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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厉三人陪姚玉欣主仆枯坐了一夜。
姚玉欣的心动、退缩,彷徨和纠结,纪厉都看在眼里。可究竟缘由几何,他原本是想利用这机会试探些个的。可看姚玉欣刚受了惊吓,再思量,现如今自家也隐瞒着身份……,罢了,还是待到了京,将身份坦然相告后再说吧。
想着,以自己的身份,无论姚玉欣有怎样的苦衷,也是能够迎刃而解的。
而姚玉欣这厢,也是清楚的看见了纪四爷对自己的情谊,自己的心动自也是明明白白的。可她终是要待到了京,见过了五皇子后,才知自己去路几何……做妾或是被退婚……
到时候如果五皇子因她名节受损而退婚,纪四爷还乐意的话,想着父亲也不会过多为难吧?毕竟她已是个名节有损的姑娘了。
既如此,还是待到了京,见过五皇子后,再说吧。
夜还漫长,渐渐困意漫过恐慌,姚玉欣几人终是都眯上了一会。
第二日一早,几人打点行装,就要准备启程。
“爷,这店怎么处理?”
自是不能报官的,报官就泄露了自家行踪,纪厉看了看雨水过后,湛蓝的天空,“这等腌臜地,烧了吧。”
屋子刚淋过雨,屋檐的地方还往下滴着水,如何说烧就烧的起来的?徐盛自厨下找来油,在屋子里面涂抹上,打开火折子,掷了出去。
几人继续上路,待走出很远,那身后村镇的坝上才现出火光来。
约莫多半天光景,夕阳已然西晒,几人终是到达豫州。豫州位于河南境地,自古水陆交通都很是便利,来往客商众多,经济繁华。
纪厉看看天色,告诉几人今日这里歇脚,寻得客栈住下后,便孤身出去了一趟。
“咚咚咚……”
“谁呀?”梅香正在整理行装,听着有人敲门,便起身应门。
“我。”外面响起纪厉浑厚低沉的声音。姚玉欣心里微微诧异,这一路同行数日以来,纪四爷可是从未来找过她,莫不是有什么事?
门外纪厉挺拔而站。
经过昨夜,算起来已是被救两次。梅香和兰雅对纪厉一行人,都是既信服又感激的。现下见纪四爷孤身而来,梅香扭头看姚玉欣一眼,姚玉欣点点头。于是梅香和兰雅,便很是知趣的,微福一福身,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
姚玉欣正站在窗边,夕阳的余光镀在身上,她整个人在光晕中,发着柔和恬静的光芒。
纪厉双眼微眯,几步走近。
“给你的。”一个锦蓝色盒子。
姚玉欣打开,只见里面躺着的是个珍珠碧玉的蝴蝶侧翼流苏钗,碧玉通透细润,蝴蝶精巧灵动,珍珠流苏圆润光泽,看起来,便知应是价值不菲。抬起眼,目光定定的看着纪厉。
“替换了你那个锥子。”有爷在你身边,你断用不着如此自保。爷一言九鼎,说话算话。“豫州这地界还凑合,能找到个像样的发钗,也还算配得上你。”
岂止是配得上?姚玉欣摸着那精致的发钗,心里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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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纪威抬眼,眼中有着风雨欲来的癫狂怒气,刚听报说邓家登回来了,他就觉得诧异。怎得这般快,人就接回来了?
眼前跪在地上的人,满脸、满身奔波的脏污痕迹,很显然易见,是一赶到京,未着家便来通报此事。
“爷,是奴才大意,才致使姚姑娘被水贼劫持,奴才千该万死……”
哐当!纪威随手抄起桌上的镇纸就咋将了过去。“你果真该死!”
邓家登躲也不敢躲,任那镇纸砸在肩头,纪威全力之下,力道哪里会轻了?遂闷哼一声,赶忙伏地,一个劲儿的连连磕头,“奴才拼着一条命才逃了出来,若不是为着报爷知晓……奴才,绝不偷生!”
“你倒是还振振有词!”纪威一手握拳,骨节铮铮,一手气得颤巍巍的指着跪在地上求饶的人,“事发突然?不及应对?值夜的护卫呢!非水贼摸上船来你们才知晓!”一脚将邓家登踹翻在地。
“你们各个身怀武艺,就是水贼人数众多,你连发紧急求救信号的功夫也没有?!我问你!事发在桐城附近,事发后,你可携我的印签去桐城府台处求救,搬救兵了?!”倘若救援及时,邓家登又怎会这般情状?
邓家登忙爬起来,重新跪好,“奴才思量着,姚姑娘只是一个姬妾,到底大不过主子的脸面,去搬救兵救姚姑娘事小,主子体面是大……”
纪威又是一脚。“爷的体面还是你的体面?爷弄丢的人,还是你弄丢的人?爷的体面丢也是你弄丢的!休得推旁人身上!”略喘一口气,接着凶道,“你思量?谁给你的胆子!临行前,爷我怎得嘱咐你的?无论如何,要将姚玉欣给爷安然进京来,还特意给你私章,受你机动之权。你就是这样办差事的!”
纪威连踹几脚,他何时发过这般大的脾气。
“爷看你是诚心!爷先不追究你护卫失职之过。爷问你,既然事情出了,是你通过驿站传递消息快,还是你自己快马加鞭的回报快?是你回来通报重要,还是原地召集人手组织搭救重要?”如果及时施救,姚玉欣或还有机会……可这距事发已然有十来天之久,姚玉欣恐早已凶多吉少,那般惹人怜爱,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现下不定怎样的境地,心中顿时一阵绞痛,憋得险些呼吸不上来。
“你护卫船只,不经心、不设防,致使水贼摸上船来,打你们个措手不及!事发后,不思及时补救,却只身一人,快马加鞭的回京!爷我未见你以前也这般糊涂当差!你居心几何?你是巴不得姚玉欣出事进不得京是不是?”
因着纪威连连狠踹,邓家登身上已然结痂的刀伤又迸裂开来,他倒在地上好一阵起不来身,“爷,恕怒才多嘴,自古红颜多祸水啊!这是上天不让她进京啊,爷顺了天意吧。皇子妃谦恭端庄,爷应该好好待皇子妃才是啊!”
皇子妃?纪威眯眯眼,果然如此。
看着地上又坚持着,艰难重新跪好的属下,纪威又急又怒,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这耿直的汉子,恐被人利用的还尤不自知!“天意?爷看是人为!说,皇子妃都给你说什么了!”
邓家登又磕了一个头,这壮实的汉子,已然憔悴的不行,看来为着阻止姚玉欣进京,他可是使了全力,“回爷的话,皇子妃未对奴才说什么,都是奴才自家的盘算和想法!”
纪威压压火气,“爷自是知道皇子妃,不会对你讲什么!你只需把原话说来!”
邓家登回想临行前,皇子妃对他的话。
皇子妃站在堂厅中,对他殷殷嘱托,“那姚家姑娘虽是一介商女,却极入得了爷的眼,想着必是有惊人之貌,否则爷在外办差短短时日,怎得就起了纳妾的心思?爷可是很久未有这样的心思了。起了也就罢了,看爷回京后还对那姚家姑娘如此念念不忘,终日惦记的不思茶饭,本皇子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皇子妃着人递上一个荷包,“这是本皇子妃的一点心意,邓护卫长在外办差辛苦了。为着爷的身体,也要请邓护卫长尽快将那姚家姑娘接回京里才好。”
本是他的差事,如何要得了皇子妃的赏,几经推辞,也未推辞的过,才堪堪收下,回家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小锭金子!果见皇子妃对爷事情的上心!
他到了扬州,见了那姚家姑娘,果然如同妖孽般的样貌,难怪皇子妃说爷念念不忘!恐说书的讲的红颜祸水就是这般!
这还未纳进府里,爷就魂牵梦绕的,这要是纳进府里,到时候再弄得宠妾灭妻、鸡飞狗跳的,府里还不终无宁日?皇子妃端庄大度,待人宽厚,凡事进退有度,口碑在府内外都是响当当的,这为着爷着想,断不会为难姬妾。可这姬妾却不见得省心!何况还是下三滥商人之女?能有怎样的见识和心境?!
遂自打见了姚玉欣就颇不待见。在船上也护卫的不是怎得尽心,以至于事发当晚,水贼都摸上了船,他们才后知后觉的知晓。要不然也不会是个这样的结果。
事发后,他想着莫不是天意,怎得就偏偏让他们遇上了水贼?便也未尽心设法营救,只逃脱了出来,快马加鞭的回京通报,想着以爷的身份地位,如何也不会纳一个名节受辱的女子为姬妾!
就是爷再盛怒,发顿脾气,即使是搭上自己性命,断也不能让爷误入了歧途!至于姚家那姑娘,各人有各人的命!这五皇子府就不该是她来的地方,她无福消受,得此报应也是应当的!
邓家登很是为自己的决定和担当折服,他愿意为着五皇子府日后的安然,牺牲自己,遂正义凌然的说道,“皇子妃宽厚,怕爷惦记,嘱托奴才定要好生护送那姚家姑娘进京。是奴才见那姚家姑娘样貌妖魅异常,这遇上水贼又是天意,奴才才自行下的决定,遵循天意。”
“好!好!好!”纪威连说三个好字,“你果然是爷的好奴才!爷没白养你!你胆子果真大了。连爷的主也胆敢做!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给我压到顺天府衙去!”
纪威盯着邓家登,咬紧牙根,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给我祈求姚玉欣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不然,爷定要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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