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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樊青山,他独自出了山林,还没到封村界内的时候被村长的外甥用弹弓在脑门上开了个洞,位置在右边额角上,再偏上一点怕是正巧打在太阳穴上了,米粒大的伤口用手一摸,糊了一手的血,疼得他当时就蹲在地上捂着头抬眼一看,被惊得连说话都忘了。
那眼神里像是淬着毒,带着要吃掉他一样的凶狠。樊青山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过多久图门青身后跟着石特也走了过来的时候,那个孩子还没走。趴在不远处额树杈上,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的方向。石特四肢用上力气,踱步到两人前面,凶恶地和那孩子对视,露出一口尖利的犬牙,从鼻子里挑衅般地哼出声音,这股狠劲竟然吓得村屋后院的鸡棚都炸了一般,孵蛋也顾不得、吃虫也顾不得,全都张着翅膀到处乱窜。
图门青没有被这凌乱的景象影响到分毫,他淡漠地抬起头来去看,那孩子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树荫里,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被图门青这么一看,眼神竟然闪躲开来,一溜烟儿地从树杈上跳了下来,往村里跑去。
樊青山并没有看到这些,他这会儿正是疼得厉害,捂着脑袋想要把石子抠出来,也不知那孩子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么大力气,小石子陷进了肉里,又像是嵌在了骨头上,不知道有多深,但伤口太小,手指甲都塞不进去,更别提抠出石头来了。
“嘿!这事唱哪出啊?”简天元走得慢,拖着步子从树林里出来,看见樊青山的损样先是一乐,连走路都轻快不少。
他走到图门青右手边站定,夹在图门青和樊青山中间,愣是给自己挤出了一片天地。
图门青心里越发觉得这人幼稚的可怕,快三十的大男人,心智也就十三岁,不想跟他计较,自动地往左走了几步,给他挪了位置。对于简天元调笑的话,直接给无视了。石特更是一甩尾巴,盘成个半圆,在图门青脚边窝了下来,一门心思地讨好图门青,没空搭理他。
反倒是受害人樊青山捂着脑袋站起身来,看了幸灾乐祸的简天元一眼说:“走!回村,看我不揍熊孩子屁股!”说完就气势汹汹地往村长家方向走去。
简天元受了一记白眼,反而笑了,对着图门青说:“走走走,看热闹去。”
图门青无语,只能带着石特不远不近地跟在简天元后面走着。
村长家里有几个客人正在堂屋说话,那个打伤樊青山的熊孩子也在,见樊青山进来,指缝里往外渗血,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怎地,一扭身挑开布帘子就走了。
樊青山气的差点撅过去,他心知不能跟个孩子计较,但这孩子的太多也太嚣张了,本来只想让他家人好好管管,但现在恨不得自己上手抽他,有了火气,说话就难免犯冲,也不管堂屋里还有别人就对着村长说:“村长,你们家那外甥怎么回事儿?弹弓用的怪好的?有人教他不能对着人打吗?”说着掀开手,露出受了伤的额头。
村长的大肚子像是要生,走起路来一摇一晃,里面的东西就像是活的一样,只见他扶着肚子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樊青山跟前,凑近一看,那眼神令樊青山打了个冷颤,顺着看过去,就看见村长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带了几分拘谨和土气,他腼腆地说:“领导,对不住,这孩子爹妈去得早,我也没管教好,等回头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顿。您这伤口去医院得多少钱?”黑瘦的脸上带了些红晕。
樊青山张着嘴却把之前琢磨好的词都忘了个干净,不知要说什么质问的话还是再说些别的。一摆手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你以后好好教育这小孩,也太匪了。”伤口不流血了,周边慢慢起了血痂,从额头往下一篇红艳艳的血印子。
简天元立刻觉得没劲,随即一想,樊青山倒霉就是一件值得开心地事儿,也不计较戏演的不好了,站在门外兴致勃勃地往里瞧,见村长点头哈腰地给樊青山道歉,因为肚子太大行动很不方便,笨拙的有些滑稽,眼神往周边一转,才注意到堂屋里坐着的几位客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动作出奇的一直。坐的笔挺,两手都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这场闹剧。
堂屋里一共有五个客人,三男两女,都是大着肚子,左边坐着三个男的,右边是两个女的。年纪都差不多大,五十上下的样子。座位排序似乎是按照个头高矮来的,那三个男的,矮的坐在最外面,其次是相对高的,最里面座位上那位个头最高,三个人看上去就像三格信号。但简天元笑不出来,他感到一阵寒意,手背后面拽了拽图门青的衣角,示意让他往里看。
里面的几人就像是蜡像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似乎是被简天元看久了,坐在外面的女人机械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没有焦距,也没有半分神采。女人笑了一下,很快恢复原样,刚那一切就像是简天元的幻觉。
他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征求图门青的意见,图门青把一切尽收眼底,对着简天元无声地摇了摇头。
樊青山的火气彻底消散了,嚷嚷着赶紧收了妖就回县里,他好去趟医院。简天元和他再不对付,这点同情心还是有的,几人略一商量就订好了计划,今晚就去那个祭坛。
石特在简陋的房间里变成人形,穿好了衣裳正给脚上套袜子。图门青从包里掏出医疗包准备给樊青山包扎。樊青山别扭地找来一块干净的野餐布铺在屁股底下,才不情不愿地在脏兮兮的土炕边上坐了下来。
简天元突然想起什么,脱口问说:“今天几号了?”
“八月十四。”石特穿上了鞋,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回答说。
他们到和县是八月十二号,这么快就过了两天!也许是太激动,竟然把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樊青山坐在炕沿上被图门青用碘酒清洗伤口,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调侃简天元说:“你可当呢!”
简天元没空理他,他们来的那天是周六,这么算今天可就周一了,眼看着周一工作日都快过了一大半,他才想起来没跟单位请假,这旷一天工可要扣三天的工资,一想到这,他就无比心塞,下定决心今晚要把这事解决了,明天一大早就回江北市。
这么想着,简天元脚下也没闲着,跑去堂屋找村长想买点酒肉,堂屋里的客人已经走了,就剩下村长碘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捻着烟草,得知他的来意,二话不说就去门帘子后面拿了两瓶酒来递给他。在简天元要给钱的时候还严词拒绝,弄得简天元有些不好意思,最终拿了两百块偷偷压在村长的烟袋底下,脚底抹油地跑了。
肉虽然没寻找,有酒也不错。
拎着两瓶酒往山上爬,好在从封村到山顶的路走过一回,也并不远,没多久就看到了山顶的破庙。
这时已经快到了傍晚,天边红霞染红了老松的松针,像是浸了血的兵器似得,红的令人心生敬畏。
那个金光大汉并没有出现在松树底下,简天元没有着急,拧开酒瓶绕着树根倒了一圈,酒香味混着松香和泥土的芬芳飘进鼻子里。做完这些,他盘腿在地上,把没开封的酒放在右手边上,剩下半瓶的放在身前,然后静静地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那个大汉就嗅着鼻子,舔着嘴唇冒了出来。
大汉对着树根底下一吸,遍布在空气中的酒香味就少了大半,把胡子拨到一边,在简天元对面盘腿坐下,弯着腰对着半瓶酒又是使劲一嗅,半瓶白酒就变成了白水似得,没了丁点气味。
大汉打了个酒嗝,脸色泛红地说:“好酒,果真好酒啊!”说着便爽朗地大笑起来。
正要去取简天元右手边的酒瓶子,却扑了个空。抬眼望去,酒瓶正被简天元拿在手上。
简天元晃了晃酒瓶,里面的液体随之波荡。
大汉吞了吞口水说:“你这小儿,怎可戏耍于我,速速还来。”
简天元并不照做,只是打开瓶盖让酒香味散发出去,勾起大汉肚子里的馋虫,慢慢说:“知道山里的妖怪在哪吗?”
大汉正襟危坐,盯了酒瓶一眼,才把目光投向简天元说:“此山从无精怪,只是山谷深处有些厉害的东西时常害人性命,但不是精怪。”
“那是什么?”简天元追问。
大汉看着他不说话,简天元拿起酒瓶倒出了一些在大汉面前,大汉立刻低下头猛嗅,享受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是何物,但在此已有百年。”
简天元又倒出了许多酒给他,大汉‘吃’完,像是在回忆着开口说:“小儿是个实诚人,可愿随我从军?”
简天元无语,呵呵冷笑着说:“都过去几百年了,怎么从军?你作为这山里的山神被人供奉,却未保这里的人的平安,随你去?是觉得我命长吗?”
大汉被他的话一噎,愣了半天都没有反驳,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说:“并非我不愿保他们,而是我无法保。供奉我的人不知从何时越发地少了,我也不得离开此地五里之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完便夺过酒瓶,狠狠地‘吃’了一口酒,眼神无限寂寥地望向远方。
简天元知道刚的话说的太重,又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烦躁的厉害,拿起酒瓶灌了一口酒,流到嘴角的用手背一抹动作豪气,又问:“你知道那怪物是什么吗?”
大汉有些困惑,想了很久才说:“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不是怪物,而是人,好像是几个,又好像很多……”他不确定地开始回忆。
大汉的话令简天元脸色大变,急忙跳了起来,转身就要往村里跑,跑出两步回头大声问说:“有没有对付的办法?”
大汉在金光里摇了摇头,简天元不再留恋,转身就走。走了不知多远,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在说:“小儿可将他们引来山上,我可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