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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的。
端在手里的盘子不自觉的又揣紧了几分,站在露着一条隙缝的门口,青木流果觉得进自己房间,跨出那么一小步,轻轻推开房门这些微不起眼的动作,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低头望着自己起伏的胸口。
砰砰跳得厉害……
就像下一刻就会从里面蹦出来一样。
眼一闭,努力地想要挥去刚刚那个荒谬的错觉与想法。
不是的,怎么可能呢?
他,这般骄傲、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怎么会……喜欢她?
门被缓缓打开,一片阴影投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站在门口?”幸村精市坐在床上等了许久,见还不见人过来,便过来打开门,哪知她就站在门口,双眼紧闭着摇晃着头,不禁低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声音,脊椎一凛,向后连连退了几步,这个动作看在幸村眼里,很是不爽,这是在讨厌他吗?
“没……没有!”
“哦!我以为你打了我一巴掌就畏罪潜逃了呢!恩,进来帮我敷一下,你甩得很用力,好像肿的更厉害了!”说话之时,一双眼像是直直刺透一切一般,盯着面前低着头未看他一眼的身影,眉间微皱,顿了片刻,朝里走去。
畏罪潜逃?
青木流果怔了一下,觉得这个词用得十分不当,不是他刚刚才说这一巴掌算是道歉吗,怎么又变成是她的错了呢!
这人……
抬起眸子,看着他的修长的身影,逆光之中,他周身都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紫罗兰般的碎发随着身形微微晃动,柔美如神一般。
这样一个人,真的……
“还不进来?”
“啊?”青木流果轻声讶异了一下,反应过来手中还捧着装着已剥好蛋壳的鸡蛋,忙走了进去。木然地站在书桌前,将盘子放下,取过一个白白的鸡蛋,伸手递到幸村精市面前。
幸村精市淡淡瞥了他一眼,往床头一靠,半躺着,嘴里说出的话是阴阳怪气:“我看不到。”
看不到?
青木流果伸着的手没有放下,朝四周一看,“我房里没有镜子!”
……顿时,一股冷气从后背吹来,背脊发凉。
流果朝头顶一看,没有开空调,哪来的冷气,难道快入深秋了?
“没有镜子,或许,你可以帮我敷!”
幸村精市朝着她一笑,不过这笑……看着有点瘆人才是!
“嗞……我皮肤嫩,脸好像肿得更厉害了,你说,会毁容吗?”
“……”青木流果呆呆地看着他,虽然半侧脸很红,但是,真的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吧,素来次郎叔叔就说她力道小的跟没有似得,怎么可能会这样严重!
幸村精市撑着凑过脑袋,紫色的眸子闪着诡异的光芒,似笑非笑:“流果,你说,万一我毁容了,你是不是该……负责呢?恩?”
伸出的手半晌后僵硬地收回,青木流果闪着黑亮的眼珠,决定收回之前神一般的赞美,再看那伤势,真的是自己弄得,只得……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将手里的鸡蛋“重重”地敷上,“恩,我会负责的。”
嗞……幸村精市右眼一眯,下手真是……重啊!
“我说的负责是……以身相许!”
看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幸村精市越发觉得出现别的什么表情,应该更是好看,毕竟她肤色本就偏白,而且女孩子么,更加应该表情丰富才是。
听到这句话,手里的鸡蛋没有预告地滑落到了地上,还弹了那么几下,便滚到了床底下的某处。
“以身……相许?”
木木地才重复了那句话。
幸村精市收起戏谑地表情,温情地“恩”了一声,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以身相许,打从她落地的那刻,他们两人就因为一句承诺的话,牵连在了一起,“我,以身相许你,或者,你……”幸村精市伸过右手,慢慢抚上青木流果的长发,“相许我!”
这,都可以!
……
青木流果蹲着,只觉得自己的脚开始麻木了,但是,连着心……也开始麻木了!
思绪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混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上那双眼,那双在无数个梦里乞求着出现的双眸,此刻温情而又实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嘴里说着世上最煽情的话,如果说此刻还不崩溃还不情动,那真的是……太不实际了。
脸上一柔,纤长的手指颤抖地伸出,周边似乎散发着光亮,有什么声音在告诉,伸出手,去抓住那点仅存的温暖,可是……温暖如梦,令人痴醉,真的,真的属于她吗?
指尖颤着停留在那微闪的眼睫前,不在靠近,只要一厘米,只要再伸出一厘米,她就可以触到了,可是,手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似得,动弹不得。
害怕!
是害怕吧!
怕触碰了就没了,怕自己太贪心,回过头却只是一场痴梦而已。
眼睫扑闪,豆大的晶莹落下,不,她宁愿留着这个梦,她也不要去毁了它。
正要收回之际,一只宽大而又温暖的手握住,带着坚定的力量,慢慢向前。指尖微动,一点点、一步步地描绘着它的轮廓。
“阿果,我精市此生最幸,这双眼,可以入得了你的眼,深得你的喜爱!”
“阿果,我喜欢你!”
“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给它一次机会,让它只为你绽放?可以可以……尝试着……喜欢我?阿果?”
……
流果觉得,此刻她的脸定是泪流满面,她……她……真的可以这么幸运吗?
幸村精市握着她的手,放置嘴边深情一吻,拉过青木流果的身体,让她扑在自己的怀里,亲吻着她的脑袋,“乖……不哭……不哭……”
受了伤的灵魂,就像哭泣无理取闹的小孩一般,越是说不哭,越是哭得厉害,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头埋得更深,哭声像是发泄一般,哭得越发厉害,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压抑、痛苦通通释放出来。
神……神还是没有遗弃她对不对?
不然,这坚实的温暖的怀抱是怎么回事?
不然,搂着自己有力的臂膀,一下一下安慰似得轻拍着她的头,又是怎么回事?
不然,耳边温柔宠溺心疼的声音,额上疼惜的吻又是怎么回事?
……
神肯定没有将她遗弃!
妈妈,你看,我……我或许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了……
幸村精市拉过青木流果,将她扶起坐到床上,扯过纸巾,凑过身子认真仔细地擦着,神情带着疼惜不忍。
“答应我,以后再不许哭!”
“……恩……”由于哭得厉害,胸膛起伏起伏的,一个恩字也是声调不一。
“为……为什么喜欢我?”
擦着脸的手一顿,幸村精市弯起眼,闪着柔和的光芒,将纸巾捏进手心,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笨阿果,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着,坐到一侧,将她搂进了怀里,“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阿果以后一定会陪着我的,是不是?”
笨阿果?
记忆模糊,似乎在很遥远的某处,有人……也曾叫过她……笨阿果!
青木流果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环住他的腰,“恩!”
一个恩字,就是一生的承诺,应下,便是终身不悔!
“可是,我……怕!从小到大,我觉得我就想河里的浮萍一样,即使有家,也无处生根,总感觉自己飘飘流流,尽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漂泊荡漾,孤单影只,似乎,所有人……到了最后都会离我而去,如浮萍漂流,擦肩而过一般。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笨蛋!你若浮萍,我便是江河湖泊,天之涯,海之角,随影相随。”
青木流果缓慢地抬起头。
这是……
十几年来,她听过最动听最温暖的话,“你,真的会是那……江河湖泊?”
幸村精市低下头,与她头抵着头,鼻尖蹭着鼻尖,声音低而沙哑,“你说呢?”
这,或许是他十几年,说过最肉麻的情话了,若不是当事人,他定会置之一笑,但是……此刻是,情到深处。
头缓缓的低下,带着蛊惑一般,“闭上眼,乖!”
青木流果闪了闪,恩了一声。
唇部相触,幸村精市微微抬起,勾唇低哑一笑:“这次,不许再咬我了!”
青木流果闭着眼,没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接着,便觉得唇部一温,嘴唇被人含了住,然后被吸允着,跳着的心脏提醒着她的这份温情的真实。
之后,便觉得他的舌尖一点一点地探了进来,带着温润的感觉,挑拨着她,勾着她的舌尖,一起舞动。
闭着的眼角湿湿润润,微微睁开了一条隙缝,瞧着正闭眼深情吻着她的幸村精市,一滴泪水顺着滑落至发里。
她……何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