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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命里还有不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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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月当前,银河汹涌,白衣男子迎风而立。

    他扬起脸,风吹的他的墨发一丝一丝地飞散开来,薄唇轻抿,眉间微皱,他目视前方的瞳仁里却依旧波澜不惊。

    不远处袅袅浮立着另一个白衣仙子,那仙子背着月,看不清她的相貌,只看轮廓却是倾国倾城,她的白衣在风中飞舞,带着她的笑声。

    “毒已入骨,无力回天。每过一个时辰,疼痛便会多一分。这便是我赠予你的。”不由叹息道,“玄赐,你真正为了那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我可真替舞月感到不值。”

    缓缓摇着头,仿佛天下皆在她掌控之中,女子的身影因为骄傲显得愈发动人。

    白司离苦笑,仿佛早已料到。他抬起手,手心诚然生长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赤色梨花。

    而今五片花瓣已将开满,盛开地妖艳,就像几滴鲜血深深地烙在手心上,月光下散发着丝丝血香。

    “噬心咒……这份赠礼着实不轻。”他淡淡苦笑,“如此一来,我当真不知舞月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你算是替她来报仇?”

    想到这儿,白司离不禁有些明白过来了。

    很久以前就想过这一天迟早要来,而她也是早已说过的……

    白衣仙子阖目,再次睁开眼眸时含着悲悯,仿佛在嘲笑眼前人的无知,“就当是我助舞月的一臂之力,借用了她几百年前的这一身好皮相。”

    白司离叹了一口气,他不再皱着眉头,越过那白色身影,忽然望着那轮圆月出神,最后他的唇角竟渐渐浮出一丝笑意。

    “如此,我便只好祈求活着的日子可以长些。”他的眼前模糊了,“这样,我便还可以陪着她久些。”

    “真是妄想……”白衣女子冷冷笑着,声音空灵飘渺,“玄赐,结束了。你记着,待梨花花瓣如数凋零之时,琅琊山颠,便是你的死期。”

    结束了,这三个字听起来真正叫人绝望。

    **

    已到二更时,月挂西边树梢头,恍若一面铜镜,明晃晃地照着白司离相为映衬的身影。

    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温柔,肆无忌惮地铺洒在白司离身上,他的身子抖了抖,似乎觉得一丝渗透心底的寒意。

    脚下不稳,周围已是熟悉的青丘房间内。白司离抬头望向那轮千里婵娟的明月,痴痴地望着,目光温柔地要滴出水来,女子在漫天雪白的梨花下飞舞,她嘴角含笑,还是那年他心里的模样。

    额间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白司离的薄唇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

    忽然他的眉间猛地一皱,右手下一秒抓紧了胸前的衣襟,他痛的喊出声来。

    白司离有些站立不住,右手慌忙扶住身边的桌子。他的眼神一片散乱,锥心刺骨之痛让他从未有过那样的绝望。

    他颤抖的嘴唇,似乎想起了什么,右手一点一点地松开胸前变得褶皱不堪的衣襟,缓缓地在眼前伸开瘦白的手指。

    他的瞳仁蓦地收紧,闪过一丝血光,只见手中娇艳绽放的血梨花瓣赤红刺眼,其中一片恍若正在一寸一寸地碎裂,嘲笑他的无能为力,最后消失殆尽。

    白司离轻轻的摩挲着腰间的青玉扇坠,嘴角一抹淡淡的苦笑,他抬起头,紧接着一颗珍珠自眼眶轻轻滑落,在月光下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滚烫地落在他手心的那朵血色梨花上。

    “叭”的一声,恍若一滴绝世的梨花琥珀。

    阿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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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瑜醒来的时候正在自己的房间,眼角处有湿湿的泪痕,她觉得自己这一睡便睡了很久,梦了一个极为冗长的梦。

    她记不清那究竟是如何一个梦,只晓得醒来时胸口处生疼。

    “她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声音她倒是听过的,分外熟悉的很。

    接着感觉有个身影黑压压地盖过来,她仍不是很清醒,模糊着见床前站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玄衣,女的一袭蓝衣。

    “小鱼儿,小鱼儿,可醒过来了?”

    这声音她可再熟悉不过,是楚长歌那厮。

    思维终是有些回归正轨了,视野也逐渐清晰起来。

    唐瑜觉得脑袋仍有些酸胀,皱着眉问,“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我房里?难不成我是病了?”

    那一袭蓝衣的便是晚清没错了,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继而平静道,“也不晓得着了谁的道,竟睡足了两天一夜,你今夜子时若还不醒来,我和长歌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唐瑜愣了愣,睡足了两天一夜?是吗,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却不记得梦见什么了,身子使不上力气,觉得疲惫。

    难道自己真的两天一夜没醒,莫不是真入了邪。

    究竟是怎样的梦,如何都再想不起了,只是莫名的心痛,那么深刻。

    “公子呢?”她忽然抓着晚清的手急急地问。

    “你还说,白司离为了你……”

    “咳咳。”

    楚长歌适时地打断了晚清的话,晚清的话被逼咽回肚子里,她瞪了楚长歌一眼,最后还是乖乖闭嘴。

    “白司离守了你很久,困得不行,我让他回房休息了。”

    楚长歌柔声道。

    唐瑜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楚长歌干干地笑了两声,“怎么了,本大爷的话都不信了?”他长吁一口气,“总之你醒过来就没事了。”

    唐瑜皱皱眉,“才守我一会儿就困得不行了?”

    白司离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若真是着了别人的道再也醒不过来,他也不担心?

    下意识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还是觉得楚长歌有些不靠谱。

    手探出被子,抓住晚清的一双素手。

    “晚清姑娘,我信你。公子他真的平平安安在房里吗?”

    晚清一愣,继而仔仔细细端详唐瑜良久,须臾,她叹了一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他确实好好的,若是不信,明日亲自去寻他不就成了。”

    听她这样一说,唐瑜这才稍稍展露微笑。

    至少晚清比楚长歌要靠谱多了。

    “叫你们担心了。”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一边的楚长歌,“不过也好,因为我,给你们在一起独处的机会。”

    “说什么呢,你这条臭鱼。”

    楚长歌霎时红了脸,朝唐瑜装腔作势地挥了挥拳头,同时又瞅了一眼身边同样红霞满面的晚清,“我和她可什么都没有。”

    晚清一听,顿时脸色一暗。

    她缓缓站起来,语气温柔地赌气道,“你们慢慢聊,我回房了。”

    她干脆地从唐瑜手里抽回手,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可爱。”直至晚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唐瑜才看着一脸憋屈的楚长歌虚弱地扶额道。

    ***

    第二日天气大好,唐瑜一身白底杏花罗衫去寻白司离说话,前个晚上的那场梦早已不去细想,想着而今这般安逸与他相守便是自己想要的,在青丘还余几日,再等几日过后晚清与长歌的事定了下来,他们便双双辞还,回到他们自己的地方去。

    花凉山,那个自己离时念念不忘,待了十余年的地方,这个世上,只有他在的地方,他们的家。

    想着便是件令人欢喜的事,至此之后,便再也不下山,不再过问世事。

    唐瑜的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心里愉悦自在的很,跃过涓涓溪流,走上曲折的廊道,周围花香四溢,眼看着再拐个弯便是白司离的住处了。

    唐瑜一个转身,还没来得及抬眼,只感到前面一个不明障碍物忽然挡在自己面前,当即碰了个晕头转向。

    “碰。”只听得见耳边一声脆响,随即自己手腕一阵灼痛,仿佛身上的皮肉都被掀了一层,她还没来得及吃痛地喊出声来,接着便是一个凌厉却又不失柔和的女子声音。

    “怎么,走路都不知长眼,是哪一处不懂规矩的狐婢。”

    **

    那女子的声音若是好好说话,其实是极其好听的,只不过此时她怕是心中有不快,话语间带着一丝毒辣,唐瑜甚至感到她恶狠狠的眼神投过来随时要把自己吃掉。

    唐瑜咬紧下唇,忍着剧痛,她仍是没有抬眼,她痛地眼下只有自己被那女子手中的茶水烫伤的手腕。

    手腕被烫的通红一片,火辣辣的痛,她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那眼前的女子却是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犯错不敢将头抬起来?你可知你打翻的是敬献给暮赤君的长生茶?里头的长生花可是一百年才开一次。”

    她一闭眼,长长的睫毛宛若刷了一层粉墨,睁眼便是一丝冰冷,“不要我动手,自己去司刑部领死吧。”

    女子说到这处,唐瑜这才顿在了那里,皮肉之痛全之抛诸于脑后,半晌,她抬起头来,目光一滞。

    只见眼前女子一身金丝华衫,衣襟之处绣着锦雀祥云。白皙精致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宛若一个陶瓷娃娃,她的眼睛琥珀般澈明,浓密的睫毛宛若两把抖动的羽扇,她高高的发髻彰显高贵,两侧垂落的发丝又显出女子该有的娇美之态。

    她本倾城华贵,如今却是目光嗔怒,高高在上的姿态宛若天湖里昂首扩胸的白天鹅。

    唐瑜握紧了手,她竟是谁,又是什么身份与长歌是如何关系,在青丘的这些天也未曾见过她,更不想自己竟如此不走运弄得那样狼狈还得罪了人家。

    身子忽然被人一带,唐瑜轻呼一声,随即后退了几步,回过神来已是离了那女子几尺远,眼看着那女子眼中由冰冷瞬间转换成一种错愕,紧接着是无法掩饰的惊艳之色。

    唐瑜这才回过头去,正巧那个声音便从头顶传了过来。

    “不过区区一杯长生茶,暮赤君早已是不老不死之身,还要它作甚?”白司离心疼地握住唐瑜的手。

    他抬了抬眼,余光略略一扫,不等任何人开口,又垂下眼睑,自顾自地往唐瑜手腕处轻轻吹气。

    唐瑜只感到手腕处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直往她心窝处而去,那阵凉意让她浑身舒畅,差点连骨头都酥了。

    暂且回了神,才发现白司离不知何时仔细看着他,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而手腕处通红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连个细微的疤痕都没留下。

    唐瑜不知不觉红了脸颊,小心地抽回了手。

    想来他的房间也就在不远处,幸得他来了。

    抬眼,那女子竟是痴痴地望着眼前一身月牙白袍的男子,眉眼霎时舒展带笑。

    “上神有礼了。”想来是认得他这个人,竟是带着纯情女子该有的羞怯,一改方才的样子甜甜地叫了一声。

    白司离手指一顿,即刻脸便冷了下来,他眼眸一抬,睫毛微微一颤,瞳仁清澈如琥珀,嘴边笑意全无。

    “在下白司离。”

    **

    也是后来在长歌口中得知,原那名叫纤云的高贵女子是青丘帝姬的侄女,也就是说那东极蓬莱仙岛的结发妻子是她姨母。

    也怪不得生来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本是陶瓷娃娃一般的女子硬要扮的不近人情她才觉得爽快。

    楚长歌将玉扇放在一边,手里拈着一盏玲珑翡翠杯,倚在宽敞的软榻上,他的姿势慵懒尽显华贵,摄人心魂的眉眼时不时得秋波暗涌。

    他嘴角的微笑被淹没在一饮而尽的酒里,眼眸稍稍抬了抬,缓缓道,“你来我这也不打声招呼,若是本君知道也好前去迎你。”

    纤云瞟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唐瑜,调皮地轻笑一声,彼时高傲姿态全无,到是一下子恍若变了一个人,成了十五六岁无邪的小姑娘。

    “我这不是端了长生茶来孝敬您老人家,本欲给你一个惊喜,谁料到……”

    她杏眼含嗔,没有再说下去。

    唐瑜看着她此时的模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觉得有些你转眼变了一副嘴脸我拿你什么办法的无奈心情,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白司离,那人倒是淡定的很,眉宇间云淡风轻之色,薄唇微抿,侧脸如削,只是看着纤云的琥珀色瞳仁时不时闪着微光。

    楚长歌轻轻一笑,“莫要与我耍嘴皮子,方才要不是白司离,你若是欺负了来我青丘做客的贵客,我在帝姬姑姑面前可嘴不饶你。”

    “我虽有不是,却也是她先撞了我的。”纤云不依不挠。

    “如此你便可蛮不讲理,目中无人了?我想姑姑也是明理之人。”

    纤云一时语塞,忽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好退一步道,“好哥哥,你可别这样说,方才是我不对,我给人家赔不是了可好?”

    楚长歌从软榻上起来,轻拂额前发丝,嘴角上扬,他的目光望向仍坐在一边的唐瑜,笑道,

    “如此,小鱼儿觉得舒服了?”

    唐瑜觉得此时看着楚长歌的眼睛别扭,只好干干地咳声,好缓一缓如此尴尬的自己。

    “哪里的话,我本没有怪罪纤云姑娘的意思,说起来,最先不对的那人还是我。”

    纤云站了起来,眉眼带笑,不可方物,她徐徐向唐瑜的方向移步过去,每一步,笑意更浓,却让唐瑜忍不住一个寒噤。

    她紧紧锁住唐瑜的眼睛,“纤云原本不知两位是暮赤君的客人,实在失礼。”

    唐瑜被逼地也只好站了起来,“纤云姑娘言重了。”

    她仔细端详她此刻近在咫尺的容颜,第一次见她到是没怎么发现,果真是美人坯子一个。

    楚长歌俊眉微扬,“怪不得帝姬姑姑越发喜欢你,原是越发乖巧懂事了。”

    纤云含羞一笑,她的头微垂,如水的眼眸中显露少有的温柔,“乖巧懂事又有什么,若能像唐姑娘一般才算好。”

    唐瑜一愣,竟一时不知她那话从何说起。

    那纤云略略一扫跟前,只听得她缓缓道,“只可惜那白家的公子心中只有唐姑娘一人,若是他早些遇见我,我便要了他做我纤云的夫君。”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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