以为时间在突然地静止。
男人沧桑的一张脸,此刻已经被眼泪染湿,与其说是不可置信,不如说不愿意相信,“你,说,什么?”
他的反应把我惊呆了,可我也只是愣了一会,就被愤怒激回了神,现在装成这个样子是给谁看啊,当初人在的时候,怎么不去珍惜,不握住她的手带她走。
我已经咬牙切齿了,“她这个下场,不都是你逼出来的结果吗?”
纸扎张抬起的手已经颤抖了,猝不及防的一口鲜血吐出,嘴里不停地念着,“怎么会,怎么会……”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点疑惑了,气血攻心,是痛的极点才会……
难道他真的在乎小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我已经不忍心再说什么,秦子墨握了下我的手,像是安抚我的情绪。
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小纸片,他递给纸扎张,那小人立马活了,开口是小姨的声音:
小张子,今天把你送我的那最后一颗琉璃糖吃了,没有了……你再给我买好不好?
今天冬至了,我做了饺子,要不要我给你留一点呢?
你一直说过年有砸罐子,没想到真的有啊,你陪我去砸好不好?
……
我的纸扎术越发厉害了,今天有人夸我了呢。
如果我以自己为代价,造出更厉害的纸人,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呢。
我不想再斗了,我好累,可是,我还舍不下你,哪怕你对我只是厌恶,记得我就好。
……
我要走了,对不起,我曾经活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还好,现在的我,执念已消,末了,我的魂魄竟然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知道吗,这个执念我不是放不下,而是,我连放都不想放。
那些你曾给过我的快乐,是我一生最美好的珍藏,是我想忘也忘不了的阳光。
我很喜欢你,从前,现在,未来,都不会改变,也不会再有机会改变。
我现在不怨你了,不怨了。
……
一字一句,小姨一步一步走向迷失,因爱生恨,由恨生怖,可是不悔不怨。
如果秦子墨负了我,我又会如何。我摇了摇头想着自己真是想多了,他都不喜欢,何来的负我。
我忍不住看向了秦子墨,却发现他也正好看了过来,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我一个人。
也许我该知足了,毕竟我还能陪在秦子墨的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我只能祈祷找到长生的时间再晚点,再晚点。
我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而后松开,我蹲下来,靠近已经崩溃的纸扎张,“其实,你很爱她吧?当初有苦衷。”
“我的爱毁了她,20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不可能的事一开始就是结束。”纸扎张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将纸片贴着自己的心口,跌跌撞撞得向柜台走去,“谢谢你们帮她挣脱,让她自由。”
我想问当年到底的原因是什么,纸扎张语调仿佛恢复了平静,就像瓶白的直线,没有一丝丝的波澜起伏,“女娃,他日需要时,尽管来找我,时机未到,知道太多对你无益。”而后,下了逐客令。
我看了眼纸扎张,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背更加佝偻了,脸也如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灰白得可怕。
我张了张嘴,秦子墨对着我点了点头,牵着我的手走向门口。
我们刚走出纸扎店,里面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那种悲伤的情绪太浓烈,以至于真的能传染给人。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大抵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想到自己现在是纸人的身体,我咬着牙憋了回去,却被秦子墨一把抱起,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那股清茶的味道扑面而来。
“想哭就哭吧,这身体材质特殊,而且揉了你的精血和生辰八字,和正常身体差不多,但是怕火……”
此刻我没了往日那种好奇心,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是,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没了顾忌,狠狠哭了起来,为小姨,也为自己,我理不清现在的思绪,我只知道我很难过,压制不住的难受。
幸好是晚上,行人不多,不然秦子墨一身血衣,而我还哭着,指不定被路上的行人围观。
我抱着秦子墨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到家后,我还是不停得哭。
……
“睡一会吧?”秦子墨把我抱上了床。
我啜泣着,呜呜咽咽,脑袋一片混乱,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紧紧拽着秦子墨的手,“你陪我睡,第二天早上叫我。”
“好。”
我看着晶晶亮亮的黑眼睛忍不住沦陷,我不敢再看,赶紧躺倒,紧紧闭住眼睛,哭上瘾的我一抽一抽得动着,直到哭得太累,睡了过去。
……
“你说,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怕?”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问我。
因为知道是梦,所以也随心所欲的回答了:“应该是得到之后失去最可怕。”
“你知道就好……”那个声音像是笑了:“不是你的就别硬抓伤了手。”
“什么意思……”我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个人很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那个声音带着狡黠,说道:“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这个念头像是一只手,拉着我狠狠的往下坠,我一睁眼,醒过来了。
头上……出了冷汗……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给我把汗水擦下去了,是秦子墨清越的声音:“做噩梦了?”
我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望着秦子墨那完美的要拒人千里的一张脸,想着梦里的话。
我拧起眉头,不让自己继续往下想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抬头望着他:“你不是说要叫我吗!现在都这么晚了……”
“因为没看够。”秦子墨薄唇一勾,桃花大眼映出了我来,理所当然似的说道:“你睡着的样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