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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玉欣这就起身往自己的欣园走去,路上还暗自琢磨,怎得突然哥哥就造访了?按说以前兄妹没少一起玩耍,只是日渐的大了,哥哥跟着父亲学习经商,自己也要学着理家。空闲的时候越来越少,再加上即使姚府这方面的规矩不是很大,但多少也是要注意一些避嫌的,所以姚立恒很少来她们姐妹几个的园子,顶多是在给嫡母请安时见上一见,有事的时候也是由着几个大丫头来回的传递一下罢了。这回不知道怎的,居然登门造访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正想着,抬脚已经进了自己的园子。想着自己的园子还是哥哥给起得名字。当时是怎么说的?不用起甚劳什子的名字。欣妹妹住的园子,就叫欣园好了,既简单又明了。有谁能驳得了未来当家人的话,何况这个未来家主还霸气的很,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遂也就都点头称好。姚玉欣想着无外乎一个园子的名字,欣园听着到也还说得过去,就把自己想的“静好堂”抛到一边。于是欣园的牌匾就这样的挂了起来。
兰雅掀开帘子,姚玉欣一走进来,就看见姚立恒一袭青衣,风流倜傥的坐在自己的小花厅里慢条斯理的喝着冰镇酸梅汤。而她的大丫头梅香在一旁伺候着,未见姚立恒身边的多禄或是多福。想起自己之前对梅香的打趣,不由掩嘴轻笑。这一笑霎时让姚玉欣身上刚刚所带的水乡烟雨般的婉约哀愁统统消失不见,反而是转而让满屋生辉,如初莲绽放,甜蜜而娇美。
姚立恒一时呆愣,转过味来不由得对自己颇为恼火,每每总是被自己的这个妹妹惊艳到,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可欣妹妹总是有着万般神情,千种姿态,每每总是新鲜的感觉,转而又一想,在妹妹面前失态也没甚伤体面的,这样也好,以后怕是任何的美人计对他均是无效了。
“妹妹回来了。我可侯了你有一阵子了,”说完看了眼梅香和兰雅,“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和妹妹说。”
梅香和兰雅闻言都看向了姚玉欣,见她轻轻颔首,便福了一福,躬身下去,却均未走远,而是在屋子外五六丈的地方停下说话,以防止有人不注意走进听到些个不宜听到的话。
“什么样的重要事?让哥哥这般的慎重?”姚玉欣净了净手,在姚立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一旁早已摆好的酸梅汤,轻酌了一口后才慢悠悠的问道。
看着姚玉欣悠哉释然的样子,姚立恒忽觉一股郁气直往上涌,颇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欣妹妹如今也十四岁了吧?”
闻言,姚玉欣便大约明白姚立恒的来意。“寻常人家,姑娘十二三岁定亲的比比皆是,待到十五六岁再予以完婚。妹妹这等天姿,却迟迟未有婚配的消息。前两日母亲趣言,我便留了心,着人四下打听了一下。
姚玉欣挑挑眉,“看来哥哥是打听到一些眉目了?”
姚立恒作为未来家主,身边除了父亲特意为他栽培的人以外,他自己还扶持了些能干的帮手,将来对他掌家后均是助力。此次为着不动声色的打听父母亲的意图,姚立恒便动用了这里面的人手。很快就有消息传来,说是五皇子近期要来两淮地区,扬州是必经之地。想着以父亲的眼界和手腕,再加上妹妹的年龄和姿色,五皇子必是此次父亲的人选。再加上,知府苑大人身边的幕僚告诉他,知府大人因着些官场上的瓜葛,也是这个意思,并通过姑奶奶给父亲递了话,两下里一合计,这事就□不离十了。今天前半晌刚得了消息,后半晌就来后院寻了姚玉欣,想先行告知,并探寻个些许意思,再作打算。
“父亲一直未将妹妹许配人家,我便猜着父亲必是有他的想法,”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或许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以欣妹妹的姿色和气派,以父亲商人利益最大化的习惯,想必会利用欣妹妹,为家族添一个极其有利的臂膀。现如今,家族生意越发蒸蒸日上,就是手臂还未伸到京里,倘若搭上五皇子这条线,便是靠着大树好乘凉,别说京里,就是旁的省份,恐也是能慢慢渗透开来的。如今家里除了盐业,还涉及了丝绸,慢慢的也许茶叶、典当行、酒楼等等都会涉及。父亲给他所讲的家族生意,未来可是宽广的很。假若五皇子夺嫡成功,姚家自然更加家大业大,即使将来夺嫡失败,想有那风光助益的几年,也足够姚家快速发展的,只是可惜了欣妹妹……
“我已有可靠消息,五皇子不日即将来扬州。我猜想父亲是想将妹妹许配给五皇子。这件事知府大人也牵扯其中,姑奶奶也是知道的。”虽说和未出嫁的姑娘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但此时事关他最疼爱的妹妹,却又不得不说。便将里面的瓜葛细细的说给姚玉欣知晓。
这些和姚玉欣猜测基本不差,如果没有苑知府的牵线搭桥,养在深闺的自己和贵为黄胄的皇子,如何拉扯到一起?只是她当初是认为父亲为了将她配给五皇子,而托姑奶奶走走知府大人这个门路,却不知道原是知府大人的提议,结果和父亲一拍即合,不过无论怎样,结果均是无差别的。“许配?哥哥用的词当真好听,不过是于人妾侍罢了。”姚玉欣没有一丝娇羞的自嘲道,对着疼爱自己的哥哥露出真性情,“正妻也罢,妾侍也好,只要能成为家族的助力即可,想必父亲在家族大利面前,是顾不得那甚多的。”别说是父亲,就是历代姚氏先祖不也是如此做的?姚家能如此迅速崛起,和这一点不无关联。
“即使父亲是这样想的,我却不是,妹妹却要信我。否则我又怎会巴巴的赶来。无非是想告知于你。以我妹妹如此容颜,想必那五皇子必是极其乐意的。倘若妹妹喜攀高门,哥哥就在此恭贺妹妹。倘若妹妹不愿为人妾侍,哥哥也会尽力助妹妹一臂之力,设法躲过这一场。毕竟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想了想,又咬牙说道,“也罢,便宜那小子了。南宫哲你可还记得?就是瓷器生意做的极大的那个南宫家的大少爷,小时候你们也见过的,他总是向我提起你,颇是仰慕。按说他也是过人之姿了,可我总觉得他配不上你,每每都将他打发了。可细想想现如今他却是个顶合适的人。如果你乐意,我们便合计一下,设法将你先与他订下,我们两家家世相当,你必是为他正妻,能得到心仪已久的你,那小子也会珍之惜之。五皇子那里,我自会找人顶替,保管安排的万无一失。大家都体面。”
能得到姚立恒这番话,姚玉欣已是十分动容,“大约有些个印象,好似是个皮肤黑黑的,剑眉星目的人。”说完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耳中听着蝉儿的鸣叫,接着低低的说道,“只是无关是谁,这事还是罢了。哥哥能为玉欣说这番话,玉欣已知足了。生为姚家女,自我懂事那日起,便知道自己的命运。姚家姑娘哪个不是如此?就说姑奶奶,难道她愿意为人妾侍的?不过是在家族利益面前的无奈罢了。能做门当户对人家的正妻再好,也不是玉欣能够奢求的。”
“妹妹。你莫要这样想,这个助力家里并不是十分需要的,待他日我接掌家族……”
话未说完,就被姚玉欣打断,“哥哥接掌家族之时想必玉欣已早为他人妇了,就替我谢了南宫家少爷的心意吧。联姻这样的事情,怎好别人使得,到了我这里就使不得了?父亲、母亲疼爱、栽培于我十四载,也是我该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哥哥的心意,玉欣在此心领了。”她身上流着姚家的骨血,虽说父亲一向疼爱自己,但她却从未天真的以为可以成为特例。只是父亲如此行事,还是颇让她心寒。父亲通过母亲给她透漏口风,想必必是知道她会打听出那个可能得人选,父亲这样做,无非是想事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以免一时接受不了。这样说来,这事便是不能更改,板上钉钉的了,疼爱自己的父亲到底连问问自己意愿的机会都没有给,就已经帮她做了决定。假若父亲能够光明磊落的和她说,让她知道他对此事的为难与对她的许多不舍,她又怎会推托自己的使命?却偏偏要如此行事,这终是让她意难平。
“哥哥说的那些个,就是真的成真了,也是有风险的,我不能为着一己之私,断了姚家几代人换来的富贵体面。这样的事,不是玉欣做得来的,也必是哥哥不乐见的。”她与别人设法定亲,五皇子那里找人顶替,这样的事情精明的父亲如何想不到,想到却不愿去做,父亲必是势必要用她来稳固这层关系的。既然父亲心意已决,那她又何必让父亲为难?姚玉欣忽的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姚立恒 ,“玉欣此意已决,哥哥莫要再说了,只是玉欣有一事相求。”
姚立恒被姚玉欣眼里还尚未退尽的哀愁和刚刚涌上的坚定震住了,怔怔的开了口,“妹妹你说,只要哥哥能够做到的。”
“我要你答应我,倘若五皇子将来夺嫡失败,无论他是怎样的结局,你也不要去寻访我。我只求,只求在我无法对家里生意提供助益之后,哥哥也能善待姨奶奶,替我全一份孝心。”
姚立恒一愣,紧接着明白姚玉欣话中深意,心中钝钝一痛。“妹妹尽管放心,我必不负所托,倘若真的有那一日,我必会,会尽全力照顾好姨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