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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王小强灵魂的张家文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拳头挥起来,砸在飞哥的脸上。
不得不说,这一拳的力度很大,几乎就是差一点儿,就要把飞哥的脸骨给打碎了,毁掉了他这一张自认为是英俊帅气的脸庞。
他重重地摔在肮脏的地板上,周围的马仔们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生怕地板接不住他们的大哥,又似乎是武侠电影里的那样,被某位大侠的内功给震退了。
马仔们立刻摆出怎么迎敌的架势,怒吼着说,“张家文,x你妈了个x的,你想干什么?!飞哥你也敢动,你怕是不知道我飞哥他哥是谁?!”
“他是谁,很重要么?”张家文扭过头来看着他们说,“一群垃圾,一群活着就是在浪费氧气的...垃圾。”
“你说什么?!”马仔们又继续大吼,“你他妈了X,你说谁是垃圾,你有种再说一次?!”
张家文正准备如他们所愿地再说一遍,可飞来的拳头却打断了他的讲述,令得他同样狠狠地摔在肮脏的地板上,也同时让他意识到了...
这是一场战争。
如果始终无法立下誓要将对方杀死的决心,那往往所要面对的下场就是会被对方杀死,成为对方用以计算军工、奖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其实,即使是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战争’这个主题却从来没有远离过我们。
这除了是因为人类目前所能开采到的资源委实有限以外,其次就是因为人类这一物种的骨子里,似乎就是生来便带有着‘战争’属性的好斗基因。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体机能,抑或是大脑的思维程度,或者是象征一个人身份与社会地位的这些那些的东西,我们无不喜欢拿来相互攀比,并把其中最杰出的这一类人奉为领袖,妄想着跟随这一类人学习,以便以后有望加入到这一类人的行列当中。
所以,他们总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迷茫,放眼望去,整整一段人生下来,都是再循环不断地重复着两个主题...不是欲求不满,就是求而不得。
当占据着张家文身体的王小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几个好斗的小孩的时候,他内心油然而生的不是渴望战斗的热情,而是一股甚至跨越了物种界限的、巨大的孤独感...
就像是明知道他们之间的生存方式究竟是有多么可笑,明知道他们的竞争方式有多么落后,而且绝大部分的斗争几乎都可以说是无聊,完完全全没有意义,但却又根深蒂固得仿佛与生俱来。
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能够乐在其中。
你无法改变,只能被动地顺从他们的生存法则,再从他们的生存方式中…
用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将他们击败。
这一记忽然而来的拳头不仅成功地砸到了张家文,还把他的鼻孔砸到流出了一条殷红的血水,而其他的马仔们也跟着七手八脚地扑了过来,死命把他摁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扬起拳头就往这个家伙的身上使劲地砸。
随着斗争的因子进一步激化,这一场战争已经沦为了单方面的碾压,男孩们你一拳我一脚地踹在张家文的身上,而张家文只能被动地防守、挣扎,企图找到突破这群家伙们攻势的时机。
渐渐地,血流得越来越多了,而且出血的地方已经不只是鼻孔,还有很多被这群家伙们跟硬生生打出来的伤口。
身上几乎满是淤痕,骨头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是担心随时会被哪一只脚,或者哪一只拳头给折断。
按理来说,被痛殴到这种程度,不少人都会选择痛哭求饶,恳求这些恶劣的家伙们就此收手,绕他一条小命。
这时候,打人的家伙们通常都会顺着台阶收手,问那个被打的倒霉蛋知不知道自己错了,以后还犯不犯?
可今天这个不知死活的张家文就是一反常态,他不仅没有求饶,甚至连一声痛都没有喊过,这让飞哥和他的马仔们都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以至于,他们哪怕是把手给打疼了,把脚给踢累了,也不愿意停手,也就站着缓了一口气,很快就继续更加用力,更加坚定地继续踢打,看看这只该死的弱鸡能忍到什么时候。
而张家文等的就是一个机会,当他们为首的飞哥退出了殴打的队列,站着旁边一边叫骂,一边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准备抽烟的时候,张家文的手也在偷偷地伸进裤袋握住一支放在裤袋里的笔。
随着厕所内的苍白灯光啪的一声亮起,窗户之外的黄昏已然焚烧殆尽,蜕变成一片深层而又平静的黑暗。
低垂的夜幕,广袤无垠,仿佛大火过境后的灰烬一般,浮云恍如搁浅的羽毛,孤零零地飘旋着过往时代的一些亲切的歌谣。
学校外的国道上,树影婆娑,正值下班高峰期,不计其数的车辆拥堵在旷阔的路道上,司机们急躁地按响着催促的喇叭,哔哔哔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宇宙的波段一样,吵个没完,又像是在合奏着一支叫人焦虑,叫人愤怒的狂想曲。
也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累了,好没意思的时候,张家文用尽力气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抢前一步地突破重围,神色冷静并且残酷地把手中的笔尖送进了飞哥的眼眶。
黑暗刺破了光明,如夜的锋刃撕开了太阳。
同样是血,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飞哥嘴里的那根烟轻飘飘地掉到了踩满黑色脚印的地板上,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捂着自己的脸,拔出那支笔,流着血,开始尖叫、惨叫,还有嚎叫。
再然后,一帮人成群结队地跑出了这个满地狼藉的厕所。
他们如盲头苍蝇一样地乱跑,大声地寻求大人们的帮助,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是个小孩,他们的能力其实极其有限,而电影里的浩南哥和山鸡哥也其实没那么好当的。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给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卒给用刀砍死。
至于什么义气不义气的,那玩意儿既不能当成是眼睛来用,更不能拿来当饭吃。
夜晚很凉,灯光很冷,整个世界都在如此冷清的情况下,渐渐远离。
没多久,楼下校医室的医生就匆匆忙忙地赶到,没多久,医院救护车的笛声就在寒风中急躁地吹响。
再没多久,校门口来了警察,而跟在警车后面的…
是一辆崭新的迈什么巴赫豪华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