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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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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绢手一挥,坚决不肯让步,“身为一房的大丫头言行举止样样都要得当,她们如此不检点,本该降为三等丫头或是遣出去的,只罚了她们五个月的月钱已经是格外留情了。”

    碧桃和紫菀自然是不敢顶嘴,直道:“是是是!”

    紫绢让画笺将碧桃、紫菀两人带下去,又吩咐画笺好好守着荷香小筑,自己有重要的话和姑娘说。画笺听了,便领了两人下去,下去后不免又好生劝导了两人一番,两人这才和好,便对着画笺起誓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了。

    紫绢坐在榻边,絮絮地说起了话:“姑娘,这谢家真不是个简单的,我无意间遇到了个粗使婆子,和她闲话家常时,她也是脱口说出了个惊天大秘密,原来她们家的大姑奶奶谢真珠原先许配的人家是江夏侯,朱大太太从中算计,后来就被她自己的表姊也就是朱大太太的外甥女儿易嫁了,成了肃毅伯夫人。说来,谢家的仆人倒是好打发,使几个银钱便一五一十说了知道的。”

    “……说起来,这位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听说她从小因为被一位得道高人说戾气太重,若养在身边,必会招致灾祸,朱大太太起初不信,后来得病差一点儿死了,便要将她丢弃,幸亏让周老夫人发现,这才没成,可后来朱大太太对她的衣食住行一概不管不问,只找了处偏僻的院子让她住,任她自生自灭。没想到等到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竟有了肃毅伯这样的人家前来提亲,可那真大姑奶奶却一心只想嫁到落寞了的江夏侯府,朱大太太舍不得肃毅伯府这样好的亲事,硬是使了绊子,哄骗着真大姑奶奶嫁过去了,本想到生米煮成熟饭,真大姑奶奶也就好好儿地过日子了,谁曾想到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紫绢一个人自言自语很长时间,几乎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完了,眼见着这天色又要黑下来了,可南若却还是不见好转。

    紫绢便喊画笺进来守着南若,自己去给周老夫人回禀去了。

    紫绢回来时,脸上都是笑容,“姑娘,那位大姑奶奶被肃毅伯接回去了,肃毅伯真是个有度量的……”

    画笺却偏着头,不以为然,“这便宜都让他占尽了,他要是再没有这个度量,说些什么酸话那才是个不明事理的呢!”

    她说着说着又疑惑地问道:“听碧桃说真大姑奶奶不是寻死觅活的吗,怎么就乖乖地同肃毅伯回去了呢?”

    紫绢思考了一会并没想出什么满意的答案,笑着摇头,只道:“谁又能弄明白呢!”

    有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妥协。”

    画笺、紫绢一听这声音立马开心地去看南若,南若的神情和面容又恢复如常了,只是她的眼睛里带着几丝淡淡的哀愁,不知是为何。

    紫绢激动地问道:“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南若看着紫绢说道:“妥协。”她的声音软弱无力,似一声轻叹。

    夜凉如洗,小楼空空,三月里的春花绽得正艳,连尘土里也有一缕芬芳。

    春夜里的残灯忽暗忽明。

    漫漫长夜,万籁俱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春风从人的发间掠过,还带着一种暖暖的春意,月影如霜映在地上。

    游廊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南若站在书房的月洞窗边,看着紫玉兰花影倒映在碧绿色的纱窗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分明吃了断肠丸,一生早已结束,为何一睁眼却又好端端地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她没记错的话,这时候正是她落入寒潭后的不久。

    她猜,一定是自己太想回到过去了,这才在死之前做了一场黄粱美梦,以前常听老人家说什么回光返照,她不懂,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可当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才惊觉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回到了十二岁那年了。

    她因惊愕而陷入沉思,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吃了断肠丸死了”之类的事情才是梦。她母亲钟夫人就常说她浑书看多了,惯爱奇思妙想,她想,也许自己脑海里的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是杂书看得多了,胡编乱造出来的梦,不然怎么解释她吃了断肠丸却毫发无损。

    “姑娘,你再不睡,明儿早上眼底又得有青影了。”画笺进来看到站在窗边愣神的南若,轻摇了摇头,不由感慨道。

    南若转过身来,坐在了临窗的美人榻上,笑吟吟地说:“不妨事儿,我在中江休养这许多日以来,唯独今天的夜色最好,自然是要多欣赏一会儿的。”

    画笺瞧她从扬州谢家回来后,这些日子,病算是大好了,可每日不是盯着吃食发呆,就是看着风景愣神,多番用话劝慰也只是不管用,遂也不多言,径自去厅堂上倒茶,一抹茶壶是凉的,就要提出去重新沏来,让南若看见喊住了,“这会子还吃什么热茶,端来我喝就是。”画笺只得依言倒了一茶盅端过去。

    “姑娘,这凝神茶你喝着可好?”画笺见她成日神思倦怠,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问道,“若是不好,我们再换一个安神的法子。”

    南若喝过了茶,将茶盅递给了画笺,漫不经心地说了个“嗯”,“紫绢她们还没有消息吗?”

    画笺正将茶盅放回厅堂上去,听了就说:“姑娘只管安心睡下,紫绢她们的事儿有我呢!”

    南若点了点头,说道:“你先下去歇了吧,我再略略坐一会子就去睡。”

    画笺只好下去了。

    南若懒懒地倚在引枕上,隔着纱屉子向外看去,明月如钩,风清星明,不远处的湖水正泛着粼粼波光,万物在月光的照拂之下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色光晕。

    她轻轻地伸手揭起纱屉子,然后倚窗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前些日子,她背上的伤口再次结痂,痒得她好几日未曾睡过好觉。

    一阵夜风吹过,伴随着一个糯糯的丫鬟声音,“姑娘,姑娘,醒醒!夜里凉,姑娘这样睡,明日一定会伤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