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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守备,我早就说过,这首词就是黄粱写的,老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非要弄什么文会,荒唐,何其荒唐,鸠占鹊巢,然欲何乎?”
韩祭酒捻着胡子,大声训斥了关守备,言辞激烈。
宗府台心里乐开了花,往日里与关守备政见不合,这王八蛋仗着是本地的地头蛇,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这次挨骂了吧。韩祭酒是燕州最高书院的祭酒,全燕州唯一的进士文位,怎么可能会怕关家这些地头蛇。
感觉出了一口恶气的宗府台笑着和了稀泥,“祭酒大人何必生气,这件事中的原委,可能关守备并不清楚,武人怎么可能会鉴赏诗词呢,不清楚这事的原委,也是情有可原的。”
关守备的脸色更加黑了,儿子在下面出丑,自己在楼上出丑,这下关家的人丢大发了。原以为请了诗词大家就能够续上这首诗词,那里想到黄粱竟然写出了一首更好的诗词,而且是得到燕州最上层的读书人认可的诗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词,好词,情、景、人,三者俱全,好词,好词!”
赵推官拍着巴掌赞赏了,语气里满是赞叹,目光没有离开一楼中央台子上的几个恒山书院的学子。身为府衙推官,他虽然文位不高,不过也是府衙为数不多的秀才文位在身的官员,所以很是清楚这首词的美妙。
“月光,天上的月光变了,月亮变大了,上面有人跳舞啊!”
窗子旁边的座位上突然传来惊喜的叫声,与此同时,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二楼的楼板上,清新柔和。
“天现异象!”
韩祭酒一个箭步窜到了窗户旁边,挤开大呼小叫的几个酒客,抬头向外看去。
天空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明月旁边,是另外一轮皎洁的明月,与另外一轮明月交相辉映,照亮整个天空,皎洁的月光洒满燕州城,照亮了远处的城墙、塔楼,近处的酒楼商铺、街道、行人。
街道上已经沸腾了,原本被赶出酒楼的士子还没有离开,听到黄粱的词就更不愿意走了,正挤在一堆仰头观月,大声谈论着这百年难遇的奇观。
“听说百年前诗仙李白静夜思诗成的时候也引发了双月当空,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也能遇到这样的奇观,幸甚至哉!”头发花白的燕州书院高温元抚掌大笑
“词仙啊,能写出此词,词仙也!”头发花白的商山书院夫子大声赞叹了。
“词成明月当空,引发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观,我辈文人的楷模也!”同属商山书院的夫子商洛言语激动。
“可惜了,不能得见词曲作者,真是可惜了。”高温元拍着大腿嚷嚷了。
另外一位士子愤愤不平的说了:“关家还真是霸道,诬陷人偷了他的半首词,竟然还要弄出这样奇葩的文会,被人把脸打肿了吧,丢人,丢我辈文人的脸!”
“若能见词曲作者,我必拜师也。”
头发花白的燕州书院教习纪岚翘着手里的折扇说了。
赵推官站在韩祭酒身后,语气里满是赞赏:“往日里就听大人您说这黄粱词曲风流,今日一看,远不止此啊!”
韩祭酒抚掌笑着:“老夫眼拙了,如此有为的年轻才子,是老夫走眼了。单凭此词,足以与百年前的诗仙李白相媲美了,可惜世事更迭,诗仙英年早逝,只留下几首诗就毁身在朝代更迭的大潮里,真是可惜了。”
宗府台捻着胡须回应了:“李唐一朝,不过区区几十年,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道天才如天上繁星,可惜李唐无道,人民起而叛唐,流星夭折啊。”
关守备看众人不理会他,黑着脸想要下楼,不再与这帮穷酸文人一块儿,免得再听他们瞎唠叨,打又不行,不打又心里憋屈,还是赶紧走掉。
“关大人留步,话要说明白才好走吧。”
韩祭酒开口留住了关守备。
关守备脸色更黑了,心道韩老头个王八蛋,这是要逼着自己出手啊!不过韩老头是进士文位,自己才是个守备,武功连最低等的怀化校尉都不到,跟韩老头差了十万八千里,绝对是打不过他的啊!
“韩大人有何指教,关某的脸已经丢在这儿了,韩大人还想怎么样?”
韩祭酒捻着胡须,“这词是黄粱写的,关大人没有意见吧,令公子的词,也就罢了吧。”
关守备脸色黢黑,不过现在是被抓住了把柄,再挣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这词是黄粱的,还是我儿关英的,韩大人你说了不算,要他黄粱说了才算,告辞。”说完不等韩祭酒开口,一溜烟的就下楼去了。
“武人就是这样,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张主薄捻着胡子嚷嚷了,满是对于关守备的不满。
“无知匹夫,张大人何必与他计较,没得失了身份。”
燕州书院的一位教习不屑的看着关守备的背影说了。
赵推官则是揽着张主薄的肩膀,“张大人,听说这黄粱是你手下的书吏,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有事想要麻烦他一下,张大人你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
张主薄哈哈一笑,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只是秀才文位,而赵推官则是举人,往日里虽然也打招呼,不过却没有今日这么亲热讨好。赵推官肯对自己这么客气,这是看在黄粱的面子上啊。
“赵大人,您老身为推官,要找黄粱也是容易的紧,何必用我,再说了,我也是您的下属啊。”
想到这里,张主薄突然笑了,“令爱木兰小姐在国子监读书,不知进度如何了?”
赵推官无奈的叹了口气,“虽有进益,可离着能够晋位文位还远,而且冯老头伤病发作,已经躺到病床上去了,恐怕是等不到出结果了,不能让冯老头看到文位不分男女,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张主薄闻言脸色一变,“冯老将军身体不行了?”
赵推官叹了口气:“前几日北戎寇边,冯老将军正率军演武,两军相遇与旷野,我军损失惨重,断后的冯老将军身被十七处创伤,若不是百校尉率军及时赶到,雁翎派随军的高手带着十香补元胶,冯老将军怕是已经没了。不过那次大战之后,冯将军也只能躺在床上养伤了,而且医官也说了,冯老将军怕是命不久矣。”
张主薄同样叹了口气,“冯老将军一生为国,可惜膝下无儿,没能养出一个有文位的孩子,终生遗憾。听说这次跟赵大人打赌,也是想要看到女儿也能读书,所以……”
“我想请黄粱教我女儿写词,看能不能另辟蹊径,让孩子通过其他途径成就文位。”
赵推官老实说着,语气里满是烦恼。
张主薄点了点头,“既然是老将军的心愿,这事我一定做到,回去我跟黄粱说,不过他会不会答应,我就不好说了。”
……
黄粱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棂,斜斜落在床前的地面上,拉出一溜透明的光柱,光亮的光柱里飘散着些细屑和灰尘。鼻端飘着淡淡的饭菜香味,钟灵细碎的脚步在院子里响起,低声哼着歌儿,似乎是在收拾菜地里的幼苗。
听到黄粱的醒来的声音,钟灵手里拿着两根黄花,从门口探了小脑袋进来,看到黄粱醒来,立即惊喜的说了。
“哥你醒了,饭菜已经做好了,要不要起来吃饭?六哥刚刚走了,他说赵推官有事找你,希望能够尽快见你一面。”
钟灵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黄粱愣了一下,赵推官找我,昨天才是张主薄,今天是赵推官,难道昨晚又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