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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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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云霄眼眸低垂,如乌云压境,语气笃定道,“妳早就想起来了,对吗?”

    男人俊美至极的脸,虽清瘦了几分,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他注视着慕榕,黑眸闪烁着凛凛寒光。

    慕榕耳边如被烟火炮仗轰然炸开,心一下子就乱了,智商瞬间掉线,冲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顾旻说的?”

    该死的顾旻竟然敢出卖她?太没道义了吧!

    墨云霄脸色越发沉冷,藏在袖中的手掌握得死紧,左臂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迸出鲜血也不自觉。

    “我猜的。”他唇角勾出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冰冷绝艳,宛如没有温度的鬼火,整个人笼罩在无尽的绝望之中。

    连顾旻都看穿了慕榕是在装失忆,他却一叶障目,被她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墨云霄不是没怀疑过小女人在演戏,他只是不愿往坏处想,姑且当作她是真的失忆,反正只要人没丢就好,一切总有转圜的余地。

    却没料到,他魂牵梦萦、心心念念只想听见她温柔唤他的名,真的等到了这一刻,他却再也无法骗自己——或许,慕榕是真的不要他了。

    慕榕怔怔地望着他,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该怎么解释?

    说怨他无情丢下她不管,让她浑浑噩噩的经历了......此生再也不想遭遇第二遍的伤痛?

    还是和盘托出她有多自责歉疚,日日夜夜饱受恶梦折磨,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墨云霄根本不懂她究竟失去了什么!

    慕榕眼睁睁望着他一步步走近,悲伤横溢,如果可以,她宁愿死在丹梁城那场艰苦卓绝的战役,也不想面对被拆穿真相的难堪。

    “主子……”白辰开口想劝,墨云霄反手打出一掌,暴戾之气澎湃汹涌,冷喝道,“滚出去!”

    白辰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打出屋外,胸臆间气血翻腾,只能苦笑着原地坐下调息。

    早在出言试探慕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无论真相如何,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王妃娘娘心中缠绕着百转千回的死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无辜被迁怒的白辰心如明镜,主子看似用上了十成力,其实已经手下留情,否则他就不只是内力凝滞而已,恐怕连小命都不保。

    不过王妃娘娘有伤在身,怕是禁不起主子滔天的怒火啊......白辰心中暗暗叫苦,只盼慕榕好好的把话说清楚,哄哄这暴怒中的杀神呗。

    墨云霄并未丧失理智到对慕榕出手,他倒是想狠下心,奈何这女人的存在,早已蚀刻在他的灵魂血肉,与其伤她分毫,他宁愿被千刀万剐。

    “为什么?妳当真如此恨我?”墨云霄嗓音低哑,寒意弥漫,“妳打算瞒着我多久?一辈子?”

    慕榕呆坐在桌边,怔怔地仰望他冷峻幽暗的黑眸,良久才轻声道,“哪里还有一辈子?你不是给我休书了吗?”

    即便是赴死,墨云霄都想着把她推开,他问过她想不想要、愿不愿意置身事外吗?

    在这个人心如鬼蜮的时局,阴谋算计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她只想与自己的男人生死相守,太天真了吗?

    “我不想要一个随便抛下我的男人,既然如此,记不记得,又有何意义?放我走吧,就当我已经死了,不成吗?”慕榕嗓音空洞麻木得可怕,好像瞬间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下一架毫无知觉的空壳。

    墨云霄毫不留情地冷道,“妳撒谎。”

    小女人分明对他还有情,却口口声声说老死不再相见,究竟她心里还藏着什么伤痛,宁死都不肯说?

    慕榕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几乎快扛不住男人霸道凌厉的质问。

    此时屋外凭空冒出一个老迈声音叹息道,“她不愿说,便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吧。”

    慕榕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门口,只见永安方丈穿着一袭布衣,头戴竹笠,苍劲如松的身影巍然屹立。

    那一刻,她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熟悉和亲切感,克制不住疯狂冒出的古怪念头......永安方丈,究竟是谁?

    “去而复返,有意思吗?”墨云霄冷厉地直视着永安方丈,一语道破他隐藏多日的秘密。

    原来那个救下慕榕、把她藏在这间山屋疗伤的老人家,正是销声匿迹已久的永安方丈。

    方圆十里都被他布下阵法,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这儿。若非云景之那卷阵法秘笈,恐怕墨云霄还破不了永安方丈的棋局。

    十几年来亦师亦友的情份,此刻竟有种不死不休的决绝。

    永安方丈淡淡一笑,“臭小子,老子救了你媳妇儿一命,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我可以命相还,也要你有本事取。”墨云霄寸步不让地冷道,“你知道什么,把话说清楚。”

    “什么都没有!”慕榕激动地站起,纤弱身躯微微一晃,永安方丈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倏忽而至,扣住慕榕的脉门。

    在那同时墨云霄也动了,一掌击向永安方丈的右肩,长臂一伸,将慕榕捞过来护在怀中。

    出乎意料的是永安方丈不闪不避的受了这一掌,闷哼了声,长指搭着慕榕的脉门不放,竟是以内力查探她的伤势。

    墨云霄并未出全力,一察觉永安方丈的意图,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但仍强硬地把慕榕圈在臂弯,毫不掩饰心中的戒备。

    永安方丈对墨云霄的敌意视若无睹,内力运行一周天后才放开手,缓声道,“外伤虽愈,内伤沈疴仍重。小丫头,妳这是心病,义父定是不愿见妳作茧自缚,才放妳出谷,妳难道不知?”

    慕榕浑身一僵,眸底难掩痛色,喃喃道,“不......不要说......”她很想挣脱墨云霄的怀抱,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像是风中柳枝般颤抖无所凭依。

    墨云霄黑眸乍冷,“老头子,你知道什么?快说!”

    永安方丈哼了声,突地骂道,“老子偏不!你这条破命送老子都不想要,什么以命相还,翅膀硬了了不起啊?敢这么嚣张的跟老子放话,信不信老子一火大照样能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墨云霄:“……”

    好一个无耻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