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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头就是胡家的老家主胡有财,也就是后来漂白了盗贼身份,改头换面,取了官名的胡黑娃。
胡有财细眉小眼的,高挺的鼻梁,长条脸型,满是褶子的脸上,长满了老年斑,身材高大,瘦骨嶙嶙。
他皮肤蜡黄,长着山羊胡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胡有财倔犟地推开那搀扶着他的手掌,双手扶着一根金丝欗木的拐杖,三足鼎立地站在内院的台阶上,拼命地挺直了掬偻的腰杆,想要保持一股傲气来。
他定定地盯着曹小树兄妹,镜片后的眼睛微眯着,目光阴鸷,闪烁着一丝狠辣。
曹小树见到了老狐狸胡有财,便抱着小妹曹小花,渊渟岳峙地在大院中央一站,歪着脑袋,斜着眼神,仔细地打量着胡家的主事人。
几息时间。
他唇角一扯,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啧啧二声,怪腔怪调地叫道:
“胡黑娃,你终于出现了,原来你老小子还没有死呀?”
胡有财自从衣锦还乡,在家乡又是修建豪宅,又是巴结权贵,又是做起买卖,又是兼并土地,搞出了好大的排场,俨然成了地方上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片地界上,凡是知道胡有财这号角色的,所有人见到他,都是胡老爷长胡老爷短的,久而久之,胡有财都快要把他那个胡黑娃的小名给忘了。
现在,曹小树居然当着他的家人直呼他的小名,大为不敬,让他心里一阵抽搐,很是不爽。
胡有财见曹小树如此地蔑视他这个胡老爷子,愤恨不已,心头火苗乱窜,那握着拐杖的手指不由得紧了一紧。
曹小树微微地扬起脑袋,昂然问道:
“胡黑娃,老子问你,你家里的那个小三崽子故意截断我家的水源,想要谋夺我家里的田产,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胡有财脸上波澜不惊,咳嗽两声,有气无力地道:
“为国,把你三弟找来,爷爷有事问他?”
胡为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连忙小跑着出门寻找胡为民去了。
曹小树问道:
“胡黑娃,要是待会你那缺德的孙子回来,承认他截断我家的水源,想要谋夺我家的田地,届时你要如何处理此事呀?”
胡有财哼了一声,淡淡地道:
“莫急,莫急,等我家的三儿回来,一切自有分晓!”
曹小树嘿嘿一声,手指一一地指着胡有财等人,目光凌厉,一脸煞气,冷冷地道:
“胡黑娃,别怪我言之不预,我现在还告诉你们了,待会不管胡为民怎么说,你们要是还敢打我家田地的主意,到时候,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胡守贵见曹小树在他家里一直对他们撂狠话威胁他们,还真当他他老胡家没人,心里又是郁闷,又是恼怒,戳指骂道:
“小子,你别狂,等我儿子回来了,有你好看!”
胡为国的大儿子不过十几岁的胡兴安也跟着爷爷,冲着曹小树叫嚣起来:
“小子,这里可是我老胡家的地盘,容不得你在此耍横,你要是再在这里大吼大叫,信不信小爷我立马撕烂你的臭嘴!”
老胡家其余的人,也跟着冲着曹小树囔囔着,一起呵斥咒骂起来。
胡有财双手提起拐杖,重重地顿顿地面,沉声呵斥:
“肃静,肃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胡守贵等人神色一敛,立即噤声,不敢吱声了。
稍顿。
“姓曹的狗崽子呢,他在哪里,他在哪儿,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到我们家里来闹事,信不信老子立即弄死他呀?”
随着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胡为民就像一阵风似的,提着一根棍子,从外院冲了进来。
他见到了曹小树,愣了一下,即儿,眉头一竖,目露凶光,举起棍子就扑向了曹小树,口里怒吼:
“狗杂种,居然敢到我家里来闹事,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曹小花见胡为民扑了上来,心里害怕,吓得一把抱住曹小树的脖子,将脑袋藏在了哥哥的身后,身子瑟瑟发抖。
但是,曹小树待得胡为民扑近,距离他一尺之远,突地扭头瞪着胡为民,眉头一竖,面无表情,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煞气。
胡为民见曹小树突地瞪着他,神色淡然,眼神犀利,眼睛里似乎藏着两把锐利的刀子,寒芒闪烁,杀气盈天。
胡为民被曹小树那凶戾的眼神给瞪了一眼,感觉心里突地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有一股寒气自脚根直窜脑门,让他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胡为民被曹小树给吓住了,给镇住了,心头一颤,有些胆怯,嘴唇抽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心里有些害怕,身子一顿,僵在了当场,那手中的棍子,再也不敢击打下去了,口中的那些恶毒的咒骂,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再也骂不出口了。
曹小树眉头拧起,虎眼圆睁,怒视着胡为民,咬牙切齿,厉声呵斥:
“滚!”
“你家老东西还没有死,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老子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嘴,你要是坏里爷爷的大事,老子立即让你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即儿,瞅着胡有财,哼了一声,冷冷地道:
“胡黑娃,你发句话吧,这里是你老小子做主,还是你家里的这个兔崽子在做主,你要是任由胡为民这只疯狗在这里撒泼,老子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胡有财一直在定定地打量着曹小树,他想要将他面前的这个少年看穿,但是,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只看出了满心的疑惑与恐惧。
他知道站在他面前这个少年的底细,这个少年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家里除了有几亩地,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目不识丁,体弱多病的人。
总之,这个少年就是一个扔在任何地方都会被人遗忘的废物。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少年却并也不像平日别人口中所说的那般胆小如鼠,懦弱无能,而是一个暗藏锋芒,气质狠辣的滚刀肉。
更重要的是:
这个少年居然胆敢抱着妹妹孤身闯入了他老胡家,面对这么一大帮子的敌人,却能如此地淡定与自信,却不由得让人心中疑惑,甚是惊诧。
神色自若,胸有成竹。
这个少年能够在他们面前如此地嚣张跋扈,有恃无恐,难道对方的背后拥有什么强大的靠山与倚仗吗?
如果这个少年身后真的有什么强大的靠山与倚仗,那么,今日之事,自己还是需要谨慎行事,方为妥当啊!
胡有财收束思绪,深邃的目光终于从曹小树的身上收了回去,略一思忖,冲着胡为民,叫道:
“民儿,你过来!”
胡为民扔了棍子,走到胡有财的面前,低眉顺眼,恭敬地道:
“爷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胡有财定定地盯着胡为民,眼睛藏着刀子,神色阴冷,顿了一顿,沉声呵斥:
“跪下!”
胡为民一愣,待得回过神来,立即双膝一曲,跪在胡有财的面前,低着脑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胡有财神色肃穆,呵斥道:
“掌嘴!”
胡为民又是一愣,有也不愿意,但是,却不敢违抗祖宗的命令,只得抽挥手自己的嘴巴子,他下手很重,啪啪啪的,瞬间就把脸给打肿了。
胡守贵没有觉得胡为民有错,心痛儿子,犹豫一下,鼓起勇气,压低了声音,嗫嚅着道:
“爹,小民他…………!”
胡有财目不斜视,冷冷地道:
“阿财,你老子还没有死,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如何做事!”
胡守贵神色一滞,登时不敢吭声了。
别人更是不敢为胡为民求情了。
胡有财直待得胡为民抽了自己二十个嘴巴子,方才喊停。
他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微微附身,瞅着胡为民,问道:
“知道爷爷为什么罚你吗?”
胡为民嗫嚅着道:
“孙儿、孙儿不该截断曹…………!”
胡有财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顿了几下,脸有怒意,提高了声贝,截口叫道:
“放屁!小子,老子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胡为民神色一滞,讶然问道:
“不、不是这件事情,那是什么事情呀?”
胡有财微微眯眼,停顿了一下,再睁开了眼睛,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来,缓缓地道:
“唉!小子,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老子不是指责你事儿做的不对,而是恨你事情办的不利落,田地还没有到手,却被人上门闹腾,真是出糗卖乖,丟人现眼!”
胡为民愣了一下,即儿,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欢喜:
“爷爷,孙儿记住了,下次孙儿一定要把事情把办利索了,绝不留下后患,给家里招来任何的麻烦!”
胡为民微微点头,皱巴巴的脸上,立即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
胡守贵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曹小树斜着眼神,冷眼旁观,将胡有财的表演尽收眼里,哼了一声,冷冷地道:
“胡黑娃,听你这口气,你这是要袒护你家的这个小崽子了,但是,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胡有财面无表情,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缓缓地道:
“小子,胡家的宅院不是谁想闯就能闯的,我胡老爷子的名讳,也不是别人想叫就叫的,今日你冲撞了我,按照胡家的规矩,是必须接受惩罚的。
但是,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情份上,我老胡家本着友邻睦邻,和睦相处的原则,今日之事,我愿意息事宁人,既往不咎。
你、你带着你妹妹快点离开这里,以后不许来我家闹腾,你要是不知好歹,冥顽不灵,若有再犯,绝不饶恕!”
胡为民见一向性子强硬,容不得别人一丝不敬的爷爷,今日居然对大闹胡宅的曹小树兄妹网开一面,任其离去,真是匪夷所思,出人意料。
他愣了一下,即儿,瞅着爷爷,讶然叫道:
“爷爷,你怎么…………?”
胡守贵上前在胡为民的后脑勺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沉声呵斥:
“闭嘴!爷爷在这里,还轮得到你小子来说话了,还不快点退下!”
胡为民登时不敢吭声了。
曹小树听得胡有财之言,却不领胡有财的情,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嘿嘿嘿的,一阵冷笑,而且,越笑越是大声,到的后来,亦是仰天狂笑,犹如疯癫一般。
几息时间。
他的笑声陡然停止,目光如刀,逼视着胡有财,唇角一撇,冷冷地道:
“胡黑娃,怎么,你们截了我家的水源,想要谋夺我家的田地,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