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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突然的推开,北狄的侍卫哗的拔出刀子还以为是外边的人冲进来,一个个严阵以待,却发现原来是初雪。她身后的屠逐日跟庐陵王急忙挤了进去,就见床上的钱小修唇发紫,半死不活的的模样。
屠逐日摸了摸钱小修的额头,看着床边的蚩尤着急的问,“为什么不去找大夫。”
蚩尤眯起眸子,虽是不甘心,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这些人都如东野昊的预料一个个的掉进了陷阱。“你们怎么会来。”
屠逐日不解,“不是你们让人来通知我,小修生病想要见我么。”
庐陵王弯腰想将钱小修抱起,蚩尤阻止道,“你们中计了,外边都是人,出不去的。”
庐陵王皱眉,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方才进来畅通无阻,只是要请君入瓮么。他开门出去,却是没走多远,一支长箭射来,他高度的戒备才能惊险的躲过,射箭的人应是个高手。
他冷笑,东野昊深知他来看钱小修身边绝不会多带人,为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怕是把宫里最顶尖的高手都叫来了,做这种暗杀的勾当。他再多走几步,或许射过来的就不只是一箭了。
他退了回去,蚩尤只一副我说对了吧的看着他,“估计还想要把端木家的人引过来,一网打尽,才迟迟没有动手。”
屠逐日握住钱小修的左手,她的手异常的冰凉,他导了些真气入她体内,却是发现她难看的面色毫无起色。
蚩尤不想他浪费体力,说道,“没用的,我已经试过了。”
傅云觞跪到床边,抓着钱小修的胳膊声泪俱下恳求道。“老板,你醒过来好不好,是我害了你,你醒来罚我,就算要罚我一辈子没有工钱都得。”
庐陵王厉声厉色要吃人一般,“你说是你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蚩尤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该是想着怎么出去。”
墙角的柜子好像被顶了一下,容和本来还以为是眼花。结果发现柜子在力的作用下挪动了几分,她这才确定下面好像真的有什么。
她试着把柜子抬起来,可惜力气不够。多得阿骨打过来帮忙。双臂抱住衣柜轻轻松松就把它移了位。
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小丫像是鼹鼠一般从洞里探出脑袋,看到一房间都是人,抓了抓头道,“我不会是挖错了吧。这是老板的房间吧。”
傅云觞意外非常,当初是她送走小丫跟掌厨他们的,她清楚的记得小丫说是在外头玩够了,决定回那穷乡僻壤的老家孝顺爷爷,顺道拿着钱小修送的银子搞搞钱小修曾经跟她提过的城乡发展,带着村里人致富。没个三五七年是不会回来的。当然钱小修找她回去的话例外。
“小丫!”
许久不见,小丫抬起手来用从前钱小修教过她的,不晓得是什么番邦的打招呼方式。道了一句,“嗨,掌柜。”
傅云觞把小丫拉了出来,趴跪在地上看着那大洞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你不是回乡了么。”
小丫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解释道,“我的确是回乡找我爷爷了。可三个月前某个晚上,爷爷把我喊了起来,说要来找老板。结果马车载我们到了皇城郊外,他莫名其妙要我开始挖条道通来钱宅。你也晓得我们家祖业是干什么的,世代都是盗墓的,我还以为他要我挖通仓库搬老板的宝贝,那我打死也不干的。就想着先来跟老板说一声,让她趁早把宝贝搬走。老板呢……”
蚩尤屠逐日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把小丫视线都给挡住了,等她说完,才发现钱小修的死尸一般毫无生气的僵直着身子躺在床上。“老板……”
傅云觞激动的扳过小丫的肩膀,“你说这条道通往郊外?”
“……是啊,我挖得很辛苦。”小丫着急道,“掌柜,老板是怎么了,怎么我才走了几个月,她就成了这样。”
众人大喜,因为看到了活路。
庐陵王将钱小修抱起,事不宜迟。“快带我们出去。”
傅云觞朝着小丫点头,她现在只希望钱小修能逃脱困境,及时得到救治。小丫察觉到气氛里有刻不容缓的紧张,也不问他们为什么放着正门不走要走地洞了,只道,“我先下去托着老板,你们再跟上。”
小丫动作灵巧的跳回了洞里,庐陵王将钱小修小心翼翼的放下后也跟着跳了下去,接着是容和初雪,她的侍卫、屠逐日跟蚩尤。
“等等。”傅云觞喊了一声,将墙上的画取了下来卷好,交给蚩尤,“帮我给老板。”
蚩尤没有接过,只是看着她脸上带着诀别的笑,像是在无言的道最后没能跟钱小修说一句再见,真是遗憾。蚩尤道,“你自己交给她。”
“我们若是全都走了,外边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要留下来拖着他们,你们才能逃得更远。”
“她若是醒着,不会答应你这么做的。你是姑娘家,舍身成仁那是男人做的事,该是我留下来。我轻功好,没有你们这些负累一定逃得掉。”此时他大半个身子已经下到洞里头了,便是要两手撑起,要跳上来。
傅云觞压着他的肩膀,笑道,“她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我不能让她死。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严诺儒,可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你。请你一定要让老板安全。”
蚩尤听她说辞就知道她抱了必死的决心了。“你这么做,你想过她若是醒来会有什么反应么。”
傅云觞一笑,大步走去举起房中装饰的花瓶就朝着蚩尤扔去,蚩尤下意识的躲避,身子隐进了洞里,傅云觞朝着洞里道,“快走,否则只是多死一个而已。”
傅云觞拿起火折子,去点房里的家具。多得钱小修爱睡懒觉,嫌床不够松软躺着不舒服加了几床褥子,嫌房间太亮影响入睡,又是在窗口加了窗帘,都是易燃的物件。
小小的火苗很快成了大火。
外头的人不是没听到花瓶碎裂的声音,只是他们领的命令是不许里边的人出去,将他们困死在钱宅里,到了东野昊想要除掉的人都齐了再一并处置。也就没有理会。
结果看到滚滚的浓烟窜了出来,才发现不对。
严诺儒自树上跃下,进了钱宅。
傅云觞将火折子扔进了隔壁的房间里,烧吧,痛快的烧吧,火烧得越旺,他们就越迟发现那洞口。而端木惟真也会知道这里出了事,便不会进来了。
这也是她能为钱小修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没有了傅云觞,钱小修定会难过,定会为她痛哭一场,定会为她哀悼。但哭过之后,她定会振作,会站起来,做回那个了不起的老板。
她一直没跟钱小修说,她是她傅云觞心中的偶像,顶呱呱的偶像,是什么神什么佛都比不了的。十年前,当她从后娘手里把她救下时就一直是了……
“钱小修他们呢?”严诺儒问道。
“葬身火海了,你若是不信,可以进去找啊。”
严诺儒往钱小修的房间望,却是只能看到熊熊的烈火。东野昊或许不清楚钱宅的情况,他却是知道,容和跟蚩尤都住在这里,他们若是在房间里,不可能不挣扎。
“他们去哪了?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开恩。”
傅云觞慢慢的转过身来,在他彻底的将她利用去伤害她最重要的人后,他以为她还会信他那点虚情假意么。“我真是蠢,还以为自己阅人无数,已经很会看人了。结果还是把豺狼当了好人。”
“我只是在尽忠职守,为皇上效命。”
“多么义正言辞的理由啊,把伤害他人变得这么合情合理。”
刚见他时还以为他是跟晋雏那般的迂腐书生,结果他听了她的名字,也不征得她同意就唤她做云妹。明明他称呼蚩尤跟容和时都很规矩的喊他们名字,就偏对她称呼不同。
后来几次交谈下来发现他言语十分风趣文雅,增了好感,对他又是改观了。现在想着才觉得傻。这样有目的接近别人的人,总会事先调查过你的喜好,晓得贴上什么样的面具才容易博得好感。
难怪他跟她一块时,她说起老板的事他总是听得认真,原来不是因为对她的尊重,而是要收集情报。
傅云觞冷冷的看着他,“伪君子。”
严诺儒道,“你不说,只会白白受皮肉之苦。”皇上对钱小修,那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傅云觞一笑,捡起地上的箭毫不犹疑的刺进了胸口,她早就有觉悟了,死也不是这么可怕的。她跟着钱小修的十年,过得多姿多彩,比起其他人平平淡淡乏味的一生,也算值了。
严诺儒一个箭步,在傅云觞倒地前抱住了她。
傅云觞揪住他胸前的衣料,将血色的手印印在了他身上,“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你害死了……一条人命。”
她说过她不会放过骗她的人的,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傅云觞看着天,蔚蓝如洗,白色的云朵悠闲的飘过,安静得能听到风声……她终于明白为何钱小修这么爱偷懒了,而这一回,轮到她偷懒了……
老板,你要平安……
严诺儒将她搂紧,终还是为她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