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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苏芩动了动嘴角,竟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有惊无险的庆幸吗?还是宽慰他,他不来,她自己也能搞定?
对上季蔺言那双漆黑不见丝毫光亮的眼眸,苏芩把这些故作轻松的说辞永远埋进了心底。
她有预感,不管她现在为自己分辨什么,都一定能被季蔺言周身散发的怒焰烧成灰烬。
苏芩是自觉心虚,不知道说什么。即使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外表看起来惨了点儿,整个过程中脑袋太疼了点儿。
而季蔺言则是完全没有心情跟她废话半个字。
季蔺言一抬眼,单凭目光就割断了绳索。苏芩就跟萝卜入坑一样,直挺挺的栽进他怀里。
他接得可真准!
就是手劲大了点儿……
一旁方块看到季蔺言解救苏芩这一幕,眼神惊吓的颤了颤。
虽然那个魔鬼的表情依旧冷硬,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围绕着他们的气场是骗不了人的。
方块心底越发绝望。
这样两个人牵扯在一起……假如气运一说真的冥冥中自有定数的话,方块悲哀的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妈的,他就说他最讨厌加班了。
逃吗?冒出这样的念头,自己都觉得是在犯蠢。
可是不逃的话,难道等死吗?
不,不,他不能这么早认命,他还有最后的机会。
眼角瞥见几米外遗迹的大门,方块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缩在他袖口里的虚空鳗蛇。
这条珍贵的蛇宠,是方块花了巨大的代价才从黑市上弄来的。他是不是该庆幸,刚才那人斩的是他的右手?
看准了那男人正背对着他,失去一臂跌坐在地上的方块突然动了!
从他背后猛的射出几根肉管,电光火石间,那些肉管已经扣住银白的拱门,拉着他,闪电般向遗迹的通道口逃窜!
同一时间,虚空鳗蛇也朝着季蔺言怀中被他正面抱着的苏芩面门,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别杀……”
苏芩的呼喊终究还是迟了。
别杀?
这对于盛怒中的季蔺言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偏头盯着她的眼神,简直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是说别杀它。它,那条蛇。虚空鳗蛇体内的囊很珍贵。”望着一大一小两摊血水,苏芩实在没这个爱好去仔细欣赏。
她只是可惜,要是在竞赛最后收获一枚虚空鳗蛇的囊,还能给小队加加分。
至于方块……苏芩觉得很解气。那家伙一定不知道,季蔺言在未迈入观想期前,就掌握着湮灭这样的大招。
今天若是季蔺言没来,她也会亲手手刃福音会的这一双爪牙。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苏芩的意料。
季蔺言看也没看那座令红心两人垂涎欲滴的遗迹一眼,一路抱着她往洞外走去,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完全无视她的歉意。
苏芩有些愣神。这样的季蔺言,让她感觉陌生又无所适从。
记忆中,他好像还从没有给过她这样的脸色看。
可是她诚心诚意的道歉了不是吗?
“那个……我没事了。”苏芩有些别扭的开口。她当然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一路都没吭声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儿不同的反应。他用眼角,讥讽的扫了一眼她脸颊上还残留的红痕。
苏芩默然。好吧,这个理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站得住脚。
怎么办呢?
苏芩开动脑筋,缓缓的,一点一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她感觉到他的脚步,规律的节奏,也被打乱的趋势。
恩。看来有效。
于是她又把头试探性的,靠在他肩上。好言好语在他耳边解释:
“我知道这次的行动有些鲁莽。但是你听我说,恬蒙出事的时候,我只是进屋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了。”
提起恬蒙,苏芩仿佛又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语气有些低落。
“季蔺言,有些时候,有些人,明明应该活得好好的,可是转眼之间,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不是每一次意外,都能让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能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率的,那就不能称之为变故。
苏芩如此坚决明知是陷阱却要赴会的原因,一是良心,二是——与福音会的人斡旋,她的幸存几率比肖铎更高。
这是苏芩的自信,也是苏芩义不容辞的责任。
苏芩解释了这么久,也不知季蔺言有没有在听。但是他的神情分明证实着,至始至终,他都毫无松动。
天呐,苏芩快没辙了。
打架她在行,征得强势如季蔺言这样的男人的谅解?原谅她经验极度匮乏。或许经过这一次,会渐渐丰富起来。
接下来一段路,两人就这么彼此沉默着。
季蔺言不回应,苏芩只能悄悄把头摆正。手也松开,向下滑到了他的肩膀。否则真是太尴尬了。
快要接近出口的时候,苏芩耳尖的听到了大队人马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苏芩一个挺身,手脚麻利的从季蔺言身上蹦到地上,低头整理了一下着装。抬头,却见他已经抛下她,只留给她一道笔直英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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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自从那天苏芩乘坐飞行器被秦简亲自“押送”回后方营地,苏芩就被季蔺言关禁闭了。
真的是“押送”,一点儿不掺假。苏芩是被荷枪实弹的士兵,举着枪,秘密遣返的。
一回营地,秦简首先为她安排了全身检查。在医疗仓里泡了一个晚上之后,苏芩就进了这间四面都是合金墙壁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在天花板上安装着换气扇。扇叶转动时发出的咔吱咔吱的噪音,吵得苏芩心烦气闷。
个人光脑早已按规定上交,战术手表又被她扔在了路边。苏芩被军规处置,不知要在这里关多久,手边也没有任何打发时间可供消遣的东西。
离了光脑,《圣武》也就与苏芩绝缘了。
怎么每次出事,她的光脑总会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不在她身边呢?
苏芩无奈。
不过想想也对,她是以违抗军令的罪名被关进这里,上面是送她进来面壁思过的。
只是那个“上面”,苏芩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样摆设——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上,根据送餐的时间判断,她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倒是送餐的人很亲切——
秦侍从官那张百看不厌,标准的公事公办却笑容和煦的面孔,荣幸的成为了苏芩这些天,唯一还能观赏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