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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川草原,碧空如洗。草原上牛马成群,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北乡公主眺望洛阳的方向,心神不宁。没有太后的旨意她无法进宫,但英娥现在究竟怎么样?她确实非常担心。
作为皇室公主,她懂得宫廷的斗争。英娥的流产也在她意料之内,太后是不会允许尔朱川的公主生下皇子的。
“但太后总不会让她死……”
北乡公主喃喃地说。
而在尔朱荣的大帐里,众将听说公主流产之事,个个义愤填膺。
“叔父,这肯定是太后的阴谋诡计!您一声令下,咱们一天就到达洛阳,血洗宫廷!”
“退下!”
尔朱荣大喝一声,尔朱兆乖乖地退到大帐的角落。
“没有皇上的诏令现在挥师入洛不是最好的时机!还请明公以大局为重,暂时忍耐!”
高欢进言。
”怕他作甚?我尔朱兆一人就能带人马冲进皇宫!”
“还请明公一定要三思!没有皇上的旨意名不正言不顺挥师洛阳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
“贺六浑之见,我当奈何?〞
“忍!〞
高欢一字千金。
“明公此刻兵强马壮,荡平天下是早晚的事。但现在切不可轻举妄动,一着不慎乱全局!”
尔朱荣站起身。
谋大事者,不拘小节。贺六浑说的对,他要的就是等待时机。
于是上表圣躬,未有怨言!
而随着潘妃的即将临盆,元诩命亲近侍卫日夜不离潘充华左右,生怕再有任何闪失。
但因挂念英娥,便信步来到紫华宫,又不见英娥身影。
此时的英娥正在永宁寺为死去的胎儿超度。做完法事之后,她来到李婕妤的禅房。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婕妤素净的衣袍上,婕妤双手合什,闭目禅修,美得圣洁、美得纯净。
“施主请坐!”
未等英娥开口,婕妤已缓缓地睁开眼睛,手握念珠,邀英娥坐下。
小尼端来了今秋的新茶,茶香扑鼻。
“世间万难事,都为痴情人!〞婕妤静静地说。
“玄净法师,臣妾该如何在宫中自保,又该如何保护好皇上呢?”
“你放不下的人,会被你的执念纠缠损害;放不下你的人,也会给你带来灾殃痛苦……”
“可臣妾爱皇上,但却无法为他诞下子嗣!”
“自打魏朝建立以来,多少女人因为为皇室生下子嗣而丧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英嫔怎知这是祸不是福呢?”
英娥站起身。
“可是法师,臣妾常常从睡梦中惊醒,总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臣妾总有一种感觉,怕失去皇上,故而日夜不安!”
“唉——”
婕妤叹了一口气。
“宫廷之中暗流涌动,哪里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敢问法师,臣妾想要保护皇上,该怎么做呢?〞
“贫尼也承蒙先帝圣宠,为求自保自愿削发为尼……”
婕妤的目光掠过窗外。
当年何皇后被高皇后毒杀,鲜血流尽。三岁的皇子也被谋害而亡。高皇后没有得意多久,又被胡太后扳到,最后被草草掩埋于北氓山上。如今这宫廷的因果是又要轮回么?
婕妤不敢往下再想,脸上留下了几行清泪。
“阿弥陀佛”
英娥双手合什。
“你若想亲近佛祖,可以时时来这里听经论道。”
英娥喝完了手中的热茶,向婕妤告辞。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神难安,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好像要失去皇上,但是她不敢去找他,她只想静静的远远的守护着他。
英娥登上了佛塔,凭栏眺望整个永宁佛寺。这是一座多么辉煌的寺院,辉煌的庙宇。英娥来到了宝塔北面的一所佛殿,它的形状就像皇宫中的太极殿。佛殿里有一丈八尺高的铜佛像一躯,相当于中等人身高的铜佛像十躯,用珍珠绣的佛像三躯,用金丝织成的佛像五躯,玉石雕刻的佛像两躯。这些佛像作工奇妙精巧,和尚们住的房间和各种高大的建筑物,共有一千多间,间间都是雕画过的屋梁,粉白的墙壁,门户上画着青色的图案,窗子上镂刻着美观的花纹,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
大殿以珍贵的沉檀香木雕制,微风吹过,香风飘散数里不绝,殿内珠帘玉户,金银宝物瑰丽耀眼。英娥在秋日的微风中,临于轩槛,远远遥望,飘若神仙。
元诩策马仰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心里越来越不舍。
他走上佛殿,从后面紧紧抱住英娥的腰,温热的气息在英娥背上流淌……
“皇上——”
英娥转身。
两个人此刻都泪光点点。
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是大婚不久,两个人却似乎已依偎过千年。
两人都不说话,听着佛音阵阵传来。天底之间似乎这空旷的浑厚的辉煌的佛塔之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空那么明净,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
“潘充华即将临盆。〞
“臣妾知道。”
“但是朕只爱你一个人!〞
“臣妾懂。”
……
任微风轻拂,佛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