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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艾米面色酡红,摇摇晃晃地回到营地,出现在霍雷面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霍雷老师好!”艾米极其难得地、主动地问好,非但如此,他还出其不意、突然张开双臂向霍雷拥抱去。
霍雷沉着脸,轻轻避开。
艾米一抱未中,趁着朦胧夜色左右看看,恰好见到裹着披肩俏生生立在一旁的克莉丝,立即嬉笑起来,“克莉丝小姐……姐,晚上好……好啊……”随即慢慢地弓下腰,张开双臂,十指如钩,活像一只篷起翅膀的老鹰,向着克莉丝就直直地冲了过去。
“艾米,你在干什么?”克莉丝嗔怒道,“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说话间轻灵地一闪,便让到一边。
跟在艾米身后的两位少年,紧张的结巴起来,两人一齐摇头,“没……没,绝对没没喝酒,他只是吃……吃了几个果子……”艾米接连两次扑空,心中很是不爽,忽然看到蓝提尔站在自己面前,觉得他脸上挂着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怒冲冲地跳到他面前,瞪着眼对他道,“听说你出身于王都的贵族,我还听说你们这些贵族,无论男女,都是娘娘腔、软骨头、贪生怕死好哭鼻子,你是不是也这样,前两天你受伤后,有没有哭鼻子?”
无端受到羞辱的蓝提尔面部涨红,但他不愿和艾米争辩于是就主动后退,艾米却穷追不舍,步步紧逼道,“快说,你是不是娘娘腔,会哭鼻子?是不是?”
“够了!别胡闹了!”
霍雷快步走到艾米身旁,伸手就往艾米的脖子抓去。
脸色越来越红的艾米,身子摇摇摆摆,霍雷到了身旁他也不怕,一脸怪笑盯着霍雷,就在霍雷抓住他的衣领准备将他提起来,突然间身子一软脑袋也跟着垂了下来。
旁观者不究竟,刚要开始惊慌,艾米已经挂在霍雷的手臂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有没有喝酒?按学院的条例,任何学院都绝对不允许喝酒,否则要从重处罚!”霍雷接连几次向让艾米站直,可是艾米软得就像一根皮条,赖在霍雷的身上,甚至还有黏糊糊的口水,顺着他的手臂流淌。
“蓝提尔,你去帮霍雷老师一把,将艾米抬回他的帐篷!”克莉丝对蓝提尔耳语。
蓝提尔点了点头,带上另外一位学员,将艾米抬了起来。鲁比和布莱恩急忙要上去帮忙,却被霍雷喝住,“你们跟我来,必须把情况交代清楚!”
……
帐篷内,灯光下,霍雷用指头捏着一枚椭圆形紫红色的果实转来转去。
“怎么,你们说的就是它?叫神仙果?”霍雷声音低沉,带着足够的威严。几位年轻的荆棘花骑士站在他身旁,同样目不转睛观看的还有几位组长以及克莉丝,而艾米还在第四小组的帐篷内呼呼大睡。
鲁比和布莱恩就像受审的罪犯一样,在众人面前低垂着头。“是的,我们叫他神仙果!”鲁比小声回答。
“你们?”霍雷挑了挑眉毛。
“我们!”鲁比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就是我和他,布莱恩。那种树只发现一棵,我们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见过,再加上它的果实又甜又脆,吃了之后飘忽忽让人地想睡觉,因此我们俩就私底下叫它神……神仙果。”
“你说它又脆又甜?”霍雷将果实往自己面前凑近了一些,似乎想要亲自尝尝它的味道。
“啊……不……不!”鲁比忽然又叫了起来。
“嗯?”这又是怎么回事,霍雷的眉毛再度拧了起来。
“它们刚被摘下来是……是又甜又脆,可是放了一段时间后,就会慢慢变……变了颜色,变成像现在这样子,那就是又苦又涩,根…根本无法下咽。”鲁比由于急着解释而开始结巴起来。
“你不会骗我吧?”霍雷冷着脸沉吟,“布莱恩,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他说的是实话!”布莱恩始终低着头不敢正视霍雷。
霍雷将紫红色的果实举过头顶,大声问,“这里有一枚果实,一会儿有人说它又甜又脆,一会儿有人说它又苦又涩,那么有没有人愿意尝一尝,它究竟是什么味道。”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霍雷于是冷笑起来,“看来没人愿意相信你们的话!”
“我来,我愿意尝尝看!”是克莉丝,她站了出来。
“还是我来吧!”蓝提尔也跟着举起了手。
“蓝提尔,那你就来尝尝看!”霍雷将果子交给了蓝提尔。
蓝提尔接过果实后,轻轻地用袖口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小口,“嗯……”
蓝提尔伸出了舌头,大家立即通过他的表情,判断出果实可能的滋味。
“就这个果实,能把艾米吃成那样?”霍雷还是不信。
“那是因为他吃的多!”鲁比小声嘀咕道。
“他究竟吃了多少?”
“今年那棵树上一共就结了十几枚,我们以前都是每次一人吃上一枚,吃完后便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上好一会。这一次,就是因为好吃,却被艾米一个人吃光了……只剩下这最后一颗。”鲁比直到还在为艾米的贪吃耿耿于怀。
“蓝提尔,味道怎么样?”霍雷笑眯眯地问变了脸色的蓝提尔。
“很不好!”蓝提尔苦着脸如实回答。
“要是你,能不能一连吃上十几枚?”霍雷又问。
“绝对不能,一颗都不能?”
“那好,鲁比还有布莱恩,对你们二位的话我还保留疑问,明天我还要再次对质艾米,希望你们不是联合起来欺骗我!”霍雷摆摆手,示意大家赶快散了,早点休息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绝对不会,我们绝对不会欺骗任何人,就是艾米贪吃,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鲁比一边往外走,一边拍着胸口赌咒发誓。
克莉丝却磨磨蹭蹭地走得迟缓,等帐篷内人散尽,她又重新走回霍雷面前,对看着被咬了一口的果实发呆的霍雷道,“霍雷老师,我恰好不久前在书本中读到一些内容,跟今天的事件可能有点关联,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讲?”
“你讲,当然可以讲!”霍雷带有几分惊讶地看向克莉丝。
于是克莉丝不再迟疑,开始清晰流畅地讲述,“伊尔神鹰是伊尔国王室伊凡家族的象征,伊凡家族又被称做神鹰家族,该家族和神鹰都是发源于落日山脉,强大的神鹰不仅帮助伊凡家族统一了伊尔人各部落,而且还帮助他们和安戈洛家族联手建立了伊尔国,甚至要不是神鹰的因素,两百多年前的雷城,也不会被攻陷,归入北方行省被称做伊凡城……”说到这里,克莉丝轻微瞄了眼霍雷。
霍雷则不动声色,“克莉丝,不说大家都知道的,说些我们所不知道的!”
“好的,霍雷老师!”克莉丝立即应道,“但是,自从伊尔国将都城建在阿提尔,伊凡家族从山间和草原上的帐篷内移居到高大华美的王宫内,同时在王城内修建了不少高塔供神鹰栖息,然而神鹰的数量仍然在急剧减少,现在,伊尔人再也凑不出当年那般数量的神鹰骑士,霍雷老师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霍雷心想,神鹰骑士少些就少些,对雷城,对雷神学院,对荆棘花骑士团未免不是好事,虽然每任荆棘花骑士团的大团长都刻意不提那场血淋淋的屠杀,但烙印在记忆深处的伤痕又岂能轻易被淡忘。霍雷依然面无表情道,“你说吧,这些我还真的不知道。”
“神鹰的减少,不是因为天敌、疾病或者食物匮乏,而是因为它们繁殖率低下,神鹰是一种很骄傲也孤僻的生物,骄傲和孤僻到它们不像其他鹰类可以成双成对,而是异性之间也互相敌视和排斥,这样它们的交配就成了问题。伊凡家族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落日山脉深处有种果实,在神鹰进食后可以让雌雄神鹰之间不再排斥,从而提高它们的交配率,使一代代神鹰的数量得以保证,这种果实也被称做神鹰果。”
“你不会说的就是这种果实吧?”
“是不是这种果实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书本上记载这种果实也具有奇特的变味现象,以及人服用后有类似于醉酒的表现。在落日山脉中的那片果树林在伊尔国立国后毁灭于一场天降雷霆,所有的果树都遭到毁灭,所以神鹰的数量就眼看着一代代地减少。”
听完克莉丝的讲述,霍雷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少女,忽然问道,“你是柯里斯家族的,你们家族和安戈洛家族关系非同一般,对于神鹰的减少,柯里斯家族应该和安戈洛家族一样,都很高兴吧”
克莉丝犹豫着,一时未做任何回答。
霍雷却突然大喝一声,“谁?是谁在外面?”
“是我!霍雷老师!”
帐篷外传来蓝提尔的声音,“我只是回来看看,克莉丝怎么还未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