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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篇的慢热和舒缓中,第一卷即将进入高潮,之后将是更多的杀戮与战斗,柳旭、阉党、白莲教各出奇计,铁火、生死、阴谋肆意横飞,请读者大大们助括囊一臂之力,将故事推向新的高潮!
一匹马和两口骡子慢慢在土道上走着,领头的马的确是一种美丽的动物,她有着打结的尾巴,隆起的肌腱,发达而细长的四腿,略微隆起而颇为厚重的背部,远远看上去好像微微隆起的高原一半,它还有着健壮的臀部和颈部,显然是可以作为战马的强悍马匹。
蔷薇端坐在这匹红色毛发的马匹上,突然发觉骑马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这匹马并不在乎自己两人杀死了自己原来的主人,很温顺地任由蔷薇跨在了自己身上。蔷薇试着轻轻踢了踢马腹,这匹马就轻快地跑了起来,她走得颇为平稳,让人恍然以为自己飘在云间一样。她又轻轻拉了拉马缰绳,这匹马就顺从地慢了下来,不时还打一两个响鼻,似乎在向主人炫耀自己的能力。
“看来骑马也不是那么难,以后这匹马就归我了。”蔷薇对王涛说。
王涛没有说话,静静地点了点头。杀过人的男人和一般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蔷薇有说不出来,她只是感觉到王涛身上多了一种难以说明的沉重和悲伤。
“你杀人之后没有吐,还算是好的了。我第一次杀人之后吐了好几天呢。”蔷薇不想让王涛被杀人的痛苦缠绕,出言开解道。
“不,我一点都不恶心——恰恰相反,我非常快乐,我开心我能杀死一个贼人,给我爹娘和府中几十口人报仇!”王涛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一点都不恶心,但是他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蔷薇静静等了一会,等王涛情绪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在黑风寨,但是我们不可能直接杀进去,他们根本不需要和我们近身战斗,只要放几轮箭我们就死了。”
“你自幼跟白莲教打交道,你觉得报官会有用吗?”王涛问。
“报官?”蔷薇嗤笑一声:“官府若是有用,老母猪都能上树!那些坐在县衙里的大人们从来不管小民们的死活,只关心自己的官位和受贿!山东农村的事务都是村里的约正、约副这些人来管的,官府只知道收税,至于赈灾、祭祀、防贼什么的统统都是不管的!”
“但是这白莲教乃是邪教,要是任由他们坐大,只怕官老爷们的位置也坐不稳吧。”
蔷薇冷笑一声:“你还以为现在的白莲教还是以前的白莲教呢!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有白莲教来,他们喝多了就吹嘘某个官员也加入了白莲教了,某个武官也成了护教法王了,只怕你前脚去告官,后脚就给人杀了!”
王涛沉默了一会,突然拔出马刀来,在空中恨恨地一挥:“真是可恶,都说这‘官匪一窝’,我还道这是夸大之言,眼下来看,只怕这还已经是‘官匪一家亲’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顿了顿,蔷薇说:“若是我们混进他们的山寨,说不定能抽冷子杀掉几个,但是不可能更多了,他们死多了人肯定会警觉,到时候能逃出去就是万幸了。”
“不,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大恩大德我死也还不完,怎么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去死?”王涛否决了这个提议,目光无神地看着眼前似乎怎么也走不完的大道,哀叹道:“这世道,怎么总是好人无路可走,坏人任意横行呢!”
蔷薇正待说话,却听见一声尖锐的嘶鸣声,她警觉地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支飞箭掠过空气发出的响声。
她心里一凉,一枝穿云箭,千里来相见,这次是真响马!
马贼们如风一样来了,他们骑着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他们的马术很好,有的人连马鞍都没有,却依旧能在马上任意驰骋,做出各种炫技似的动作来,而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弓箭,这种三年才能制成的军用武器杀伤力很大,在马上骑射,四十步以内即使是硬皮甲都可以射穿,绝对不是普通猎人用的那种软弱弓箭可以比拟的。
他们从各个方向飞驰而来,从树林中出来,从大路上飞喷奔而来,从他们背后包抄而来,嘴里吼叫着不明意义的口号给自己壮胆并恐吓敌人,很快就将蔷薇两人包围了。
“王涛,不要和他们冲突,我们打不过他们。”蔷薇走下马来,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抵抗的意思。她没有拔出匕首,在这种情况下反抗,绝对是最坏的选择。
“知道。”王涛将马刀丢到地上,也学着蔷薇一样举起双手。
马贼大约有五十来人,他们穿的衣服五花八门,有青布袍子,有镖师劲装,有锦衣袍服,也有羊皮袄子,他们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样,短剑、马刀、顺刀、短枪、弓箭、标枪应有尽有,虽然绝对不可能和正规军作战,但是对付普通的旅人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一个人骑着马越众而出,他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身材高大健壮,行走间似乎可以看到那饱满的肌肉从青色的布衣下面隆起,他的脸棱角分明,眼睛中等大小,但是神光炯炯,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饱经战阵的贼头。他腰间挂着一柄长刀,这长刀长得有些奇怪,刀刃约么有二尺多长,这样的刀应该是适合步战的,与倭刀相仿,若是使用者力气足够大可以一刀砍死两三个无甲的对手,但是却被这人拿来作为马刀,可见他的力气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这个人没有把刀拔出来,这说明他暂时是不想动武的,所以蔷薇只是静静地站着,也没有做出任何威胁动作。
贼头策马慢慢走了过来,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洪亮无比,好像寺庙里面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敲响的钟:“两位小兄弟,我们是临清响马,咱姓张,江湖朋友送了个外号张布衣,最是劫富济贫、爱交朋友的,咱看你们两人不像是富家子弟,既然都是苦哈哈,那就不要担心了!”
蔷薇听说过山东响马的名声,尤其是临清靠近运河,响马尤其繁多。但是这些人多是劫富济贫,帮助穷困的,所以蔷薇听了这话,略略安心,学着张布衣的口气回话道:“久闻临清响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俺是曲阜县大梁村人,这位是俺的小兄弟,本来要去临清讨生活的,不知大王为何将我兄弟二人拦下!”
张布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喊道:“大哥不要被这小子骗了,他说自己是大梁村的,但是他一个农村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好的马!还有这小胖子,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若说他是个穷苦出身的,打死俺老周都不相信!”说话的这个人尖嘴猴腮,身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衫,手里拿着一柄短枪,腰间带着一副弓,背上背着箭壶,看上去倒是个小头目。
张布衣听了他的话,略一沉吟,斟酌着说道:“本来不应该拦住小兄弟的,只是我有些话要问,所以对不住了,我保证若是这事和你无干,决不取你一个铜板,也绝不伤你一根头发!”
蔷薇随即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大王问话。”
“我问你,你二人可曾见过一个探子,这人身穿黑袍,骑着一匹这样的红马,癞痢头,豁嘴巴,看上去颇为凶悍?”
蔷薇和王涛对视了一眼,张布衣描述的人正是他们刚刚杀掉的白莲教探子,但是他们不知道张布衣和这人关系如何,一时间不敢主动回答。
张布衣看到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猜到两人见过此人,于是说道:“你们不要担心,这人是我的一个仇家,我要抓到他向白莲教寻仇,和你二人无关的。”
“既然如此,回禀大王,这人已经被我们杀了,这马就是他的马,”说着,蔷薇又拿出王涛的马刀,继续说:“这刀也是他的刀,大王若是想要,都拿去便是!”
张布衣正要说话,老周又高声喊道:“不可能,这人乃是白莲教东阳堂的一员勇将,最是悍勇的,你们二人如此年轻,如何能打得过这个悍贼!”
蔷薇从来听不惯有人质疑自己的杀人能力,她瞪了老周一眼:“我说是我杀的,便是我杀的,这马、这刀都在这里,你们自己去查看就是了。你要是不信,咱们比划两下也是可以的!”她深知此时既然对方没有动手的理由,倒也不必露怯,这个张布衣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必要时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你这狗崽子,你敢——”
“老周!”张布衣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老周立刻噤口不言,显然这个张布衣的威信极高,让老周不敢冒犯。
“实不相瞒,这人是白莲教东阳堂的人,东阳堂最近在山东做下好几场灭门惨案,还打着我临清响马的旗号,大大坏了我临清马贼的名声,我是一定要找他们算账的。只是这伙人人人骑马,来去如风,实在不好抓捕,昨日底下人跟我说有一个白莲教探子路过此处,我才带着人追赶,没想到却晚了一步。”说到这里,张布衣显得有些郁闷,似乎觉得让一个孩子占了先机有些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