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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堂听到焦俊磊禀报的并非是他所担心的那件事,心中不觉一阵轻松。他朝焦俊磊点头,示意他往下说:“阿磊,但说无妨。”焦俊磊这才继续说道:“据说,杜家要将收购的生丝运往泽理国。”
秦伯堂听到杜家提高价格收购生丝是为了运往泽理国,他的浓眉情不自禁地紧锁起来,“这事儿倒是稀奇了。杜家虽说在周边邻国都有铺子,可为何唯独要将大量生丝运往泽理国?”
秦伯堂望向秦老太太。秦老太太早年打理秦家沁园,甚是有经验。
秦老太太眉间愈加凝重,缓缓说道:“大乾朝开国之初,北方兵强马壮的泽理国兵犯边境,太祖爷率领百万雄师与泽理国铁骑,在泽水奋战七七四十九天。后,泽理国大败,泽理国可汗和太祖爷立下盟誓,大乾朝和泽理国隔泽水而居,和睦相处。如今,杜家为何暗中大肆为泽理国收购生丝?”
沈氏亦是同样的不解,“当年,曾祖父亦追随太祖爷参加过泽水之战。其后,确如母亲所言,泽理国和大乾朝各自为政,比邻而居百余年,一直相安无事。难道,杜家此举暗示了泽理国又要蠢蠢欲动了?”
秦老太太点了点头,杜家要有任何作为,本和秦家无关。可杜家暗中要挖秦家墙角,却是万万不能允许的。她想到这里,一抬眸,若有所思的目光又落到身侧的嫡孙女身上。秦明月不敢与之对视,连忙低垂下眼帘。心中默念: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沈氏见到秦老太太看向明月的眼神不善,不觉心中一沉,“母亲,您请勿担忧。正巧三日后,我和老爷要送月丫头桑镇。到时,我和老爷去仔细打听到底发生何事。”
老太太思索了片刻,赞同了沈氏的提议。她忽然觉得有些乏了,正想挥手让屋中众人散去,却突然想一件事儿来。她抬眸望向沈氏:“听说,昨儿夜里,清莲园一个小丫头出事了?可是怎么回事儿?”
沈氏早知秦老太太会有此一问,昨夜她便已想好说辞,“母亲,昨晚是清莲园新来的小丫头不认识路,不小心失足跌到荷池里,并无大碍。母亲请勿挂念。”
“没事就好。秦家好不容易家宅安宁,的确不希望起啥幺蛾子。家和才能万事兴!秦家是世代经商的人家,不如官府衙门,他们吃皇粮,拿俸禄,皆有靠山。而秦家只能靠名声去经营。如若秦家名声差了,别的商家可就会趁机钻了咱的空子。”
秦老太太说到这儿,缓了一口气,实现在屋中众人身上绕了一圈,正色道:“我这把老骨头,活了七十有余,见多了一夕之间,因名声差了,而一落千丈的商户人家。秦家大宅子外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紧了秦家,唯恐抓不住秦家一丁点儿纰漏。秦家万一真出了点啥幺蛾子,这皇商的名号可就要花落他家了。”
秦老太太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掷地有声地落入屋中众人的耳中。心思各异的众人,各自凝了凝神。沈氏低眉顺眼,口中诺诺地说着“母亲说的是”。秦伯堂一脸谦和,附和说着“孩儿谨听母亲教诲!”云云。
柳姨娘方才一听到秦老太太问了昨夜的事儿,她敲在秦老太太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后来,又见沈氏特意隐瞒了此事,她的手下又轻快地按摩着老太太的肩膀。
秦明媚做贼心虚,听秦老太太提及昨夜的事儿,她大气儿都不敢喘地端坐好,不敢再出来卖乖讨巧,深怕一不小心,就被精明的秦老太太发现端倪。
秦明月一边听着秦老太太的话,一边发出“狗腿地”配合着拼命地点头。如此行为,直看得秦老太太有些傻眼。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明月还在拼命地点头。她心下嘀咕:要讨好人,也不带如此明目张胆吧!
秦老太太被秦明月鸡啄米似的点头弄得头晕脑胀,只觉得一阵晕厥感袭来,有气无力地说了声,“乏了。”郑妈妈和柳姨娘的小心地搀扶着秦老太太往正屋去了。
沈氏和秦伯堂目送秦老太太离去,二人往外走了数步,刚刚跨出门槛儿,只闻得身后“霹雳哗啦”一阵声响。
沈氏蹙了蹙眉,转过身来。只见紫檀八仙桌旁的锦杌子东倒西歪,秦明月和秦明媚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上。那姿势实在难看至极!
秦明媚摔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面色酱红,龇着牙不敢出声。秦明月屁股着地,胳膊肘硬撑着身子,龇牙咧嘴,蹙着眉头,却发不出声音。
沈氏再往后瞧去,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谢天谢地,幸好老太太已经走远!
只见焦俊磊也摔倒在地,他的姿势却极是暧昧的!他斜斜地侧躺在地上,一双手抱在明月的小蛮腰,两脚被秦明媚压在身下。
他一张俊脸儿通红,见沈氏紧盯过来,尴尬地快速放开抱住秦明月腰肢的双手,迅速地抽|出被秦明媚压住的双脚,一个鲤鱼打挺,硬是站立了起来,面上讪讪地挪到一旁去。
秦明月见焦俊磊抱紧她腰肢的双手撤离,她身子略略往旁移动,悄悄地把地上一张纸条压在身子底下。凭借她对纸条之类特殊传信工具的敏感性,她觉得这一跤摔得也值得了。她心中很是好奇,秦明媚没事儿藏着一张纸条做什么?!
原来,刚才众人目送秦老太太出了佛堂的门,秦明月正要跟着沈氏往外走,却不料裙子好像被人用力踩住。丝毫没有防备的她,身子猛地一个踉跄,背后一双手将她身子一推,她竟然朝焦俊磊直直地摔去。
从旁的角度来看,她这样的摔法无异于主动向焦俊磊投怀送抱。秦老太太刚刚出了门,如果她这边儿马上出了状况,一定会引得秦老太太转身回来。
如果被秦老太太看到,她竟然当众投入男子的怀抱,哪怕这个男子是她的准赘婿,那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儿。如若被多嘴的人传出去,秦家嫡长女耐不住寂寞,光明正大地向男子投怀送抱,这不是一件让秦家失去脸面的事儿嘛!老太太刚刚强调过不能给秦家抹黑。
电光火石之间,秦明月脑子里千转百回。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了大学里学过的一招柔道招式。说时迟那时快,她右脚用力一撑住地,抓住身后的人,想都没想,就摔了出去。她自己借着这个力道,使劲儿往后倒去。
秦明媚摔了一个狗爬式!她袖子里有一张纸条轻飘飘地甩了出来,正好落在秦明月跟前的地面上。秦明月眼儿尖尖,身子往前一滚,把纸条儿压在身子底下。
焦俊磊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眼前的一幕。他来不及伸手去抓住秦明媚,急中生智,伸出双脚,欲用一招“金猴倒挂”,借用双脚的力量,防止秦明媚朝前摔去。
可是另外一边儿,他瞧见秦明月猛地往后摔倒,本能地伸出手要去抱住她,脚上的力道一散,秦明媚往前摔去。他自己也被秦明月的一股强力,摔倒在了地上。
于是,出现了方才沈氏转头时,看到那不雅的一幕。
原本已经走出数步远的秦伯堂,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转身折回。
他瞧见了两个女儿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不禁呵斥道:“大家闺秀,摔成这样,成何体统?且罚你们二人今晚不准用膳,并罚抄女诫十遍。”秦伯堂被女儿们的胡闹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说了这番话之后,瞪了一眼沈氏,甩袖出了门。
沈氏示意赵妈妈和桑榆赶紧把秦明月和秦明媚从地上扶起来。秦明月被拉起来的时候,右手抓住地上的纸条儿,握在手中,朝沈氏露出一点都不痛的表情来。
秦明媚知道这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连忙朝沈氏绽露笑颜,“母亲,女儿的绣花鞋恐怕是踩到了佛珠子,一不小心摔倒了,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沈氏见秦明媚并没有想蹦跶几下的意思,她脸上虽露出不悦,却也柔声说道:“你们二人怎如此不小心成这样!阿磊,你没事儿吧。”
焦俊磊俊朗的面孔上有些挂不住,他低着头,轻声道:“让表姨母担心了。方才两位表妹脚下打滑,阿磊本应当拉住她们,却不料自己也摔倒了。”
“不碍事就好。你速速跟你表姨父去外书房,准备准备三日后去桑镇的一应物事吧。”沈氏见三人都没事儿,心中一宽,转头吩咐赵妈妈去备轿子。
焦俊磊离开屋子时,暗暗地递给秦明媚一个眼色,便追随着秦伯堂去了。秦明媚见焦俊磊看了她袖子一眼,她心中纳闷寻思。今日的表哥不太寻常,难道他知晓今日她会给他送花笺?她这样想着,手缩到袖子中去摸昨夜备下的花笺。这一摸,让她出了一身冷汗!花笺去哪儿了?
沈氏和秦明月还在屋中,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只得低下头,在脚边搜寻,却不见花笺的踪影。难道,方才那一摔,被秦明月拿走了不成?她抬起头,余光牢牢地紧盯着秦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