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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的病属于急性,来势汹汹。
当天,青木流果执意在医院陪到很晚,幸村躺在病床上挂盐水,休息,她就把桌上的东西稍稍清理,坐在凳上,做一道题就看旁边一眼,这么分心地做作业,幸村精市也表示,劝了几次。
但是,貌似从刚才开始,青木流果的态度就一反常态,异常强势,虽然已经不再生他的气了,但每次想到,都不由后怕,所以他说的话,直接被她忽略而过。
她收起笔,合上书本,作业做完,她也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看了一眼滴得缓慢的点滴,她坐到床边,幸村也稍稍往外挪了一下。低头看着好看的修长的手骨,伸手轻轻握住手指,冰凉冰凉的,以前,他的手总是最温暖的,肯定是手背上滴进的点滴太过冰凉了,不自觉地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它。
幸村精市伸过另一只手,握住她,轻轻而笑:“你的手比我的更凉呢!”
青木流果不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我去拿快热毛巾帮你敷着!”
本想说不用的,但是看到那一张绷着的红红的小脸,幸村精市觉得,躺在病床上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好呐,他的威严呢?都掉光了呐!
不过,被自己未来媳妇管着的感觉……怎么说……还是有点乐乐的……
晚饭的时候,幸村父亲带着幸村姊雪一块来了医院,一见到自家哥哥,幸村姊雪就红了眼跑过去一头栽在幸村精市的怀里。
她宁愿她哥哥一直欺负她,她也不要哥哥一人躺在这里。
“哥哥……”
幸村精市摸摸她的头,虽然病着,脸上的笑依旧未减,只是看上去更为苍白了点:“哥哥没事,只是住院而已,很快就出来了!这段时间,你可不许偷懒,作业都要按时完成,知道不?”
幸村姊雪憋着嘴,就是不应答,好久才说:“不知道,哥哥不监督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幸村精市住的是单人间,房间也不会很大,幸村姊雪虽然趴着说得声音也不是很响,但字字都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幸村雅美背过身,忍着红红的眼眶,幸村父亲则站在一旁轻声叹气,拍着她的肩,安慰着。
青木流果也是站在一旁,看着桌上开得璨璨的香石竹,沉默不言。
好像气氛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幸村精市扫了一圈,淡淡地笑着说道:“爸妈,我没事,会好的!”说完又望向一边的青木流果,他答应过她,要照顾她一辈子,一辈子都还没到,他怎么舍得现在就病倒呢?
未来还有好多事好多事要做,他都计划了很久,两人一起上高中,上完高中就升大学,升大学的那一年两人可以先把婚事定了,大学的时候,他可以带着她四处旅游,毕业后再一起找工作,这样……一点点地变老……
这些事,他都还没来得及和她一块做,怎么舍得现在就病倒呢,无论多么困难,他相信……他都可以挺过去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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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到学校,其他人都颇为关心学长的病情,青木流果一一笑着说没事,只是转过身的时候,眼里是浓浓地担忧。
中午的时候,她直接去了图书馆,寻了半天,没找到要找到医学书,也对,这儿不是大学,没有那么高深全面的书籍。对于这种病,她也只从真田弦一郎口里了解那么几分,终究还不是很清楚,先不说真田会不会刻意把病情的严重性降低什么的,无论如何,她都想亲自去查找这种病的资料,虽然不懂,但是,字面意思总是可以理解的。
她找了图书馆颇为照顾她的管理员,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让她帮忙在网上查找。
当那位中年妇女拿着几张打印纸放到她的手上,眼神颇为怜惜,她的心不自觉地一沉,手上的三张薄薄的纸立刻沉如千斤。
坐在那个光线不足,以前和幸村精市一起坐过的位置,她一个字一个字唯恐差漏似得看过去,越看越是心惊。
这是一种急性起病,以神经根、外周神经损害为主,任何年龄和男女均可得病,但以男性青壮年多见。
纸的一角已被捏皱,一颗心提到了心眼口。
她宁愿……她什么都没看懂……
什么叫运动障碍,什么叫感觉障碍,什么叫反射障碍,更离谱的还有植物神经功能障碍,这……这些都是什么,她不懂,她宁愿什么都看不明白。
四肢躯干肌瘫?这是……什么意思?瘫痪吗?
四肢末端麻木、针刺感,偶有节段性货传导性感觉障碍?这……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四肢健反射减弱货消失,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定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对不对?
一滴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黑色的墨迹上,瞬间晕染了开。
怎么会呢?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不,她不相信!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酷的对待他,不是,他不是天之骄子,不是神之子吗,那就继续让他骄傲下去,她不在乎,真的不嫉妒了不嫉妒他如何的优秀,只是……可不可以,让他不要得这种病!
他还要打网球的啊!
是啊!当初,还为了这个,处处跟她言明,不要打扰网球部的人,可是,他那么那么地喜欢网球,网球几乎成为了他生活的重心,这样的人,让他瘫痪不能运动……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呢!”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纸,脸色痛苦,泪水无法抑制地往下掉。
不,她想他,她好想,想要立刻见到他,陪在他身边!
猛地站起身,凳子哗地一下向后倒,转身便往出口跑去。
幸村精市,你是个大混蛋中的大混蛋,这么严重的病,竟然还想着瞒着她……混蛋……
一路不顾学校门前保安的阻拦,直接拦了的,去往医院。
司机是加足了马力速度,可是,她还是觉得很慢,车门的窗开着,风刺刺地吹了进来,眼角边的泪水被一一吹干。高楼大厦、参天大树,一一在眼前疾驰而过,擦干眼睛,忍着动了动唇角,他说过,他想看她笑,可是,她只想哭,一点都笑不出来……
很快就到了医院,闻着难闻的药水味,一步步向着他的病房走去,抽了抽鼻子,一定要笑……一定要笑……
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房门,幸村精市正在闭眼休息,手上还滴着点滴,她轻轻地走到床边,不敢坐下,怕一坐下就发出声音惊动了他。
他的脸很苍白,眉间稍稍皱起,看来睡得不是很香呐,是不是睡着的时候也很痛呢?蓝紫色的头发散在一边,平常活跃的随着身影而动,现在却也像失了活力一般,病恹恹的。
不知不觉,脸上又是湿润的一片。
双手捂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所有的悲伤都咽回肚子。
她宁愿,宁愿他还像以前那样,哪怕是讨厌她也好,继续做他的天之骄子也好,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现在躺在这儿的他,这样的他,该是多么不甘,多么痛苦……这样的病,跟折了他骄傲的羽翼有什么分别……
幸村精市眼睫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是感觉到有人在,慢慢睁开眼皮:“阿果……”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感。
青木流果见他醒了,忙转过身,擦了眼泪才转过头:“醒了啊,是不是吵到你了!”
幸村抿着唇,眉间皱起,撑着要起身,流果忙向前将他扶起。
“你……哭了!”
眼睛都还红肿红肿的,泪痕都还没擦干净。
她笑笑:“没啊!沙子进眼了,有点难受!”
幸村也没有直接点破她,挪了位置,让她坐下,拉过她的手,轻声说道:“或许,下次阿果可以拿着一颗切碎的洋葱,恩,这样比较又说服力!”说着,一伸手轻轻将她擦干,“下午不是有课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青木流果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逃课一次!”
“呐……阿果又不诚实了,如果直接说想我,我会更高兴的!”
“……”
青木流果一时有点无语,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除了那张苍白的脸,还有这不合时宜的地点,再有这手上的……点滴……
这人明明承受着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可却还是硬撑着,在他们面前装的什么事都没有,这样一个人……怎么不让她心疼……
她倾过身,头靠在幸村精市的肩上,双手抱住他,唇角轻抿:“恩……我想你……很想很想……”
白色单薄的窗帘,随风而动,发出哗哗的声音。
淡淡的香石竹的清香混着医药水的味道,一会儿清淡一会儿浓重,还有他身上的气息,一切……都让她鼻尖发酸……
“精市……”
“恩……”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