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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出去？”
“呃，正准备跟师兄说，明早打算回归藏一趟。”
她用的是“回”，季蔺言注意到了。她对归藏有信赖感。
“没特别的事的话，回归藏可以，把时间挪到晚上。白天跟我去一个地方。”
又去一个地方？
仿佛已经习惯了只要没有原则性的冲突，他说什么，她也懒得啰嗦。想必以季蔺言凡事讲求效率的作风，也不会漫无目的的拉她闲逛。
只是这次苏芩显然猜错了。
季蔺言依旧是季蔺言，一贯的保持高效。即使在车上，也一刻不停的接着通讯。
或许是顾虑她在边上，他没有开视频，只接通了语音。
坐在他身边，苏芩略显拘束。
她听见电话里提到新盟政府军首脑阿加西近日对帝国进行的非正式访问，两国似乎在环境问题和最新科研领域有进一步加强合作的意向。
政治上的东西，苏芩不是很感冒，但平时都有留意新闻的苏芩知道，至少这条消息谈判桌上涉及的那部分，国内媒体还没有详细报道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季蔺言随时盯着的，绝不止军部这么简单。
车到达目的地后，苏芩惊讶的瞪着眼前这座摩天大楼，不太确信的又回头看了看季蔺言和他身边的秦简。
是他们来错地方了吗？
季蔺言一身英挺的军装，大步走在前面。秦简对苏芩做了个请的动作，苏芩只好疑惑的跟上。
“新生舞会的礼服，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季蔺言捂着话筒，抽空嘱咐她一句。
苏芩愣在原地。
他这么一大早叫她出来，就是为了带她到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衣服的？她有说过她确定要出席这次的舞会吗？
并且就算她会去，她的礼服，已经紧急到需要他一边忙公务，一边驱车载她来买的地步了？
似乎看出苏芩的犹豫，秦简适时凑上去，低声附耳道：
“阁下对于上次祝贺您生辰的那条礼裙……”
不用秦简说完，苏芩已经懂了。
所以这是季蔺言补偿的方式？
专挑舞会这个契机？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又是一次他变相的为她撑腰？
联想起前段时间他为她收拾的烂摊子，苏芩觉得这倒符合他的个性。做事有始有终，他是想让她昂首阔步、体面的回归校园吧。
好吧，既然来都来了，逛逛无妨。
接下来的时间换苏芩走在前面，一行人上了三楼女装区，蒙特霍顿帝国大厦招商的眼光，苏芩表示，品味跟价格同样毒辣。
刚进去一家店，才停留了一会儿，苏芩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仔细回想了一下，苏芩恍然，问题出在了哪里。
“你确定你家阁下不需要找间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坐坐吗？”苏芩回头问礼貌跟在身后，准备随时为她服务的秦简。
秦侍从官一脸无奈的看向伫立在店外，这时候已讲完电话，正抄手静候的身影。
秦简能看得出来，阁下已经非常有耐性的，陪苏芩小姐干着逛街这种对男人而言非常无聊的事了。秦简印象中，阁下还从没有在任何女性面前，表现出这么配合、怀柔的一面。
只是这份柔和，在秦简看来实在太不合格了！
陪伴女士购物，怎么能够光站在门口而不跟进去呢？阁下难道不应该随行，时刻准备好在苏芩小姐需要参考意见的时候，发表一下意见，并且趁机赞美两句吗？
苏芩倒没有像秦简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作为公众人物，季蔺言不论外表还是气质，即使他脑门儿上没有刻着“季蔺言”三个大字，他那身军装就已经足够显眼的了。
他光站在外面，已经让苏芩感到了压力。
有种她在浪费他宝贵时间的罪恶感。
比这更糟的是，苏芩注意到，店内的几位女服务生，已经向他那边打量了好几眼。缘于名品店服务生们所受的高水准培训，或许她们已经有所怀疑，但都克制的没有做出不恰当的举动。
不过这显然只能约束蒙特霍顿自己的工作人员，至于这里稀稀落落往来的顾客……
苏芩眼尖的发现，刚刚从门口走过去的那位时髦的贵妇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讶的回头看了看，然后不可置信的打开光脑，似乎是想要从网上找出照片跟真人做对比。
我的天！
苏芩可不想跟季蔺言一起上娱乐版的头条！
“师兄，你有带墨镜吗？”苏芩赶紧给季蔺言发简讯。
那边收到后，季蔺言朝她看了一眼，似乎猜出了她心里的顾虑。等了一会儿，才从战术手表里摸出了一副军用热探测镜，甩手戴上。
苏芩囧了。
好歹她也是军校生好吗？虽然不仔细看，季蔺言脸上那副热探测镜，通体漆黑，酷酷的，跟黑超差不多。
但是师兄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干吗？
把蒙特霍顿这么大个地盘全部蒙黑，只看见一团团彩色的人影在面前游来游去是什么感觉，苏芩想想就搞笑。
有这么逛商场的吗？那些货架上精美的商品都漂亮给瞎子看了。真可怜。
苏芩心情大好的选购了两件当季的衣服，秦简主动付账，并帮她拎上战利品。苏芩理解，并没有抢着买单，有些时候，男人的自尊也同样需要得到满足。这就够了。
她回到季蔺言身边，仰头冲他看了又看。
“师兄，你能看清路吗？”苏芩嘴角的笑意快要憋不住了。
这当然是玩笑，新一代的热探测镜除了尽量淡化热感目标外的障碍物，同时也保留了一部分基础视物的能力。彩色方面，其他东西看起来就像蒙了层厚厚的黑纱，避光的效果比墨镜更出色。
“你认为呢？”
“我看起来还好吗？”
“红、黄、橙，调色盘，一团糟。”
少女清亮的笑声响起，被“墨镜”挡了半张脸的英俊男人唇角微弯。
秦简跟在两人身后，把一切都观察得很仔细：
阁下自己都没有发觉，虽然阁下内心在抗拒苏芩小姐对他的吸引，但阁下的行为却表现得恰恰相反。
譬如现在，阁下就完全沉浸在苏芩小姐所带来的愉悦中。
中途苏芩在饮品店顺道买了杯冰淇淋，季蔺言跟秦简则什么都没要。
苏芩一边舀着冰淇淋，一边回头对秦简遗憾的感叹，“刚刚那位服务生失策了。他不该死脑筋的向你家阁下推荐各种啤酒，因为他本身在热探测镜下，看起来就像一大桶成色上佳的啤酒。”
秦简咳嗽。太形象了……
又逛了会儿，苏芩声称累了，提议回去。
实际他们刚才出来不超过一个小时。
“为什么不看礼裙？”季蔺言没有忘记带苏芩来这里的目的。她根本连一家礼服店都没有进过。
“舞会的事，我另有打算。新买的这些衣服更适穿，我很喜欢。师兄不会介意吧？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存心浪费师兄一番美意。”
苏芩不是扭捏的人，不会跟季蔺言来虚以委蛇的那一套。要就是要，不要则明说。
另有打算？
是指武侯殇送她的那条裙子？
苏芩看不到，季蔺言挡在镜片后的眸色，因为她这句话，变得有几分暗沉。
“不会。随你。”
看着阁下侧面轮廓，绷起的下颚，秦侍从官眼里的算计一闪而过。
现阶段，苏芩小姐这样的应对似乎也不错。
适当的激发一下阁下的危机感，这种上一秒给你点甜头，下一秒就刺你心窝的落差，秦简不得不承认，苏芩小姐干得漂亮！
而苏芩很快会向他证明，她对季蔺言的破坏力，远不止刺心窝这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