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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堡既高大又雄伟,建筑整座城堡的白色石材都是从比格尔斯山山南地区运输过来,与周围山体的深黑色岩石格格不入,这座扼守布莱克湖出口峡谷的堡垒始建于第三次魔族战争之后,罗曼帝国分崩离析,索兰帝国刚刚建立,但时至今日,已近千年,还没有完工,大规模建设仍在进行。
狭长的布莱克湖东西逾六百公里,南北宽度在百公里左右,一面紧挨着高耸入云的比格尔斯山,另一面被茂密的森林环抱。森林是幽暗森林的一部分,只是此处多为高大的黑松,加上布莱克湖湖水墨黑,又被称作大黑湖,于是索兰帝国在山北设立了第四个行省—黑森行省。
这样,原有的位于临近圣伯纳山口的奥格堡行省便和位于东方的铁门行省、特兰瓦山地行省就连成一体,随着交通的逐步改善,山北四行省人口渐渐稠密起来。
其实大黑湖本身就是杜兰河河道的一部分,圣布达堡建在湖口的断崖之上,再仔细观察周围环境,不难得出这样的推论,整个断崖便是一块从比格尔斯山上崩塌的巨石,正是这块巨石拦截住上游河水,才形成这般巨湖。湖水漫过巨石绕过城堡,经过一道数百米高的瀑布倾泻入下游河道,水汽升腾,阳光下彩虹影影绰绰,而诺大的盐湖城就坐落在悬崖下方河道旁,差不多有北方维罗斯城斯特金两倍规模,也就是说生活着二十万左右的居民。
艾米这几天一直起居在城堡塔楼的一个房间内,从房间两侧狭小的窗口可以远眺,一侧可以瞧见深沉的湖面和比海还要辽阔的森林,他们在晨昏之间光线的投照下,变换出迷人的风景。另一侧正对着高耸的雪山,以及雪山脚下黑砖白顶的黑湖城,相互对比,俯瞰下的城镇像儿童的玩具,而街道上碌碌市民更像移动着的蚁群。
只是再壮美的风光,接连看个几天也终究会有厌烦的一天。
艾米这几天依然昏昏沉沉,全身乏力,他已经说不清在城堡的这个数尺见方的房间内具体沉睡了几天。前往黑湖城的路上,不服输的艾米憋着一口气强撑着,结果精神力消耗殆净昏倒在地,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安置在这个小房间内。
发现处在陌生环境中的艾米,激动着就要从床上蹦起来,结果全身瘫软,重重地摔落在石地板上。满眼金星的艾米,躺在地上急不可耐地运转一遍体内斗气,还好气核仍在,只是斗气无法注入四肌躯干,身体软绵绵地没有半分力道,顿时间冷汗涔涔。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位身穿白袍的老人闯了进来。艾米猛地看去,发现来者并非席尔瓦,而是另外一位身材矮小面目慈祥的老人。
老人须发尽白,手中拄着一根弯曲短杖,发现艾米躺在地上,当即竖起眉毛夸张地叫唤起来,“小家伙,像你这样怎么能随便乱动呢?你可没有运转斗气吧?要是你运转斗气,那可就糟了!”
“怎么糟糕了?”全身上下如石化般僵硬的艾米忐忑问道。
“糟糕就是……”老人弯下腰,气喘吁吁地想把艾米抱着坐起身,结果失败了,于是扶腰起身用木杖抵着艾米胸口,随着白光闪耀艾米的胸口如被重重锤击了一般,“小家伙,你块头不大,长得还挺实沉,自己抓紧时间爬回床上去吧,老人家我弄不动你!”
突如其来生出几分力气的艾米,回到床上后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不能运转斗气,运转了会有什么糟糕的?”
老人再次挑了挑眉毛,双手拄杖慢条斯理道,“你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这里自然是教廷的地盘,布达堡,比格尔斯山北麓最坚固的堡垒。至于我吗,你就随意称呼我老人家希克好了!”
“布达堡?希克?”艾米喃喃重复了一遍,“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运转斗气!”
“哈哈,这你难道也不明白吗?”老者希克的脸上又露出夸张的表情,“极少有人能够将精神力消耗殆净,即便耗尽也没有像你这么彻彻底底一丝不剩,小子,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也是首次遇到,所以不得不佩服你!对自己够狠!”说着,冲艾米挑起了大拇指。
艾米嘿嘿笑着,不知道对方是否在真的夸奖他。
“不过呢,消耗得越彻底,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恢复起来就越慢,如果在没有足够精神力的状况下运转斗气,或者魔法,那就像漩涡旁划行的小船,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艾米忽然间无意中发现,老者在说到深渊时,看了窗外一眼,露出几分紧张神色。
“有这么严重吗?我的斗气压根就运转不起来!”艾米自言自语,他也知道精神力的重要性和危险性。
“那就好!我老人家再次郑重警告你,在这里疗伤期间,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千万不要随意运转斗气,否则留下永久的后遗症,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说着,从怀内掏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瓶递给艾米。
“这是什么?”艾米盯着瓶内只有一半的黄褐色液体,摇了摇,“治疗药剂吗?席尔瓦……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亲自为我治疗?”
老者忽然沉下脸来,凝视着艾米半天后呵呵干笑起来,“小家伙,殿下尊贵的身份,你难道不知道吗?每天要处理的大事,要会见的重要人物数不胜数,很难抽出时间劳心费力为你施展法术,难道你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有什么过人之处,你说给我听听?今后千万不要再直呼其名,那是大大的不敬,就算整个黑湖城,也没有人敢这么做。”
艾米低头不语,他回忆起在斯特金和路上发生的事,又想起被搜走的冰无垢,依旧琢磨不透红衣主神官的动机,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于是轻声道,“那什么时候,我总要有机会再见到席尔瓦……殿下吧?”
老者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指着艾米手中药剂瓶道,“小家伙,赶快喝下它,这可是殿下亲自为你选择的稀有药剂,极其珍贵。你只有听从殿下的安排,安心休息,才能早日痊愈,精神上的创伤最是急不得,越急越容易留下后遗。至于殿下,等他空闲下来,想必会抽时间来见你的!”
于是艾米在老者密切注视下,将瓶内药剂倒入口中。药剂带着丝丝甜味,绝非卡罗索院长给娜塔莉娅医治精神创伤所使用的那瓶“苦修士药剂”那么刺鼻难闻。艾米砸了咂嘴,觉察出药剂很快便起了作用,整个人懒洋洋的,伏倒在床上便陷入了梦乡。
就这样,每次艾米醒来,刚刚急不可耐地叫唤几声白袍老者都会及时出现,交给艾米一个药剂瓶,劝说艾米立即喝下去,喝完后的艾米就昏昏沉沉地睡上一觉,也不知道具体睡了多长时间。
直到有一天,艾米醒来后,没有立即发出动静,而是默默地躺在床上,内视着体内气核的运转和斗气的流动,发现斗气和前几次一样,依然不能沿着气脉注入四肢,正在焦急懊恼中,忽然间觉察到门外有动静,突发奇想闭上双目放缓呼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艾米能感觉到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缓步走到艾米床边,沉默了许久后喃喃自语道,正是白袍希克,“前几次都是一次比一次醒得快,照理说现在应该醒来了?”说话间,便有冰凉的手指搭到艾米的腕部。
艾米更加不敢做出任何反应,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又是许久,艾米才听到老者念叨,“看来,这次是药剂用多了……不过这臭小子还挺厉害,平常像他这个等级,半瓶下去至少得睡上三天三夜,而他一天不到就醒了……只是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能琢磨出那柄短剑里的秘密……”老者终于放开艾米的手腕,不一会,传来门被关闭的声音。
艾米没有敢立即松口气,而且保持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很久之后,艾米发觉自己的斗气随着时间流转,像冰雪溶解般开始慢慢变得流畅,能够有几丝渗入外周气脉之中,与此同时,对周围的感官也渐渐变得敏锐起来,在仔细确认房间内没有他人之后,这才悄悄睁开眼睛。
“没错,这次他给我喝下去的是一整瓶!”艾米忽然间反应过来老者所说药剂用多了具体所指。
“他给我喝下的,真的是治疗精神创伤的珍稀药剂吗?”
“殿下到底在琢磨什么短剑内的秘密?冰无垢吗?”
时间推移,艾米的脑海中能够思考更多问题。
房间很小,床的两端都有一扇小窗,床头能够远眺森林湖面,床尾能够俯瞰下方市镇,由此可以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很高,应该是在城堡的某座塔楼上。
“不行,我得掌握主动,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天内,艾米每次都将药剂偷偷含在嘴里,然后悄悄吐出,直到自己的斗气恢复到八九不离十。
终于在月圆之夜,艾米在接过药剂瓶的同时,突然间面带狞笑,猛地从床上翻落下地,紧紧扼住白袍老者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