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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着小雨,这样阴晦的天气,对伦敦管控地下王国的年轻小公子们来说,太窒人。他们习惯马上射野鹿,习惯光怪陆离的夜生活,酒吧,歌厅,滑雪场,年轻人爱玩的一切,长在高墙瓦檐下旧家族的许家公子们项项不逊人。这样阴晦天气里那层逼仄的压迫感管制着年轻身体里活跃的细胞,要在平时,许家的公子们一定早就疯了,家里哪怕有再好的电玩城、室内游泳馆,也比不上找一伙伦敦的同学一起去高尔夫球场挥汗如雨来的青春活力合胃口。
但唯独今天除外,阴雨绵绵的天气再适合近期许家的氛围不过了。
老天也给了这样契合的背影墙。泣号,悲伤,压抑,许家的天下,在这一天倾倒。
那枚羊脂扳指色泽通亮,在手中捂的久了,沾惹了身体的热度,摸上去,莹莹滑滑的,映着小室里的灯光,更生灵气。
其实他并不爱饰物,连配枪都很少带。但这枚羊脂扳指不一样,陪伴他多年,稀世奇珍,许家上下皆知,这枚扳指是权势的象征,老家族一代传了一代,上溯已不知是历史上的哪家豪门贵族的囊中物。谁是它的主人,谁就是现任权势滔天的“许先生”,许家明争暗斗,虎视眈眈者不少,可偏偏扳指的主人是他——家族里的养子许谦益。亲近些的“风字辈”服他,但和他父亲同辈的叔伯堂亲们没有一个人支持他,各个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许家的天下,怎么可能拱手让给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
即便他也姓许。
他不是拓业之君,他守成,他一定会完完本本地把许家的天下,亲手交还风字辈。但那一伙别有用心的叔伯,便不用想了。
那一枚小小的扳指,沉有千斤。
风字辈的小兄弟喜欢艳阳四照的天气,符合年轻人的脾性。但许谦益却完全不同,可能今天这样的阴雨绵绵,更适合他温温吞吞的性子,他是喜静的,以前在耶鲁读书的时候,除了图书馆和实验室,许先生都鲜少涉足。
伦敦多雨,这一点形似老家族迁出来的江南故土风情。许家内宅的设计都走老旧的英伦风,他的书房和大卧室里都有壁炉,闲来没有太多的活动,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躺在嵌好软垫的躺椅上,倚着壁炉,翻几页闲书,一下午就过去了。
似乎谁都知道许家大少爷是温雅的,不爱跟人计较,不会争权,待人温和有礼。但他坐到这个高位上,单凭温文尔雅,怎么治家?
只有许家掌家的许先生和风字辈的手足,才知道这位先生的治家能力,他软硬兼善,心地的确是宽厚的,但一旦手下触犯原则,许谦益也绝不会手软。很多年前,他们的父亲、许谦益的养父就已经对他青眼相看,很早就让他兼理家族事务,耶鲁学成归来后,许谦益在许家的地位飞升。养父许致善精心栽培,甚至早早就把羊脂扳指交给了这位贤才的养子。许谦益很聪明,自然不辜负养父的期望,相当认真地料理家族大事,才华早现,甚至几度摆平了令家族头疼的竞争对手的寻衅。
许致善相当喜欢这个养子,传了羊脂扳指的意思,就已经有让许谦益接手家族的打算。嫡系风字辈都敬重这位大哥,并没有同根相争的苗头。
这样看来,似乎许谦益四平八稳地掌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叔父们不同意。仗着资格老,本来要放权已经很难,更何况还是放给一个外家的小子!如果说接班人在风宁风远兄弟中挑选还可接受的话,把这么大的家族、这么宏伟的地下王国交给一个和许家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黄毛小子,那是万万不可答应的!
何况阁老不愿放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都是叔父的辈分,谁愿意听一个后生小辈摆布?
所以,许家才会有夺权的危机。
如果父亲许致善一直掌控许家的地下王国,不肯松手的话,虎视眈眈的叔父们即便有意见,也不敢当着父亲的面说什么。手腕铁血的当家许先生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国被瓜分,那么大的家业,不传给自己的儿子,更不会传给自己别有用心的弟弟们!
如果他一直活着,那该多好。许谦益和风字辈的兄弟们可以不必管外面硝烟弥漫,学着做生意,学着应酬和黑社会打交道,只是为了为自己父亲分担烦恼,并不是为了生存。
可是,许致善先生操劳了一生,总有撒手人间的一天。
这一天来的太快,许家的地下王国暗流涌动,“风字辈”被迫长大,身为长子的他,被迫背负各种流言蜚语,接起那么沉的担子。
战争,权谋,甚嚣尘上。
就在前不久,中东出了一场好戏,这块藏金的宝地让利益至上的商人趋之若鹜,各方大佬也都在那里集会,惹得“太平洋警察”一身冷汗。
等许家反应过来事情并不简单,其中有诈时,伦敦家里的坏消息已经传来。许谦益竟被逼的脱不开身,许风宁当时也在,亏他拼命送出消息,布疑阵迷惑对方,才为许谦益争取了时间,疾驰回英伦。
可怕的并不是圈里有人要算计他,可怕的是,“那人”并不是圈中人,而是“许家客”。许谦益处处与人为善,即使在生意场上也很少得罪人,这次差点栽在中东,竟然是被自己人算计了!
许家的内贼千方百计把下任声望颇高的“许先生”困在中东,心思实在太狠。他当时人在迷雾中,根本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只预感其中有诈。等他想回伦敦时,已经来不及了,幸好同去的许风宁反应快,自己留在中东麻痹敌人,让许谦益腾出手去处理伦敦家里的事。
真正的大阴谋,出在英伦。
他坐轮渡连夜赶回,一路兼程,因怕机场有人埋伏,走的都是巧路。回到伦敦时,父亲许致善已经病危。
许谦益何其聪敏,这才恍然大悟,许家内贼为何千方百计要把他困在中东?因为有人在怕,怕他回来争位。
但是许家的另一股势力实在太小瞧他和许风宁兄弟情深了,他们离开时,许致善就一直在病榻上,这次中东异动,家里又突然传来消息令速回,许家兄弟就已经隐隐有感,可能家里父亲情况不太好。就是在这样本该互戗“夺位”的情况下,许风宁宁愿把自己绊在中东,也要腾出手来推许谦益回国。
他到家才一天,许家已经变了天。
他速度也很快,已经派人去中东接回许风宁,回来守孝。丝毫没有一点避讳。
许家兄弟互相推位的胸襟着实狠狠打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脸,他扣着羊脂扳指,在伦敦潮湿的阴雨天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天翻地覆。
许风宁,很快就要回来了。和他并肩作战,共同执掌伦敦许家王国。
许谦益孤单的侧影在灯下晃过,此时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却仍然湿湿润润,带着雨后腥潮的味道。
他很冷静,也很期待即将到来的一场硬战,“风字辈”的几位兄弟已经长大了,那些叔伯根本不知道,他多的并不是争位的敌手,而是共同进退的手足兄弟。对于权力,他并不恋栈,只要风宁想要,他随时可以拱手相让。
此时正是许家权力交接立位最艰难的时候,他对生意、对伦敦许家王国兴趣并不大,但许致善遗言是要让他接手,他一时不能背信,目前的决定是,先接过这个担子,剔除荆条倒刺后,再把许家正式交给羽翼初丰的“风字辈”。
初看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事情哪有这么巧,他父亲正好在几个最得力儿子都不在身边的时候病危?
那几位叔父各怀鬼胎,如果真狠下心做了昧良心的事,暗害他父亲,那么等到许风宁一回流,就是他们兄弟联手彻底报复清理门户的时候。
羊脂扳指在他手底回转,很细润的色泽,触着手中的温度,更显莹透。玉养人,人也养玉,他戴这枚扳指这么多年,早已经和它形神俱一。
屋外流光浅浅,雨后伦敦到处都是清亮的绿色,空气很好,带着泥土的芳香,勃发的生机挂在每一棵苍青绿植的枝梢。
有水珠顺着叶尖滴落下来,映射一片潋滟五彩的光,落地时,蹦碎四溅。
许谦益皱了皱眉,眼下最紧要的是,赶紧派人去接应许风宁,如果他猜的没错,他的叔叔们不会那么容易让许风宁从中东脱身,回到伦敦家里。在这个节骨眼上,许致善停棺伦敦,各方大佬必然会从世界各地赶来吊唁,到时人多口杂,想要在媒体眼皮子底下搞点小动作并不容易,他们的盘算当然是许家少壮派风字辈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他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保许风宁一路平安。
助理叶染站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扣了扣门,许谦益抬头,见是自己的外派助理,豁然从躺椅上坐起来:“风宁回来了?”
叶染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许谦益拧眉:“什么事?”
她这才抬头看许先生,逢许家大变故,这几天许谦益状态不大好,从前精神抖擞的面容覆上一片悲戚之色,眼神有些黯淡,略显憔悴。他穿的倒是简单,平常的家居服,很舒适的样子。因为目前谢绝外客,也不必出去接待,他在自己的书房,一切穿着都从简。
令他意外的是,叶染前脚刚到,他那位陪棺的姨妈也跟了来,因是守着故去的许先生哭了一夜,此时眼睛通红,气色并不好。
许谦益也不再顾叶染,起身就去扶他那位自幼相依为命的姨母:“姨妈不去陪父亲?”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有事找我的话,只要让人来叫,我马上就赶过去。是不是父亲灵堂缺人守?”
姨母叹了一口气,握他的手:“你好自为之。”说罢,已经悄悄撇过脸去,暗自落泪。
许谦益更觉狐疑,把质询的目光落在叶染身上。
叶染被他盯的不耐,心里有些害怕,低头退了一步:“许先生……”
“什么事?”许谦益依然温声细语,但语气中隐现的果决和利落让人心底发颤,叶染不敢看他,缓声说道:“西府那边出了点事,刚才阮太太身边的小丫头一路哭着跑过来,这事……我做不了主……所以……”
许谦益神色微变:“西府怎样?”
西府,这两个字像一声惊雷,劈在他头顶,很久没有听过“那边”的消息了,谁都知道小许先生忙,许致善先生将这位养子当成接班人培养,会瞧眼色的人多,陈年旧事都压着不敢说,一旦权势将倾,所有的脏水都会向他泼来。
“西府”,这两个字如今在许谦益的至亲看来,是一支支刺向小许先生心脏的利剑。
他的叔父们必然会揪着旧事大做文章……偏偏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西府那边的阮太太出了事。
管也是错,不管也是错。
他拧眉,差不多将要发火了,才从叶染口中逼出话来。叶助理跟着他很多年,一直都是许谦益这派的,那些阁老几番游说,她始终没有另择他枝。许谦益的为人叶染很清楚,这位许家大公子才真正能称得上“谦谦君子”,在她的印象中,许谦益从来都是温和仁厚的,对待亲属,对待手底下的人,一直都是客客气气,不动颜色。
他今天却明显不对劲,叶染再不开口,恐怕这位谦谦公子数年难得一趟的火气都要撒在自己身上,她一咬牙,终于说道:“西府阮太太那里的小虞,刚刚一路哭一路跑,到我这里来……说是……说是……”
“说什么?”他声音有些喑哑,眼底透着掩盖不住的憔悴。
“阮太太恐怕不行了……”
话音刚落,许谦益脸色变的更白,但许先生不愧是许先生,他的镇静与从容已经深得唐宁街谋略家的精髓,几秒钟时间,脸谱已经变化,很快掩盖了真实情绪,表面上看不出一丝不平静。只有注意细节的叶染才能发现,这位先生垂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指骨攥的沁白,那枚羊脂扳指,被扣在掌侧,泛着冷光。
他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阮太太怎么了?前阵子不是在保胎?父亲很重视,饮食餐给都是东府调过去的,怎么……”
许谦益突然闭上了眼睛,声音在微微发抖。
叶染有些不忍心,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只能如实交代清楚:“算起日子,是要生了,听西府跑来的小虞说,太太生了两天也没生下来,这回正在那儿吊着命呢……”
“生不下来?”许谦益大惊,女人生产的事他虽然不懂,但基本常识还是了解的,《左传》中记载郑庄公母亲姜氏生庄公时难产,从此不待见这个生来带祸的长子,才有了后来“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但故事发生在医疗设备几乎等同于零的古代,才会差点发生母子俱亡的惨事,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伦敦!怎么可能还有女人因为“生不下儿子”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是难产。”叶染退后一步,不敢看许谦益的眼睛。
“怎么不送医院?动手术不可以?”许谦益语速飞快,他着急时就会蹦出一串英语,很标准的英式发音。
叶染也用英语对答:“她们那边三推四阻,许先生应该知道,那帮女人……”叶染马上掐住尾音,不敢显露太多主观情感,说道:“我想……小虞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是绝不会来麻烦许先生的……”
他皱眉,沉思,头痛地揉着额角:“这我知道,她……不会……不会麻烦我……”
许谦益很果决:“马上叫助产士去西府!动手术!救人要紧!”他突然转身,情绪有些激动,但能看的出来,他已经在很努力克制,许先生低着嗓子,声音喑哑:“我去看看。”
叶染有许谦益一句话压着,自然敢放开手脚去做,她回身匆匆地踏出房门,得了命令准备去压一压西府那帮为所欲为的女人。
许谦益这边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他心里清楚,这个节骨眼上,他该避嫌,西府是万万去不得的。但他不能,他克制隐忍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冲动了,尤其这件事还关乎她的命……
自幼和他相依为命的姨母,这时已经泪水涟涟,扑过来几乎要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谦益,你不能去!你想到后果了吗?!”
多年的心血,栽培只此一人,许谦益却要亲手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姨妈,我……”他目光呆滞,麻木的就像一个木头人。
很静的室内,只有长辈的低低抽噎回旋。她不敢说太多的话刺激眼前情绪已经十分激动的外甥,只能用沉默给予他清醒的思考。
许谦益顿了顿,有些宽解的意思:“姨妈,不是我不明白人言可畏,但……”他眉头紧锁,语调中夹着几分苦涩:“西府那边太乱,祁叔又不在……那些姨太太争风吃醋难免殃及池鱼……她……”
蔡玉娥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早已长成的外甥。许谦益果然聪敏过人,她原本以为小许先生只管外面的大事,内府家宅那些女人之间争宠的伎俩他完全不知,没想到,小许先生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嘴上不说。
西府阮太太今天逢上这遭要命的祸事,家里很多老人心里都清楚,多半是西府早已分家出去的堂叔许致祁管教内眷不严,难免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姨太太恃美行凶,居然连产妇的生死都敢拿来做争宠的筹码,实在太过分,太可恶!阮太太一向性子软,当年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在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许致祁后来性格大变,在外面招惹了不少漂亮女人,带了几个回来,这里有赌气的意思。偏偏阮素岑气量大,不吵不闹,许致祁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看原配夫人一点也不在意,愈发觉得没劲,对正室越来越冷落。其实男人终归是心里在意,才会面对心爱女人宠辱不惊时手足无措,但那些“姨太太”哪会知道,只当阮素岑已经失宠,发了酵的包子,谁都能上前捏一把。
这次生产大事,请不来医生是假,估计是有人一边应着,一边又暗地拖延时间。许致祁再狠再怨,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的孩子过去,却无动于衷。西府内眷心里揣着算盘,趁许致祁外出办事,便想暗地里给阮素岑下绊子。许谦益又不好明里插手,西府阮太太和正当累积声名的小许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在许家,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不能,也不便插手,许致善先生刚刚过世,那个位子空了出来,这节骨眼上,许谦益更会谨小慎微,决不能出一点差错,给“致字辈”的叔伯留下口舌。
她们料准了许谦益不敢赔上前途去管一个早已嫁作他人的旧相识。
但她们料错了。
“谦益,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先坐着,我们在这边等消息……”蔡玉娥抓着许谦益的手臂,想要把他拖到椅子上坐下。
“我不能等,姨妈,我不能冷静啊……”许谦益苍白地笑笑:“我怕我一冷静,就太会为大局着想了……我不去,会后悔一辈子。”
蔡玉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连手臂都松泛了些力气,许谦益的袖子从她手里脱了出来。她第一次觉得这样乏力,许谦益自小就很懂事听话,只要是她说的话,小许先生样样听,可是今天,他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
“医生会去,会尽最大的努力救人,谦益,你不要急,你再等等……”
“姨母,你也知道,生个孩子根本不是大事,可为什么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太多,姨妈,我如果不在场,不知她们会不会再托借口害死人……我不想,”他顿了一下,眼睛发红,“不想,后悔终生。”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蔡玉娥愣在那里,直到许谦益将将要跨出门槛时,她才反应过来,突然一步蹿了上去,紧紧拖住许谦益的衣服:“孩子,你听姨妈一句,姨妈把你养这么大,不会害你的呀!”话说到这里时,已经开始哽咽:“你不能去!你要是在场,他们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攻击你!孩子,你父亲尸骨未寒,他不忍……不忍看你这样的呀!”
他闭眼,眼睛疼的要命,却干涸的流不出一滴眼泪,他俯身,一点一点把衣角从蔡玉娥的手中掰出来……
许谦益突然跪了下去:“他们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姨母,实话告诉你,他们诟病谦益的,没有半句假话,我也从来没有不肯承认……”
“你……你……孩子?你在说什么?”她显然有些失望,那些事情,她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许谦益竟然承认的不慌不乱,没有半丝犹豫。或许在他和西府那位“小婶婶”不清不白时,就已经想到会有流言遍天的一天,他许谦益,敢爱敢恨,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不会矢口否认。
太“君子”,在谋权的大家族里,注定吃亏。
许谦益突然扣头,头敲在地板上,声音沉闷……
“姨母,求你,这次去见她,也许,是最后一面。”
原来许谦益也会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卡了,才写了两千,实在发不上来,抱歉~~ 答应过大家要日更6000的,我尽量!所以只能先放番外!
我尽量努力码字,但连自己都看不过去的字实在不敢发上来。。希望大家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