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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工作,简天元想了各种办法挣钱。借着降妖除魔的名义顺便看看风水八字也勉强够糊口。因为这段时间的勤劳,在大大小小的土豪圈子里也打出了名号,日子过得还算逍遥。图门青赔偿的装修钱早就打到账上了,但他却没急着张罗,继续住在家蹭吃蹭喝。
日子还是要过,生意还得做,淘、宝上的单子还要照常接。土豪们的生意虽然油水大,但大多都是些小鬼,那点邪气远远不够他养右眼的还魂珠——或者说是龙珠。这些天来,虽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隔三差五的晚上还得去坟场吸收邪气,简天元苦不堪言。
简天元顶着黑眼圈跟图门青诉苦,最终只得到了对方一声冷哼。
但这种心情在他看到向荣巷的天空上黑压压一片的邪气时,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激动万分,终于有能喂饱龙珠的邪气了。
向荣巷位于江北市的老工业区。这里还没得到开发,到处都充斥着衰败。这一片是江北市出了名的贫民区。当初接到这个单的时候,简天元还觉得钱太少,不太在意,到了现场看到这一片邪气,尤其是在扒了很久的坟场之后,顿时觉得哪怕只给一百块,这单都要接!
简天元穿了一件白色褂子,亚麻色宽腿裤,身上背了一个褐色的布包,引来一阵侧目和窃窃私语。
正是晚上八点,巷子口围了十几个老年人乘凉。有的拿着蒲扇一边扇着一边和旁边人聊天,有的坐在小马扎上卷起一条裤腿,身上穿着一件碎花背心,脚边放着一个灌满水的茶杯,有的则穿着一条宽大的布料裙子,裙子上是富贵的牡丹花,看不出腰身来,两腿、跨、开,将裙子中间打了一个结,以免走光……另一边是几个大爷在下棋,两个人对战,五六个人观战,有的大爷还穿着白背心,而有的已经光着膀子一边抽着烟斗一边对着棋局指指点点。
简天元和石特的出现,格外的突兀。
这里邻居都是认识的,突然出现两个帅气的小伙,不免被人猜测。
“那俩小伙子是房客?”
“没听说谁家房子出租,会不会是小偷?”
“不会吧,长得挺精神的,看着也不像是偷奸耍滑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人模人样的,谁知道是好人坏人?”
“说的也是,就说张家的那个小儿子,长的多帅,还不是抽、大、烟的?”
“哪个张家?”
“就是4号楼那个张家,以前在厂里开车的,他大儿子小儿麻痹腿不好那个。”
“真的吗?你可别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前几天亲眼看见他小儿子和几个混混一块在从咱们厂原来的仓库出来,那仓库不是废弃好几年了吗?等他们走了,我偷偷去看,地上还扔着针管呢。”
“哎呦,这可不得了,你胆子真大,那老张家可真惨,对了,听说6号楼李家那个新媳妇死了?”
“这事可别提了,晦气。”
“你们都别猜了,这是李家请来的道士。”
“他家请道士干嘛?”
“难道那孩子撞邪是真的?”
“那可不是,可别跟别人说,李家那个小孩天天夜里在阳台走来走去的,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说的什么,不是撞邪了还能是什么?”
“你咋知道?怪吓人的。”
“他家对门的嫂子,是我原来厂里一块上班的,我俩一个生产线,听她说的,有一天夜里,外头刮大风,她起来关窗户,就看见那孩子一个人在阳台转悠,眼睛里还冒着绿光,那个嫂子当下就吓得腿软了,跑的时候扭了脚,死活不愿意在家住,被她女儿接走了,现在在女儿家养着呢。”
“快别说了,天快黑了都。”
“就是就是,夜里还让不让人睡?”
“这俩道士这么年轻,行吗?”
“那谁知道,李家出了那么些事,前几天听说社区主任给他介绍了一个,要的钱太多,这才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这个。”
……
就在大妈们闲话的时候,道士简天元和石特已经来到了6号楼,这是一栋七层的老式住宅,没有电梯,两人爬楼梯上了六楼,靠东边的房门半开着,里面隐隐有邪气冒出。
这间房子的防盗门是最老的卷闸门,菱形的缝隙里是土黄色的木门。木门显然用了很久了,氧化严重,还掉了几块,露出里头灰褐色的木头。
简天元敛了神色,退后一步,石特上前敲了敲木门问:“有人在家吗?”
屋里传来一声粗哑的男声说:“谁呀?”
“您在淘宝上预约了服务,我们是男神清洁店的。”
石特说完,屋里的人没再说话,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久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开门。
“你好,是我约的,进来说话。”男人看了石特和简天元一眼,将木门拉开,把两人让进屋里,之后,探头探脑地向门外张望一阵才关上门。
这间房子很小,地板是平整的水泥地,只有一张三人座的棕色老沙发,皮质面料上尽是磨损的痕迹,看上去油腻腻的,沙发对面靠着墙放着一张矮桌,桌子上是一台旧电视,北边窗户底下放着一张餐桌,桌面上铺着一层绿色花纹的桌布,餐桌上放着一个空鱼缸,两边摆着两把椅子,椅子上的漆掉了几块,很有年代感,东边像是厨房,往南是两间门对门的房间,其中一间房门紧闭,门框上挂着的风铃不时地叮铃铃地作响。
两人进了屋,站在原地没有坐,而是对视一眼,一个若有所思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另一个则和男人套话。
男人名叫李杰,三十七、八岁,个子不高,胖乎乎的,脸上还有年轻时候留下的痘坑,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长得倒是憨厚,就是说话的时候缩头缩脑的,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次是因为他十二岁的儿子撞了邪。李杰说是他妻子死后儿子就开始不对劲,时常会精神恍惚,本来阳光的孩子变得阴测测的,有时候盯着人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对方吃了似得,令人感到恐惧。怪事也接二连三地发生,先是家里养的宠物兔子死了,鱼缸里的观赏鱼越来越少,有一天夜里,李杰起来夜尿,看见儿子趴在鱼缸旁边,地上一滩水,开灯一瞧,被吓得半死,儿子嘴里噙着一条活鱼,正一口一口地吃着,他叫了半天也没反应。直到吃完,儿子这才回过头来瞧他,那眼神它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一个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回想起来李杰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杰一边回忆一边给石特说着情况,家里这一两年事太多,用钱的地方太多,到了现在请不起主任介绍的人,但孩子也不能不管,最终抱着试试的心态在网上找了这么个,也不知道行不行,他想着便说:“大师,你可要救救我儿子,我就昊昊这么一个儿子。”
简天元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随后自己在包里掏出一张朱砂符,两指夹住,嘴里念念叨叨地在房门前走了几步,随着他的念叨,朱砂符上冒起了烟,自动燃烧起来,就着火焰,在紧闭的房门门前隔空划了几下,在符纸完全化为灰烬的同时,松开了手。
李杰被他这一手给蒙住了,当下是服了,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求救。还好石特眼疾手快,两手一接,将他拦住,赶忙说:“李先生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
李杰到底是没跪下,求着两人说:“大师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昊昊才十三岁。”
石特扶着他往边上走,边走边说:“李先生放心,简大师肯定会救他的。”
“你们家是不是不久前有人去世了?”简天元将屋子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李杰一听,立刻激动起来点头说:“对对对,大师真是神了,是我妻子,三个月前去世了。”
简天元闻言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不见灵位?”
石特听了这话,扫了一眼屋里,确实没看到,扶着李杰的手轻轻地松开了。
李杰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吞吞吐吐地问:“这跟昊昊的事儿有关系吗?”
其实没关系,刚楼下大爷大妈们说闲话,他听了一耳朵,到了这家,大致猜了猜,没想到给猜中了。但妻子去世三个月,家里却没有立灵位,还是第一次见,好奇就问了出来。想来是家庭不太和睦吧。
简天元摇了摇头说:“关系不大,把这风铃取下来烧了。”他指着门框上的风铃说:“这玩意不吉利,尤其是挂在孩子房间门口,小孩阳气弱,容易被魇住。”
李杰快步走过去,垫着脚取风铃,但个子太矮,踮起脚尖也只能摸到门框边缘,怎么也够不着。简天元叹了口气,对着石特抬了抬下巴,自己退后一步,把地方让了出来。石特接到指令,走到李杰身后说:“我来吧,李先生让一让。”
就刚那一会儿,李杰已经满头汗了。听见石特要帮忙,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谢谢你了,天这么热,我去开风扇。”说着就钻到开着门的那间卧房里,不一会儿,拎着一个老式摇头风扇出来,放在地上,插上电源,都对着这边吹了起来。屋子里有了风,那风铃响的更欢快了。
风铃的线缠在钉子上,不难取,就是有点麻烦。显然是挂了很久了,红色的线绳已经成了暗红色,饶了好几圈,才把它从钉子上解了下来。石特拿着风铃,递给李杰,让他取个铜盆来,将风铃放在里头,简天元扔了一把符篆,两指竖起放在下巴前,闭着眼睛嘴里念起了咒语,含含糊糊地也听不清是什么,念了一会儿,眼睛突然睁开,两指指着铜盆,嘴里喝一声:“去。”那铜盆里的符篆就燃烧了起来,风铃是玻璃制的,不容易烧着,但此时却噼里啪啦地爆开,盆里的火忽然冒出半尺高,青色的火焰又渐渐地矮了身子,直到风铃全部爆成玻璃渣,火焰自己悄悄地灭了。
李杰顿时对简天元信心十足,觉得自己没找要价高的,而是在淘宝找了这么个真的是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