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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墨王石破天惊的戳破假象,挑起血统之争的战局,一时之间,官员们像是禁言术被解除,大著胆子两方论战,吵得不可开交。
太师府里,除了在远方守城、守男人的两兄弟,慕安也休沐在家,见慕榕在赤炎护卫下没事人似的晃进来,两老加上一面瘫都不禁动容。
“榕榕!”萧媛瞬间就红了眼眶,起身相迎,想把女儿抱在怀里,慕榕却在三步之遥就跪下了。
“女儿不孝。”她神情肃穆的磕了一个头,“外祖仙逝,没能陪着他老人家的灵位返家,还累得爹娘哥哥替我担心,榕榕知错了。”
慕榕又磕了两个头,实打实的没有灌水成分,莹白如玉的额头一片通红,萧媛心疼坏了,还没来得及上前,身后的老头子却抢先一步,将慕榕搀扶起来。
慕敬不言不语的端详着慕榕,看得她心慌慌,不知老爹要怎么大发雷霆,没想到他老人家看了几眼,就率性的转身道,“谁担心了?美得妳!都杵在这儿做甚?老子饿了,用早膳去!”
慕榕想像中的悲情虐心亲情伦理剧被硬生生掐断,一时之间忘了切换,指着慕太师的背影悲愤道,“大哥,爹不疼我了,你就说说你想不想我?”
她发誓进门时真的看见慕安瞬间的欣喜,但面瘫脸哥哥道行过硬,若无其事摸摸她的头,“许久没这么吵了。”随即跟上老爹的脚步,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
慕榕正要感叹世态炎凉,就被娘亲拥入怀里,萧媛抱着又香又软的女儿,一脸满足,“别理他们,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妳,连早膳都顾不上呢。不过妳这丫头也忒大胆,什么地方都敢闯,娘看看,战场待了大半年,都瘦了呢。”
母女俩许久没见,慕榕得知萧媛还病了,心怀愧疚,有意多陪陪她,便手挽手沿着湖边散步,话话家常。
不只是慕榕,萧媛也清瘦许多,微笑听着慕榕叙述战场上的趣事——其实打仗哪里有趣事可言?她不过挑三拣四,编些耸人听闻的江湖传言逗娘亲开心罢了。
说到慕阳留在天水城“照看”顾旻,萧媛终于收了笑容,叹道,“小蕊那孩子真是苦命,好不容易认回哥哥,却落在贼人手上,一想到她是为我取药才被掳走,我就难受得紧。”
慕榕一怔,从娘亲郁郁寡欢的神色中理解到这个“心结”,或许是萧媛久病未愈的原因之一。
她试探地问道,“娘,妳说小蕊当时是怎么失踪的?”
萧媛又是叹息,“墨景渊当时大闹墨王府,幸好霄儿的手下提前把丫头们都给送回来,平时她们就待在凝玉轩,也不大出门。阳儿不在的时候,都是小蕊照看着我,陪我聊天解闷、哄着我喝药,没有一天落下。”
她挽着慕榕的胳膊,语带惆怅,“那一日,阳儿到城南义诊,医馆人手不足,正好家里缺了一味药,小蕊急着去取,没让随从跟着就独自出门,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萧媛眉间的郁结更深,“都是娘没注意,把小蕊丫头给丢了,好好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阿旻跟阳儿......是为了找小蕊才留在天水城,是不是?”
慕榕心想不是,三哥是嫌慕家男丁不够旺盛,想再拐个半子回家呢,但她很识相的没替慕阳官宣,婉转地说道,“娘,您别多想,其实我早就找到小蕊了。”
萧媛又惊又喜,“真的?那小蕊丫头怎么没跟妳回来呢?啊,是跟着阳儿留在天水城了。”
慕榕淡淡的“嗯”了声,“是呢,毕竟那里才是她跟顾旻原来的家嘛,久离故土,多待些时日也不为过,对吧?”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的。”萧媛拍拍心口,松了口气,半埋怨道,“爹娘担心着呢,幸好霄儿乖,半个月来一封家书,娘一看那字迹就知道不是妳写的,从小到大让妳读书写字就跟见仇人似的,跟着霄儿也没耳濡目染出什么书香气息......”
慕榕微笑听着娘亲把墨云霄夸上天,哎,她夫君就是标准“别人家的孩子”,又乖又懂事又文武双全,她纯粹是靠颜值了呗。
她紧了紧萧媛的手,突然觉得有点硌手,好奇的撩起袖子一看,突然觉得娘亲手腕上的玉串有点眼熟。
“这什么呀?挺好看的呢。”慕榕指尖轻触圆润的玉石,隐约有霞光流动,看起来绝非凡品——跟她曾拥有过的玉手串一模一样。
“淮安前些日子来过,说是暖魄玉,有安魂定神的功效,姑且信之。”萧媛微微ㄧ笑,褪下金丝玉手手串递给慕榕,“他说这是妳的东西,暂且请我保管着,既然妳回来了,娘就物归原主了。”
慕榕眉心微蹙,接过失而复得的玉手串,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淡定,她坠崖时弄丢的东西,永安方丈又是怎么神通广大的找了回来?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假和尚神神叨叨的,分不清是敌是友,隐约感到不安,又找不出所有谜团的关联点,想起独自在朝堂上孤军奋战的墨王殿下,无端有点心疼。
“娘,霄的身世......妳怎么看?”慕榕忧愁地问道,“母妃她......当年进宫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萧媛顿住脚步,望着微风拂过湖面,陈年旧事也掀起一圈圈涟漪,良久才开口道,“当年嫣然为了给我解危,不惜暴露自己是云氏女的身份,我只知道她在进宫前,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停的画梅花林。”
她露出一丝苦笑,“云家那片梅花林,最终也没能存留下来,就算不是心甘情愿进宫,又能如何?可嫣然是那样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连灵魂都洁白无瑕,要说她......我是不信的。”
萧媛暸解云嫣然,但更暸解爱上一个人会如何的奋不顾身,像嫣然那样至情至性的女子,若是有意中人,如何肯委屈自己被送进宫?
除非,她的意中人就在宫里。
至于那个男人是不是先帝......萧媛微闭着眼,脑海中一点刺疼逐渐地扩大,像是有什么埋藏在深处的画面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究竟忘记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