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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想她的朝堂以后变成两家找茬掐架的场地。她最后一次郑重的警告,“科举一过,便要迎进一批新的官员,朕不想叫他们看到朝堂跟市集没两样。”
端木勿离他们自然是一口答应,笑的好像本来两家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何来找茬一说,只是她误会了而已。
她看了一眼端木惟真,那一日的事就像是春梦无痕,时隔数月,她避而不谈,也没想过和他好好说。委实像是吃了大餐故意赖账的无赖。就算是做了皇帝,她承认某一方面,她还是很像缩头乌龟。“户部大人你留下来,其他二位可以回去了。”
她等端木勿离和赵德肃走远,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
此时不是在金殿而是在花园内,她实在庆幸自己为了调节气端木家和赵家浓郁的火药味,特意选在了花园里,希望春光明媚也能叫他们心平气和。
“微臣不敢。”
屠鱼跃深呼吸,好不容易凝聚了勇气,可话一出口,又是——“那晚……你……我……”句不成句,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该从别的话题慢慢切入重点,“我听说了,你跟赵姑娘解除婚约的事了。”
“赵姑娘蕙质兰心,屈就于微臣实在委屈她了。”
“这里只有你我,你还是要用那冠冕堂皇的官腔来应付我么。”她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谈,可他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压根谈不下去。
他深邃的眸子看了过来,像是拔掉了塞子的水池,能把什么都吸进去,屠鱼跃避开了他的视线。“她是不是知道你和我的事,所以才……”
“她不知道。”他不知为何就是对她有气,“皇上不必心中有负累。只当是微臣狼心狗肺就好。端木家的家风皇上也有耳闻,当初是迫于形势,如今要过河拆桥也不出奇。”
端木惟真并没有将是赵寒轻下药使得那日两人都迷失了本性的事告诉她,屠鱼跃不知真相,就一直会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屠鱼跃叹气,“你就非要跟我这样说话么。”
端木惟真板着脸,嘴里是客气,可面上还是活像人家欠他八百吊钱似的,“微臣不是碎嘴的人,不会对任何人说起。那只是意外。皇上既是想要百般隐瞒,微臣自然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你现在这样还真是越发像谨诺了。”不,这两兄弟耍起脾气来压根就是如出一撤。谁能想到呢。那冷冰冰*,对无关的人半句废话都不愿多说的端木大人,撒气脾气也跟无理取闹的孩子差不多。
就因为是无理取闹,也别想跟他说什么道理,论辩驳。她是赢不过端木惟真的。
“皇上还有何吩咐?”言下之意,若是没别的话就让他出宫。
她正绞尽脑汁要怎么组织语言,端木惟真听到草木之中有细碎的脚步声踩过,扭头见绿叶中闪过金属的银光,他一个箭步上前拉着屠鱼跃退了两步。
一支利箭射了过来,直直插在在亭子的柱子上。若不是她躲过了。可想而知,那支箭头会先刺穿她的脑袋。
不是吧,宫里不是该是最安全。保安措施最严密的么。
枝叶扶苏间好像有春季宫女统一的春装,粉色的裙摆一闪而过。端木惟真不敢贸然去追,怕是调虎离山。他大喊一声将附近的侍卫引来,让他们搜查将可疑人等拿下。
侍卫却只在花丛中找到一把弩弓,其他一无所获。
屠鱼跃面色凝重想杀她的人应该是个宫女。对宫中地形熟悉才会避过这么多侍卫的眼睛,可宫中的宫女何止成千上百。想把她找出来,只怕不容易……
墨染听说了她被刺杀,便是加派了人手巡逻。也特意叮嘱她,在没将人抓到之前,不论是去哪都要多带人手以测安全。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有人想杀她,她自问做了皇上后,应该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是前朝的余孽,要光复东野皇室?那人若是打着要置她于死地的打算,只怕这次没杀成功,会等机会再下手。
……
三甲之中,除了其中一个年近花甲,多年来屡战屡败却还是毫不气馁的屡败屡战,终于在快六十时考上了功名,其他的两个都还未过三十。
考生里年龄最小的该属端木谨诺了,才十三岁出头,说他乳臭未干都未为过,可过了今日摆在他面前的已然是康庄大道。
屠鱼跃看着下跪的晋雏,心里想到还真是他,当初他潇洒的放下官印辞官而去,如今又是靠着自己实力回来考试,算不算是对本以为黑暗的朝廷又重新燃起了希冀。
她当场出了题目,问了某知州昨日上的折子询问如何处置当地落草为寇的山贼,是要出兵围剿还是张榜招安。
端木谨诺不假思索便先抢答,“草民以为该招安……”
这孩子是太聪明了,所以他回答问题的角度是从如何答才会得她喜欢去思考,而不是他自己本身的看法。
觉得她不喜欢杀戮,才会说要招安。
而那年近花甲的考生也主张招安。只有晋雏,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是提议要围剿的,“那些山贼在临近县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上登基后已是张榜,因为苛政而被逼落草为寇的,只要是没犯下命案,投案自首的可轻判。可那些山贼非但没有改过却是继续在附近一带为祸,已是恶贯满盈了,该派兵围剿。”
屠鱼跃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某县旱情,该如何处理?
端木谨诺聪明有余,只是长在富贵人家,要论实事求是,却是比不上来自苦寒人家出身的晋雏。
因为饱受贫苦,进入朝廷为官后又是看多了为富不仁的官员的所作所为,倒是摆脱了从前书呆子的模式,一味只懂得读书,而真正的反思起所谓的为官之道,而从中获益。
她当场宣布了状元是晋雏。端木谨诺的小脸闪过失望,却又是记起爷爷的教导,不论喜怒该是不形于色,便把失望的神色压了下去。
有小太监急匆匆的从一侧进来在来宝耳边嘀咕了几句,来宝神色一变,晓得事情严重,等不得下朝,便走到了屠鱼跃身边,低声道,“皇上,张进张大人死在了琉璃阁里。”
屠鱼跃不动声色,特意朝端木惟真后边望,果真是不见张进。上朝不是上课进修,不用点名。无故不来上朝也是触犯律法的,一般大臣都很自觉,若是有事比如生病,会自行派人来请假。
所以若是没人说,她还真是不会知道今日早朝谁缺席了。
宫中的亭台楼阁太多,多她根本不可能一一的道得出名字,虽说皇宫都是她的,但其实她的活动范围并不大,也就常在花园书房寝宫来回,那什么琉璃阁的,她还真不晓得是什么地方。
她问起来宝。
来宝道,“那是专门存放给皇上把玩的珍宝的阁楼,平日都是上锁的。可今日打扫的太监见锁头被打开了,觉不对劲,就进去查看,这才发现张大人死在了里头。”
琉璃阁里放着从东野昊在位时各州县上贡的宝石玉器,张进手里抓着一串东珠,晶莹透彻、圆润巨大。
来宝猜测道,“皇上,这张大人会不会是起了贪念,要进阁里来偷盗。”
她不怎么敢碰尸体,那次在北狄,哥舒剖尸,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蹲下来粗略的观察了一下,然后看到张进脖子那有一个小洞,好像是被什么极细的利器刺进去的。
至于是被什么刺的,只能等仵作查验过后才知道了。
她看了眼铜环上的锁。
那最先发现张进死了的太监,被吓得魂不附体,还是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遇到了认识的宫女才结结巴巴的把事情交代了。
完全没动房间里的东西。
“钥匙是谁管的?”她问。
一个太监上前道,“是奴才。”
“钥匙还在你身上么?”
“在。”太监手发抖,一大清早就发现死人,实在是晦气。他把腰上挂着的钥匙取下呈上。
她使了一个眼色,来宝拿起钥匙走到门口,把锁给锁了再打开,确定钥匙的确是真的,没被人掉包。
“只有你一个人有这里的钥匙?”
“是。”
来宝斥道,“还不说实话,只有你一个人有这里的钥匙,钥匙又一直在你身上,那张大人怎么进来的!莫非是会穿墙术了不成。”
屠鱼跃却是不以为然,那种锁头,她用一只耳环就能开,根本防不住。屠鱼跃对着那管钥匙的太监道,“既是出了命案,归皇都的知州管。你也不用怕,实话实说就好,若是真和你无关,会还你清白的。”
来宝看到张进腰下好像压了什么东西,便弯腰把东西抽了出来,原来是条女子用的手帕,他盯着手帕上的图案,怎么越看越是眼熟。
“皇上。”来宝把帕子交给屠鱼跃。
屠鱼跃看到帕子上的梅花,人便懵了,她记得她买过两条一模一样的,一条给了秋弦,一条给了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