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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有些焦躁,也有些不安,“姑娘可知道昨夜宵禁了大姑奶奶是怎么回来的?”
谢秀珠还没开口,蔷薇便抢着说道:“左不过是拿了大姑爷肃毅伯的名帖罢了,还能怎么着!”
珊瑚忙着摇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子。大姑奶奶昨夜拿了江夏侯的名帖回来的,这事儿在大太太的院子里闹开了,大太太想压都压不住了,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信给大老爷和二老爷呢!”
谢秀珠把玩着手里的小盖钟儿,心想:“谢真珠你可真够狠的,自己不想活了还想拉钟家所有人给你陪葬!”
嘴里却这样说,“慌什么,我们的肃毅伯会舍得这个娇妻白白去送死吗,即使他舍得了,江夏侯会舍得她去死吗,你们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等着好好看一场戏就是了。”她猛地搁下小盖钟儿,问起了别的事儿,“啊!对了,南家妹妹病好了吗?”
此时,朱大太太可没有谢秀珠那样的淡定,她正在训斥谢真珠,“你这个没眼睛的,早晚要把我们一家害死才甘心!”
朱大太太见谢真珠始终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急火攻心,坐到榻上,一时没了言语。
谢真珠瘫倒在地上,她平时的优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憔悴。
肖韬家的看在眼里也有几分心疼,好意上前去搀扶她,“真姐儿,地上凉——”
谢真珠听见“真姐儿”三个字后,身子一颤,打落了肖韬家的伸过来的手,嘴里喃喃着说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她声音凄厉,人也有些癫狂,肖韬家的愣了愣,不敢再去搀扶。
谢真珠指着炕上的朱大太太,大声说道:“你凭什么要决定别人的命运,凭什么?”
朱大太太见此情状,柔声安慰道:“娘也是为了你好。”
谢真珠却泪如雨下,“哼”了一声,看也不去看她,“你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她说着便把身上贵重的东西都摘了,一把掷到了榻前。
“你不是喜欢吗?都给你,你都拿去,我只想问你,你凭什么要决定别人的命运?为什么要骗我,凭什么让我顶替你那宝贝侄女儿?我不过是你当年没有丢成的包袱,你凭什么又来管我的死活?”
谢真珠的质问声,声声如针扎在朱大太太的心上,肖韬家的听在耳里也觉得瘆得慌。
朱大太太沉声说道:“即便是现在,我还是那句话,肃毅伯哪里不合你的眼了!”
谢真珠怨恨的盯着朱大太太,看得朱大太太心里直发毛,“既然合你的眼,你怎么不去嫁给他,又要我去嫁。”
朱大太太气得拍案而起,嘴里直喊:“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大逆不道的——”
谢真珠伏在地上哭了一阵子,又道:“我现在是无所顾忌了,还怕落个不好听的名声吗?爹、二叔要和肃毅伯联手陷害他,以为我不知道吗!”
朱大太太没想到他们成亲几年,她口中依然唤自己的夫君为肃毅伯,倒像是提起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
谢真珠“呵呵”冷笑了两声。
朱大太太努力平定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提醒她,“你别忘了,现在是谁和你同塌而眠,日后你死了又要和谁同穴而葬。”
谢真珠陷入了沉思,复又笑道:“我死之前一定一把火给自己个干净,不劳你们这些人费心惦着,你当我真的和肃毅伯同塌而眠吗!我要是真的和他同塌而眠又怎么会时至今日都无子嗣?我嫁给他的那天晚上就告诉他我心里没有他,他要敢碰我一下,我立时横刀自尽。”
朱大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起身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谢真珠被打的那半边脸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腥。
谢真珠忽然有些反常。
她笑容灿烂地说起了往事,“……你答应过我让我嫁给他的,你答应过我的……”
朱大太太看着谢真珠的神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当年生下谢真珠时,一位得道高人曾指点过,这女孩儿戾气太重,若养在身边,必会招致灾祸,她不信,后来自己差一点儿病死。
于是她只能狠下心来把女孩儿丢弃,可是被婆婆周老夫人知道了,这才没有弃成,那年谢真珠已经五岁,对这件往事耿耿于怀,至今仍不肯原谅朱大太太。
这也怨她自己,把谢真珠留下来回,她对女孩儿的衣食住行一概不管不问,找了处离她远远的院子,任她自生自灭。
没想到等到谢真珠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因貌美出众,竟有了肃毅伯这样的好亲事。
可谢真珠不知是如何识得江夏侯的,一心只想嫁到那个落寞了的侯府,她可舍不得肃毅伯那样煊赫的人家,于是就骗谢真珠,说要把她嫁给江夏侯,没想到谢真珠竟真的信了,欢欢喜喜地在家里待嫁,她也不当回事儿,只道是小女儿情肠。
于是她设计让谢真珠和自己的侄女儿俞真易嫁,谁曾料到这谢真珠性子烈到这个地步,以至于节外生枝到今天这个地步。
朱大太太想着想着就觉得后悔,谁知道那江夏侯如今得了圣眷,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下倒比肃毅伯家更为显赫了,她一想至此,肠子都悔青了,当年要不是自己让女孩儿和侄女儿易嫁,今日只怕又是一番光景,可是如今后悔也为时已晚。
何况谢真珠时至今日还为此事对她不依不饶的,她就更加不能在女孩儿面前流露出一星半点儿的悔意来,要不然谢真珠看出来了,还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如今星夜回府之事她就已经吃不消了,可别到时候被谢真珠活活气死!
朱大太太想着就不理会谢真珠所言,喊了肖韬家的,“你快到老夫人院里,去禀告老夫人就说大姑奶奶回来了,一会儿,我带着大姑奶奶来探病。”
谢真珠闻言颇感意外,忙问:“祖母病了吗?你为何没有差人去肃毅伯府告诉我?祖母病得可严重?”
朱大太太见她不再胡闹,忙答了她:“你祖母夜里不当心就着了凉,她特意吩咐了我,说不是什么大事儿,让我不必惊扰了你,我这才没有差人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