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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再昌选择这个时候借道,无非就是觉得深州的实力不行,而他趁着深州积攒实力的时候,趁机先夺下几座城池,届时,即便是叶惠清起来了,她也无力与韩再昌抗衡。
眼看着天下间越来越乱,谁都想趁乱捞上一把,成者王侯,甚至是青云直上,登上宝顶也未可知。
韩再昌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与深州不同,易州有大青山为天险,加上深州就好像是一道屏障,将危险隔离开来。
女真人从北面来袭,沿着深州一路向南,易州,恰好避过,所以,易州有了充足的发展机会。
韩再昌是个严谨的人,文治武功,均不在话下,易州是除了深州之外,附近州郡里面,实力最强的一个州。
叶惠清早就预料到有一天会跟韩再昌翻脸,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看来,深州的一举一动,都在韩再昌的算计之内。
叶惠清不是一个心软的人,绝对不可能因为韩再昌是萧晟的姨夫,就会放他一马,无论以后坐天下的是叶天恩还是萧晟,叶惠清都不会对任何人宽容忍让。
萧晟有些尴尬,当初,他带着一万人马来增援深州,现在,韩再昌的说辞,显然就是以此为借口,让深州还他这个人情。
他自然是知道韩再昌借道的消息,只是心里一直在犹豫,如何跟叶惠清解释这件事,天下间不可能永远这样乱下去,但肯定要持续一段时间。
萧克谏派人来给他们送过年的礼物的时候,就已经在信中说的很明白,上元节之后,萧家便开始布局,两到三年内,萧家的目标是河东道,河南道,关内道彻底收归萧家。
之前,也是得到叶惠清认可的。
叶惠清和萧晟制定的目标则是两年内把河北道彻底收复回来,几十个州县,长期被各势力割据,想要收回,并非易事。
“清儿,我去和姨夫谈一谈,或许他会听我的。”
叶惠清一声冷笑,“韩再昌最宠的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刚刚拿进门不久的妾室,听说李氏的几个兄弟都是太行山里的盗贼,现在投靠了韩再昌,无非就是想富贵一把,你觉得凭着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劝得动韩再昌,说不定,连你的命都搭上了。”
这件事,萧晟并不知晓,叶惠清有一套独立的情报系统,是萧晟接触不到的,如果不是韩再昌野心勃勃,叶惠清是不会把韩再昌纳妾的消息告诉萧晟的。
萧晟脸色遽变,叶惠清的情报不会有假,这件事,对叶家,萧家的影响极大,“清儿,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我以为这是小事,所以没告诉你,实不相瞒,附近几个州郡,都有我的人在,他们定时传回情报,有些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萧晟心中黯然,叶惠清终究对他留了一手,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即便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他已经把自己的心交给了她,可她呢?
叶惠清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是重生而来,她能感受到萧晟对自己的爱意,却不敢确定,这份爱能够持续多久,所以,她无法说服自己,把所有的秘密全都展现给萧晟。
父亲留下的原班人马,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她现在能够信任的人本身就不多。
这种情绪,容不得萧晟留存多久,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他是叶惠清,也会这么做,毕竟,叶天恩年幼,叶惠清所能依仗的,也只有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背叛她,说不定,她连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都没有了。
他要做的,是让叶惠清完全的信赖自己,依靠自己,而做到这一步,需要时间的考验。
萧晟知道,自己是中了魔了,他甚至不敢想,这一生,若是没有了叶惠清相伴,他是否能够一个人孤独走下去。
两人带了一万人马,赶赴安州,他们要在韩再昌到达安州之前赶到安州城内,周常一个人是无法抵御韩再昌的。
叶惠清不想在这个时候打仗,偏偏,上天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韩璞,何福顺留在了深州,深州城池经过加固以后,固若金汤,叶惠清不担心韩再昌带领另一路人马袭击深州,韩再昌与韩璞相比,韩璞的谋略武功,应该是更胜一筹。
叶惠清这次把训练的五千人马全都带了出来,这一次就是让他们经历血雨腥风。
萧晟一路上很沉默,叶惠清并不想解释太多,时间是最好的解释,她承认,自己付出的远不如萧晟对自己的付出。
路上,萧晟想起两人第一次前往安州,似乎,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萧晟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当初生出爱慕之心,本来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叶惠清已经向他做出让步,否则,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会说辅佐自己夺得天下,若是当初的叶惠清,她心里想的只有叶家。
因为这一段时间,两人太过亲密,所以,他的要求越来越多,叶惠清不是别的女子,她注定此生都不会顺从于哪个男人。
想通了这些,萧晟的心情豁然开朗,他当初之所以心生爱慕,不就是因为叶惠清的与众不同吗?她需要时间,自己就给她时间,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
一路上,斥候不断地传来消息,韩再昌铁了心要夺下安州,易州这几年没有经受战乱之苦,韩再昌积累了不少钱财,队伍也是一直在扩大,安州,是他争夺天下的第一块试金石。
借道之说,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安州一直没有停止过训练兵马,加上叶惠清带领的一万精兵,她有足够的信心将韩再昌打败,她甚至已经在想,打败韩再昌之后,由谁来接替韩再昌,易州多山,境内还有好几条大河,让人眼馋的是易州境内上十几万亩的牧场,这是韩再昌最看重的地方,因而,易州的马匹在附近的州郡之中,也是最充裕的。
韩再昌若是知道叶惠清早就垂涎于他的牧场,或许就不会打安州的主意。
韩再昌带领大军绕道走肯定不如叶惠清他们急行军速度快,所以,叶惠清到达安州城的时候,还没有见到韩再昌的人影。
叶惠清的到来,让周常吃了一颗定心丸。
叶惠清和萧晟住进了衙门,周常已经派人打扫了房间迎接二人的到来。
大军到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的傍晚。
对于周常的能力,叶惠清早就心中有数,大军进入安州城的时候,看到城头上的士兵,她就知道,周常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用过饭,叶惠清,萧晟和周常登上城楼,安州城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叶惠清要确保春耕时节到来的时候,治下的各个州郡,都能顺利耕种庄稼,这是深州,安州的命脉所在。
周常早就知道韩再昌和萧晟是亲戚,他很怀疑萧晟能否在关键时期保持立场,待看到萧晟和叶惠清相处的情形,周常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第四天清晨,韩再昌带领五万大军来到安州城外。
一名顶盔掼甲的,满脸胡须的男子来到吊桥下,大声喊城头上的士兵。
雾大,城头上的士兵只能恍惚的看到一个人影,听见他大喊开门,士兵忙向城楼里的周常禀报。
周常冷冷一笑,“既然是信使,那就让他进来好了。”
叶惠清对他说,韩再昌之后,还会有无数的战争等着他,这一次,是历练,所以,不到生死关头,她尽量不露面,一切都由他做主,萧晟会从旁辅助他。
城楼上的士兵并没有打开城门,而是从城上放下一个超大的柳条筐,让信使坐在筐里,用滑轮将人拽上来。
信使无奈,只好踏过护城河的冰面,仰头看着柳条筐竖下来,只好坐在筐里,晃晃悠悠的被提上了城楼。
安州的士兵故意犯坏,他们拽的速度特别慢,有的时候,还故意假装失手,一上一下,信使差点被吓得尿了裤子。
周常发了火,他们才把信使拉了上来。
信使的身上早就湿透了,心里头破口大骂了不知多少句,一张脸比城楼上的积雪还白。
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在转,周常真以为他是一个死人。
信使喝了一大碗热水,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喘匀了气,他看着周常,再看看萧晟,他认识萧晟,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晟会出现,尴尬的向萧晟行礼,口称表少爷。
萧晟淡淡道:“你是姨夫手下的罗峰?”
罗峰骇然,萧晟只是见过他一面,他身为韩再昌的幕僚,虽然在府中有一点地位,但远不能到能让萧晟记住的地步。
萧晟语气淡然冷漠,隐隐含着杀气,他是了解萧晟的,当初就跟韩再昌说过,韩家想要起来,最大的敌人就是萧家,尤其是被萧家众星捧月一样对待的萧晟。
上次萧晟到了易州,他就曾经献言,将萧晟杀死,只可惜,韩再昌顾忌萧家,犹豫了,后来,萧晟提出借兵,他也借了,之后,却和萧家的关系越来越差。
天下已乱,强者如林,就看谁能在这场厮杀里立足。
罗峰本来是一个文人,顶盔掼甲已经十分难受,加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难受又无力,加上萧晟冷冷的眼神,他预感到,这次出使,还没开始就预示着失败了。
还好叶惠清不在,他知道深州来救援安州,但是众人分析,叶惠清不可能出动,毕竟,深州与易州只隔了一座山,深州比安州更加危险。
叶惠清不到,策反周常的可能性就大了一些,他不信,叶惠清杀了周常的表兄,周常心里不别扭,若他是周常,早就在叶惠清失去记忆以后,早就反水。
萧晟的出现,打乱了罗峰的计划,作为幕僚,他是有急智的,罗峰向周常行礼以后,递上韩再昌的信,态度十分诚恳的说:“公子,周大人,我家大人说,此次我们借道安州,只是为了给我家姑奶奶报仇雪恨,还请公子和周大人应允。他日我们大人归来,定然重重酬谢周大人。”
周常将韩再昌写的信看了两遍,这才递给萧晟,他也想知道萧晟真是的态度。
萧晟接过信,看也不看,将信件撕得粉碎,然后扔在罗峰的脸上,片片飞屑,让罗峰十分尴尬,他以为周常会这样做。
周常也愣住了,萧晟是个谦谦君子,最起码在他面前是这样,为何见到罗峰就变了态度,莫非是想避嫌。
萧晟看向周常,“我们安州的官道可曾布防?”
周常点点头。
萧晟转向罗峰,“既然是借道,为何都已经兵临城下,才来告知我们,易州到安州,隔着多远的距离,罗先生应该是知道的吧!”
罗峰汗如雨下。
萧晟又逼问道:“罗先生,请告知我,这一路上,韩大人杀了多少无辜的大齐士兵,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难!若是借道,若是只为了报仇雪恨,为何一路杀将过来?”
罗峰呐呐,说不出口。
萧晟冷笑,“罗先生,麻烦你回去以后告诉韩大人,有我萧晟在,安州城只能是叶家的,无论是谁想得到安州,须得问问我萧晟手中的方天画戟!”
罗峰平素是一个能言善辩之辈,今日或许是因为心怀鬼胎,又遇见萧晟,所以,一张利嘴好像是被胶水粘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策反周常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只有兵戎相见了。
有萧晟在,他们有几分把握?罗峰不敢想,还好叶惠清不在。
罗峰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城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大营,韩再昌的脾气不好,自己无功而返,若是韩再昌不高兴,说不定自己这条小命都会没了。
一阵狂风夹杂着雪粒刮进罗峰的脖颈,罗峰打个寒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里直往外涌,回首看向雾气退散后逐渐清晰的安州城,他想,韩再昌这一场战役,怕是要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