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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一屁股摔在地上,刚准备鱼跃而起,谁知对方速度更快,紧追出来一脚重重踏在艾米的胸口,然后又是一柄闪亮的圆斧顶在艾米的脖子上,头顶上传来清亮的娇喝,“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老实回答,否则剁下你的脑袋!”
艾米感受到斧刃的锋利和凉意,眯着眼睛逆光看去,发现居高临下怒视着自己的,是一位穿着黄褐色粗布衫裙,面目还算清秀,身材却相当健壮的年轻女子。
“你不是埃莉诺……”艾米立即发现冒失的自己又犯了错误,“是我认错人了,你能不能将脚移开?”
“什么埃莉诺?我不认识!”少女怒气冲冲,随即脚下发力,将正准备挣扎着起身的艾米踩回地板,“你再乱动,别怪我不客气!”
艾米感到脖子一凉,似乎有什么液体顺着脖子在流淌。
见艾米有点发懵,持斧少女凝视艾米片刻后再次厉声喝道,“看你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快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老实说,你是不是小毛贼?”
“小毛贼?”艾米既好气又好笑,“我是艾米,我是堂堂北方游侠,吉兰特公爵的弟子,我怎么可能是毛贼?你再仔细看看,我哪里像一个毛贼?”
少女果然异常认真地从头到脚打探着艾米,只是脚下力道丝毫没有放松,依旧死死踩在艾米身上,忽然间摇了摇头,“北方游侠,不认识!吉兰特公爵,不认识!艾米,更加没听说过!看你的样子,真的越看越像毛贼!”
似乎感到硌脚,少女将斧刃对着艾米的脖子用力顶了顶,确保艾米不再动弹,然后蹲身弯下腰,从她的脚下、艾米的怀内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托在掌中掂了掂,冷笑起来,“这难道不是你偷来的?”
艾米看到侏儒送给他的钱袋就这么落到对方手中,顿时又急又怒,大骂道,“臭娘们,死强盗,你这个无赖、卑鄙又无耻的家伙,这明明是纳里亚家的小侏儒送给我的礼物,赶快还给我!”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少女脸上顿时蒙上一层寒霜,手下刚要有所动作,过道口,一位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穿着蓝色制服的船员大吼起来,“住手!住手!快住手!”
“娜塔莉娅小姐,这位艾米先生是纳里亚少爷的朋友,也是我们蓝色海洋号的贵宾,开船前,纳里亚少爷特意吩咐我们一定要将他安全送达目的地,所以,有什么事大家好好商量,千万别误伤了人!”蓝制服急忙上来劝说。
“他是纳里亚少爷的朋友?”娜塔莉娅将信将疑地收起斧头,抬起脚,“但我看他,就像一个小毛贼!”
“什么小毛贼?你才是小毛贼呢!”艾米赶紧蹦了起来,抽出冰无垢冲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娜塔莉娅怒吼道,“我看你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强盗,快将我的钱袋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蓝制服赶紧拦在二人中间,虽然是巨人王国的船只,其实船员和乘客几乎都是人类,对于绝大多数巨人来说,一生中都不会离开他们无比热爱的国度。蓝制服看了看艾米手中闪着霜白蓝芒的短剑,又看了看少女手中拎着的钱袋,忽然瞪大眼睛惊呼道,“艾米先生,您的脖子还在流血!流了好多血!”
……
艾米先生和娜塔莉娅小姐隔着宽大的木桌,面对面坐在“蓝色海洋号”的贵宾室内,在艾米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要稍稍一扭头,艾米便立即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这再次引起娜塔莉娅的强烈蔑视,“在我看来,这种小伤口,狗屁都不算。”
艾米怒道,“说得轻松,你的脖子给我划道口子看看!”
“划就划!有什么了不起!你尽管划!”说着,少女便将衣领猛地往下一拉,露出白花花的脖子。
倒是这下手中握着短剑的艾米,一时间没了主张。
远远注视着他们的蓝制服赶紧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二位,二位,有什么需要吩咐?”
“没有!”艾米没好气道。
“没有!”娜塔莉娅松开手,扭了扭脖子,恢复少女端庄模样。
她的确是少女,只比艾米大上两岁,现年十六岁,还是特隆姆中级武者学校尚未毕业三年级学生。在巨人王国,主要是在纳里亚家族的领地上,生活着上百万的人类,他们将很多人类的生活方式和制度原封不动地带到新的居住地,其中便包括斗气学校。
巨人的生命远远长于人类,他们近乎百分之百拥有斗气,他们也极少刻意去修炼斗气,斗气的增长依靠时间和天赋自然演进。人类则不一样,激烈的生存竞争,使得斗气训练在人类当中极为普及,几乎每个村镇都有一座初级斗气学校,但中级斗气学校只是在特隆姆才有一座。整个贝莎海沿岸,贝莎同盟七大主城每座城一座,再加上特隆姆城,一共八座中级斗气学校。而更高级的学院,则一座也没有。
这八座中级武者学校组建成密切的校际联盟,学生和老师之间经常往来走动互通有无,其中也包括索兰四大学院补录名额的分配。
历史悠久、人才辈出的索兰四大学院分别是利伯维尔皇家学院,光明学院、维罗斯学院和圣兰尼学院。它们的中级学校每年不但从索兰帝国境内,甚至从帝国各附属国和势力影响范围内招收一千名佼佼者,这些地方包括波加尔国、伊尔国、伊洛多瓦海盗王国、贝莎海沿岸、阿基坦、布莱尼亚岛,甚至远在南陆中部的贡萨黑人诸王国。四大学院分配获得的名额固定为600,200,150,50。三年后,这批优秀的年轻人之中,有些人由于没能跟上前进的步伐,将被淘汰而无法直接升入学院,通常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左右,由此空缺的名额将会由各学院独自组织补录。补录的名额在不同地区不同年份将会有较大的变化。
补录人数最多,最受欢迎的,自然是皇家自由学院。
今年,皇家自由学院将在贝莎海八校补录三十名学员,但将在三个月之后的夏天。现在不过是三月中旬,维罗斯学院却早早地就开始补录,然而它们只带来了可怜兮兮的六个名额。
娜塔莉娅正是前往斯特金,贝莎同盟七主城之一,位于贝莎海东南,临近柯里斯堡,去竞争维罗斯学院的补录名额。由于名额较少,她所在的特隆姆中级武者学校唯有她独自报名。而纳里亚家族的船队,再次秉承古老的优良传统,给予这类年轻人免费的往返头等舱待遇。
看到二人又变得相安无事,蓝制服再次走向贵宾室门口,离开之前躬身道,“二位请稍等,丰盛的午餐很快就会准备好。”。
艾米盯着娜塔莉娅道,“你这个用斧头的,他们不会录取你!”
“为什么?”艾米武断的语气令娜塔莉娅听上去很不爽。
“因为你是个女的!”艾米瞄了她一眼,不屑道,“你又不是兽人或者蛮族的狂战士。”
“你懂什么?”娜塔莉娅发觉艾米其实只是在胡说,于是将椅子往后一拉,直接用宽大的袖口擦起手中青黑色圆斧,经过擦拭的斧刃闪烁出星光般的寒芒。
艾米想起就是这玩意,在自己的脖子上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陡然间再度恼怒起来,“你这个什么破斧头,是乌星钢做的吗?敢不敢和我的短剑比一比谁更锋利?”
“不和你比!”娜塔莉娅头也不抬,继续耐心地擦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
艾米不死心,继续问,“你斗气到底几阶?刚才要不是我看你是个女的,没有做好准备,否则……”
“女的怎么了?”娜塔莉娅本来不准备搭理艾米,可他总是拿性别来说事,恚怒道,“男人又有什么了不起,在特隆姆的学校,他们都不是我对手!”
“别吹牛,到底几阶?”艾米追问。
“八阶!比起你如何,小毛孩,我估计你……最多不过四阶。”娜塔莉娅昂着头傲然回应道。
这击中艾米的软肋,他刚刚拥有战环,明面上的确只有四阶,但艾米自认有了圣器冰无垢助力,他甚至可以挑战八阶,于是咬了咬牙,狠声道,“你不要得意,刚才我是措手不及,才会被你偷袭得手,要是你跟我真刀真枪的较量,还未必是我的对手!”
娜塔莉娅吃惊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艾米,好半天一言不发。
艾米以为她终于信了,这才故作谦虚地耸耸肩,置脖子上的疼痛而不顾,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你这是做梦还没醒吧?”娜塔莉娅猛地站起身来,“小子,要不是在船上,有他们碍手碍脚,而早就把你揍得满地找牙!你倘若真的不服气,等船到哥特兰岛停靠,我们下船后好好较量一番,你要是不去就是狗熊!”
“好!看我如何把你揍得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艾米也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到哥特兰岛就开打,谁不去,谁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