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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已空,月已出。悫鹉琻晓
一弓新月高挂,狩猎之时已到。
残狼怀揣着美人酣然入眠,凝锋弹着古琴低吟。似静,似乱。
枪声,满城的枪声。
枪声响起的瞬间长崎已不再是空城旄。
轰鸣的火舌之声,似乎比持枪者的心更乱一些。
黑夜中的光亮,整座城仿似都被点亮。
点亮的不是光明,而是死亡嵯。
没有人能抗拒死神的镰刀,也没有人能够瞬间熄灭这闪亮的子弹之光。
看不见血的颜色,因为它已被凄凉的夜色和这明亮的枪火所淹没。
即使窗外的景色是这般绚丽,但却有人没有像窗外望去,哪怕是一眼。
青灯,美酒,白衣,古剑。窗内的景色却是单调得可怜。
轻微的咳嗽声那般清晰,却没有被枪声所掩盖。
酒,颤抖的手。天罚还是品着酒。
酒自然是用来品的,不像烟一样,是用来浪费的。
“你不应该再喝下去了。”对面而坐的青龙劝阻道。
天罚却没有听进去,就像他说得那样,在死之前若是不多喝些酒,是不是太亏了些。
咳嗽声加中了些,天罚每多喝一口酒他的咳嗽就好像更严重了些,可这却不能阻止他喝酒。
酒,就像是毒品,越喝越能上瘾。
“你为什么不喝一杯?”天罚苍白的脸上抹出一丝笑意,“至少酒不是毒药。”
青龙轻皱英眉,似不开心,却悠悠道,“可酒有时候却比毒药更可怕。”
“所以你不常喝,对吗?”天罚继续咳嗽,他的咳嗽像是永远无法停止。
“是,酒喝多了的确不好。”青龙淡然道,“就像杀人一样,人杀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天罚放下了酒杯,突然望向窗外。
“外面要死好多人。”天罚咳嗽一声,继续端起酒杯喝酒。
青龙不理解地望了天罚一眼,然后缓缓说道,“人总是要死的,无论早晚。”
“你也会死?”
“对,但却不是现在,你也一样。”青龙说道。
“可惜我却离死不远。”
青龙会意地点点头。
天罚喝完这一杯酒,站了起来。
他起立很缓慢,好像他的脚上绑着千斤巨石。他突然揭下了面具。
青龙凝望着他的脸,没有惊讶,没有失望,他本来就知道是他。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天罚说道。
“你很少求人。”青龙突然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是,这是我第一次求人。”天罚冷漠道。
“你本不应该求我的。”青龙叹息一声道。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只能求你。”天罚坦然道。
青龙似乎陷入了沉思,接受一个人的嘱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嘱托的人是天罚。
“这个要求似乎有些难对吗?”天罚问道,“你也知道我要求你什么事。”
“是。”青龙道,“你的身份摆在那里,我实在···”
青龙没有说下去,他知道世家的兴衰不关他的事,而且历史的年轮的推动是无法阻止的。
“我希望你能经历,尽管这对你来说是很难的。”天罚说道,“说到底我也是世家之人,我也知道世家的维持已变得不容易了。”
世上本无难事,关键在于是否存在有心之人。
天罚略显忧愁,他的脸色更是变得白了些。
咳嗽继续咳嗽,他只能用咳嗽来遮掩自己的脆弱。可惜脆弱的表现并不能办成什么。
青龙幽幽叹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答应你。”青龙终于说出了这四个字,可这四个字说得却是越加的艰难。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天罚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像是幻觉,可却是那般的真实。
沉寂,很快又是一阵沉寂。
终于天罚掏出一把飞剑,小小的飞剑。
可这把飞剑却与他以前所用的飞剑有所不同。
它是用蓝田玉制成的,而剑身上镌刻的并非是一个“罚”字,而是另外一个字。
“我希望你能把这个交给龙腾。”天罚叹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他看了这个之后,一定会···”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而天罚的脸又因为咳嗽而变得通红。
红是那种病态的红,剑是玉色的剑。
天罚像是解脱了,他的身子像是变得更轻了一些。因为解脱,所以他变得开心了些,因为开心,他也变得更加自信了。
青龙接过天罚手中的玉色飞剑,也笑道,“你知道我会替你把飞剑送到吗?”
“自然。”天罚这次没有咳嗽,仿佛咳嗽会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好的心情的确是一剂良药,百试不爽。
天罚微笑,他笑得很迷人,甚至能迷倒很多少女。可青龙却不以为意,不过他却觉得笑得多的人,总是少些痛苦的。
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可是却有一把枪是没有声响的。
一双在黑夜中略显闪亮的眼睛,一把黑色的毛瑟狙击步枪,一个一身白色风衣的男人。凝锋对此或许并不陌生,但对于那些快要死的人来说却是异常的生疏。
泡咖啡3分钟,冷咖啡3分钟,喝咖啡也是3分钟。他从不看表,但他对时间的概念却是如此精确。杀手的另一法则则是没有失误,因为失误意味着死亡。虽然死亡对于他们这一类人并不陌生,但他们更愿意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苍茫的世界里。
喝完咖啡,他将茶具搁在栏杆旁边的石墙上,然后从行李箱里取出特质的毛瑟狙击枪的零件,30秒时间的组装,安上消音器,然后再狙击枪上附上一层白膜,再在白膜上涂上一层黑色的颜料。
一切都在俨然有序的进行着。
然后,他再从行李箱里取出一盒冰冷的还冒着寒气的子弹,逐一按上。
这些子弹很特殊,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的材料很简单。
没有硝石,没有火药,没有硫磺,甚至没有任何的化学药剂。它的成分简单的要命。
水!子弹最原始的成分是水,普普通通的水。
可水一冷冻,那就成了一种致命的武器。
用冰特质而成的子弹,并不特别坚硬,但却能杀死人,因为人毕竟是血肉之躯。
很快,他不断地扣动着扳机。他每扣动一下扳机,就有一个华夏人的胸膛窜出鲜血,就像午夜的蔷薇花,妖艳而美丽。他的枪法很准,每一枪都是打在别人的胸膛之上,没有误杀,更没有有丝毫的偏差。
他的眼睛,他的手,俨然成为了他最可怕的武器。
当所有的子弹都打完之后,他不紧不慢的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杯速溶咖啡,一杯温热的开水。然后,他把咖啡的包装撕开,将里面的颗粒全部倒入杯中,之后缓缓均匀地摇动杯子,30秒后,他开始喝了。
他喝得也是不紧不慢,仿佛外界所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3分钟后,他喝完了咖啡,便将杯子抛到了对面的天台。然后很有规律的将狙击枪拆装好放入箱子中,最后他拎着箱子离开。只有他知道他自己曾来过这里,在这里杀过几个人。不过,这样足够了!
当午夜的钟声第二次敲响的时候,枪声已停止了。
很准时,准的要命。
这座原本可以是空空的城市已经染成了血海。
血色的海,即使黑夜将这原本耀眼的红色遮蔽了,但浓重的血腥味是无法遮盖的。
这味道犹如瘟疫一般不断地向四周蔓延,很快整个长崎都是这种味道,这种令人终生难忘的血腥味。
“结束了吗?”凝锋将琴弦抚平,心中微颤一下,又有数不尽的生灵离开了这个世界。
战争,本来就没有对错,就算有错,也只能怪战争的发起者。而华夏,岛国都是原罪。这又能怪谁呢?溯本求源已没有用,只有将战争继续延续下去,直到一方完全死去。显然要彻底解决这段历史还要很漫长的时间。
沾满鲜血的双手,是否还能救赎?
有的,唯有一死!死是解脱,也是结束。
可是,结束又能如何?
至少是一个人的结束。
那其他人呢?
他们也会死。
但总有人会出生,然后继续做着先辈们做的事。
所以从来就不会有永恒的结束,只有永恒的开始。
开始?战争的开始?
是的,这场永远不会有尽头的战役的开始。
可有的人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战役?
因为历史的年轮在推动。
那它什么时候停止,而这场战争又什么时候停止?
不会···不会停止,你永远看不到终止的那一刻。
······《老人与青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