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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岛贞兴劝降北条氏失败之后的三天里,小田原城附近的码头就一直在忙碌着。
这座码头在小田原围城之际就已被关东联军控制在手上,过了三个月,终于发挥了作用。
关船一次一次地往返于码头和海面上的庞大舰队,众人只看到关船从海面上回来的时候吃水极深,却不知运载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货物”从码头上卸下来之后,就被蔷薇骑士围住的越后骑马武士护送着运进大营。
这些沉重的“货物”,因为体型庞大,就算是在小田原城的城墙上也能看得见。虽然看得见,却摸不着……风魔里的忍者奉北条氏康的命令连续两天夜里去接近这一批奇怪的“货物”,均是铩羽而归。
不仅是瞒住了北条军,这批神秘货物的真面目,连大部分的关东联军都瞒住了。
直到三天后的上午,联军首次在城下列阵,准备攻城!
此举令北条家十分震惊,以北条氏康为首的许多将领,都在开战之前登上了箭楼观阵。
太原雪斋也在其列,他的身后站着松平元信和庵原忠胤。
从高处望去,小田原城下的那座京观和关东联军的布阵清晰可见。
最奇怪的是,距离小田原城大约两百步的位置,摆了一排“东西”,这一排东西均是用布盖着,让人看不到真容。
“元信,你猜得出那些是什么东西吗?”
雪斋指着联军阵前的那一排东西问。
松平元信抿了抿厚厚的嘴唇,摇了摇头。
“雪斋大人知道?”
忠胤也是一脸地好奇。
关东联军围城三月,既然有了底气攻城,想必不外乎两种可能:
要不是他们撤军之前的碰碰运气,要不就是真的有了倚仗,自信能够攻下小田原。
既然关东联军在城下摆出那么一排东西,想必是秘密武器?
有什么东西能打破小田原城的城墙?
庵原忠胤和松平元信都想不通,雪斋却突然开口道:
“五年前,在九州丰后停泊的葡萄牙商船,向天主教教堂发射礼炮,巨大的爆炸声响传到了府内城里。大友家的家督大友义统大惊之下前往观看……称之为,国崩!”
“大筒在手,天下我有!”
佐佐成政拔刀挑开了最中央这一座大炮的布幔,别处的炮兵也随之将遮挡扯开。
整整一百门大炮横在了关东联军的阵前,全金属的炮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冷芒,黑黝黝的炮口看起来深邃无比,像是足以吞噬天地的怪兽。
“请诸位看好了!我越后长尾家的国崩!”
与成政沆瀣一气的景虎姐,把所有关东豪族的首领都叫了过来,像是炫富一样地在众人面前摆开一百多门大炮。
佐竹义昭、里见义尧等人见之色变。
他们当然也对“国崩”有所耳闻,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铁炮那么小的炮口,都能把一个强壮的武士一炮打死,不知这些“国崩”,又会是怎样骇人的程度?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惊骇。
他们惊的不止是长尾家拥有大筒这种终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震惊于长尾辉虎、佐佐成政两人的野心。
早就有传闻放出来,说长尾辉虎即将继承关东管领的位置,现在她又玩了笔大的,让关东豪族见识长尾家的火器,不就是为了给关东群豪打个预防针,让他们以后乖乖听令么?
“射击目标——小田原城垣!各部自由调整射角!”
早有负责实际指挥的炮兵头大喊大叫,长尾辉虎却是派出小岛贞兴驰马来到小田原城城下,施行最后一次劝降:
“北条氏康,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不然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岛贞兴嗓门够大,一时间,站在城头上北条家将领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三天前,小岛贞兴的“威胁”在他们看来只是狂妄的空话罢了。
可仅仅三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认为小岛贞兴在说胡话。
这的确是威胁!
但小岛贞兴的话音方落,北条氏康就在城头大喊道:
“你们要攻城的话,就来攻攻看吧!”
小岛贞兴也再不多言,打马返回阵中。
“点火!”
一百多门大炮同时点燃了引线。
“发射!”
砰砰砰砰砰砰!
炮兵阵地顿时炸出一片浓重的烟雾,呛得许多豪族首领纷纷咳嗽起来。
百多颗炮弹却是呼啸而至,杂碎了小田原城外廓高耸的箭楼,重重地砸进高大的土墙上,砸出一个个凹坑、一道道裂隙。
北条氏康等人才刚刚从箭楼上溜回来,看见方才站着的地方此刻竟然化作粉碎,众人惊魂未定,便觉得脚下颤动起来。
城墙上也不安全,继续撤!
除了必须在前线的足轻,所有人高级将领都撤回了二之丸甚至本丸,城墙不安全,城墙后面的三之丸也不安全——就在刚才的第一波轰炸中,有数枚弹丸越过城墙,砸进了三之丸的房屋里。
北条氏康站在小田原城高耸的天守阁里,心中的担忧愈来愈重。
他之所以如此硬气地告诉小岛贞兴“你们要攻城的话就来攻攻看吧”,其实倒不全是对关东联军说的。
他怕的是如果自己稍微耽搁一会儿时间,城内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战心便会再次涣散。
可是……长尾家的大筒这么狂拽炫酷吊炸天,他们就算有战心,挡得住吗?
就算是氏康把城内怯战的将领全部收押关起来,就算是他让整个小田原城的守军都能死守城池……他们,真的能挡得住?
大筒在轰鸣,城池在哭泣。
历经北条家数十年功夫修筑的小田原城,曾经在关东根本无法攻破的小田原城。
此时亦变得脆弱起来。
双层土塀虽然能够防止绝大多数的攻击,唯独大筒防不住。
甚至可以说……在整个战国时代,不论城池修筑得多坚固,都无法承受大炮的摧残。
佐佐成政弄来的一百多门炮,不知道小田原城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轰炸一直持续到当天傍晚,小田原城北侧的一段城墙被彻底轰碎!
当晚,北条氏康再一次在小田原城天守阁内召开紧急作战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