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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柏刚好拿着水杯从房间出来,见到形色匆忙的乔半夏,不由皱眉问:“这是怎么了?”
他们两个的房间相对着的,乔半夏可以清楚地看到江宁柏脸上的愠怒,可是她现在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在乎他的感受,她往下跑着,踩得地板“哒哒”作响,江宁柏喝了一口茶,说:“你走路过去?”
乔半夏果然停下脚步,她的脑子确实有些过度迷茫,也多亏被江宁柏这句话给及时地敲醒,她说:“那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去乐阳那里?”
江宁柏一听这话,不由挑了下眉头,他靠在墙上,慵懒惬意,声音也性感无比,他说:“如果不呢。”
当一个人心急如焚时,是容不得别人跟自己开玩笑的,况且,乔半夏从来都不喜欢强求别人,她耷着眼皮,声音轻轻,听不出任何情绪,她说:“那就不麻烦了。”
她独自出了门,屋外凛冽的寒风吹得她的眼睛隐隐作痛。江家别墅在市中心,想要在这里拦辆的士并不难,可关键是,她连乐阳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
后来,她想起今天孟新在办公室说的话——乐阳被欺负,我把她给救下来了。
没有半点犹豫,她拨通了孟新的电话。过了很久那头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谁啊?”
乔半夏在街边走着,灯红酒绿的夜场让她不禁想起在洛杉矶的那段颓废的日子,那段没有人陪伴的孤独生活,眼睛被风吹得红了,她伸手揉了揉,声音沉沉,她说:“乐阳的地址告诉我。”
本来还满是睡意的孟新瞬间精神满满,他先是喊了一声“子妤姐”,而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说:“乐阳她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哥不相信他,你还不相信她嘛,你和她不是在一起工作过吗,你不清楚她的为人?”
为人?乔半夏确实没什么好评价的,只是作为曾经的上司,乔半夏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去关心她。
乔半夏吸了下鼻子,想起乐阳发的那条微博,心里头更加憋得厉害,她说:“我相信乐阳,我只是怕她出事,你告诉我地址。”
孟新沉吟了很久才告诉她。
就在乔半夏记下地址准备打车过去时,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自己跟前。这是江宁柏的车,乔半夏熟悉得很。
“上车。”江宁柏摇下窗户冷声道。
要是以前,乔半夏或许会傲娇一下,毕竟这个人几分钟前还拒绝过自己。可是现在她却顾不得其他,立马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在舞隆天桥,”乔半夏看他,“你知道吧?”
江宁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夜晚对于乔半夏来说实在太长了,在路上,她一再询问江宁柏还有多久,江宁柏只说快了,毫无声息将车速提到最快。
舞隆天桥早就已经陷入黑暗,街边的小商铺也早早的关了门,那几栋破旧的楼房也只是零星亮了几盏微黄的灯。乔半夏心里被刀子狠狠割了一下,跟着江宁柏的脚步往前走。
周围很黑,也安静得可怕,从那草丛里传出几声异响,乔半夏不由抓住江宁柏的衣袖。江宁柏脚步一顿,随后轻轻将乔半夏有些微凉的手握住,牵着她往乐阳家走。
江宁柏的手其实并不温暖,却让乔半夏心里踏实得很。
在乐阳家楼下,江宁柏隐隐约约看到楼梯口坐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女生,她斜靠在墙壁上,手里拿着一罐东西不时地往嘴里倒。
江宁柏停下脚步,扭头跟乔半夏说:“有时候,你真是善良得可怕。”
人家根本就没有要死要活的,甚至还在那酌酒,特别悠闲自在。可江宁柏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当一个人寻不得死时,她总要做点什么去发泄心里的情绪。
乔半夏见到乐阳那一瞬,心里头闪过无数个画面,都与在洛杉矶的自己重合。那时候她和陆兴安断开联系,被同学欺压,父母不闻不问,所有的压力一并向她袭来,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要一死了之,却又无数次地警告自己,不能死。既然得不到,就不要妄想,既然被别人踩在脚底下,那就让自己变得强大!
她双眼朦胧,声音略微嘶哑,她跟江宁柏说:“我自己过去,你回车里等我就好了。”
江宁柏没有做声,而是慢慢松开乔半夏的手,看着她离乐阳越来越近。
乐阳显然没有想到乔半夏会来这里,她愣了很久,随后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将自己的眼泪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她说:“我不是都道歉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针对我?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哈哈这个世界啊,对我们这种人总是不公平的。”
乔半夏在乐阳身边坐下,毫不见外地从地上拿起一瓶酒,她拧开后笑了一声,说:“不知道你在喝酒,所以就没准备点什么,要是有什么下酒的东西就好了。”
“这可不是在饮酒,”乐阳拿着酒瓶直接往嘴里倒,说,“这是酗酒。”
乔半夏也学着她的模样喝了一口,瞬间被辣得皱眉,她看了一眼乐阳侧边摆着的那几个空瓶,又慢慢地试探的喝了一小口,她说:“其实我以前也酗酒,在洛杉矶的时候,说实话,一个中国人在国外是怎么也不会受到优待的,那时候我的同学们啊,想着各种方法整我,呵,那时候家里也不管,朋友……也不在身边,没有人说话,只得一个人默默承受。”
乔半夏眼角流了一滴泪下来,乐阳听得入神,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乔半夏又喝了一口,轻声说:“在失去所有支撑力的时候,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难受的时候就会喝酒,我以为,只有酒才能救我。”
乐阳眼眶早已红通,可她最终还是低头轻笑了一声,说:“你那是富贵病,和我们这种穷到骨子里的人不一样,要是我像你这么脆弱,估计早就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穷和富有什么区别,”乔半夏低头,一滴眼泪掉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水圈,却瞬间被地上的泥土吸干,她说,“都是在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