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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又急又猛,敲打在车身上,噼啪作响。
梁宴清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脑子里全是方才谢柏仪受伤的模样,他也不好受,一颗心揪着。
转念一想,这只是一时,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他舒了口气。
副驾驶的女人已经看了他几眼,见梁宴清神色缓和了,才开口,“刚才那位就是你的小青梅?”
她家里不经商不从政,人又在英国待了六年,所以不清楚谢柏仪。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听了点儿,长相气质都对得上号。
梁宴清低笑,“什么小青梅,我们家小公主。”
女人点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她好像喜欢你?”
梁宴清心一沉,有这么明显?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她从小就黏我,小丫头占有欲强。”
她听见笑话了一样,噗嗤一声,“小丫头?不止二十三了吧!不可能分不清喜欢和占有欲,倒是你糊涂了。”
他侧头,眼神笔直锐利,“什么意思?”
她耸耸肩,“我瞧着你似乎也喜欢她……”
“胡说八道。”梁宴清打断,“她在我这儿就跟妹妹没什么差别。”
“啧啧,你慌什么?”女人眼神玩味,“说着没什么差别,但到底不一样,所以你为什么不敢正视这个问题?”
方才明显着是故意躲避,但眼底藏着的舍不得和心疼,她看出来了。
梁宴清眸子里的光明明灭灭,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打算掠过这话题。
女人却说,“得,今儿也不必去车展了,我真不急着买新车。”
梁宴清抿唇。
“说实话梁宴清,虽然我们一起吃了几顿饭,可你一点也不像对我有意思,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没必要这么优柔寡断。”
她顿了下,接着说:“我呢,对你是有点儿想法,但也没有到非你不可的地步。竹篮打水一场空和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我不做。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吧,当个普通朋友也不错。”
梁宴清沉默,女人也闭嘴了。
车子飞速前行,经过两个路口后,转弯调头,“我送你回家。”
女人笑起来,这是听明白了。
梁宴清独自去了得意酒吧喝了一杯才回家,心情浮躁,从哪儿看出来他不敢正视那问题了?
他也喜欢谢柏仪?
没错,他是喜欢,可不是她理解的那种喜欢。
谢柏仪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时就出现在梁宴清的生命里,这么多年来,她的每一点成长变化、每一种喜好脾气、每一段重要的经历,他都陪伴着她,亲眼见证着。
他就像个兄长一样。
这怎么能是男女的喜欢呢?这不是爱情。
外人明白不了。
叹口气,梁宴清输入密码进屋。瞥见玄关处摆着的一双高跟鞋,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朝着里面走去。
他认得这双鞋,而她知道家里的密码。
刚才车库没见着她的车,程敬送过来的?
一踏进客厅,果然见到了谢柏仪。
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梁宴清心头被撞了一下,她的眼睛像湖泊,蓄着两汪清水,快溢出来了。
她说,“你回来了。”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反而软软的,很柔弱。
他走过去,“怎么过来了?”
她瞧着他,轻轻说道,“宴清哥,我好饿。”
梁宴清心中滋味莫名,不管她!他做不到。
“去稻家?”他问。
“我想吃你煮的面。”她说。
梁宴清温了杯牛奶让她垫肚子,进厨房煮面。冰箱里没有青菜,有番茄和鸡蛋,还有现成的排骨汤。
一边煎了个鸡蛋,一边烧开水把番茄烫去皮,切片后就着排骨汤煮沸。
下了面,等到熟了关火,盛碗后把鸡蛋卧在上面,最后撒了葱花,端出去。
她闻着味儿跟到餐厅,脚上拖鞋不合适,啪嗒声清脆。
梁宴清看了眼,心中一动。
谢柏仪坐下来吃面,又鲜又香,味道没变。
吃着吃着,她眼底涌起热意,已经四年没有吃过了,依然好吃,她无比想念。
梁宴清会几个菜,但都比不上面条拿手,他做的面条是谢柏仪的最爱。
她埋头慢慢的吃,吃得很认真,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梁宴清发笑,“看来真饿坏了,够吗?”
谢柏仪点头,“饱了。”
因为是他亲手做的,所以一丁点都不想浪费。
谢柏仪主动洗碗,有洗碗机她不用,非要自己动手。
梁宴清心知劝不住,这丫头憋着气呢。他由得她,但也不敢离开厨房,倚着门看她。
没有预想当中的乒乓折腾,她有条不紊收拾干净,末了,她拧开水龙头洗手。
过了会儿,梁宴清终于发现不对劲。
水哗哗流着,她背对着他,肩头微动。
梁宴清叫她,“柏仪。”
谢柏仪关了龙头,回身,脸上挂着两行泪珠。
他一震,“怎么哭了?”
她哽咽,“她是你女朋友吗?”
她红眼,不等他回答,“她不是,对吧?”
梁宴清皱了眉,半晌,对她说道,“跟我来。”
他转身,率先走出厨房。
谢柏仪抹了把眼睛,跟上去。
梁宴清带着她去了楼顶天台,他买顶层的时候,顺带把天台也买下来。
露天泳池,花圃,还有个玻璃房。
花圃还没来得及修整,花树长势凌乱,在暴风骤雨中砸落了一地花瓣。
泳池被雨水击打,撞出一圈圈涟漪,湖蓝的波纹泛开。
玻璃房里,梁宴清和谢柏仪面对面坐着,气氛沉重。
梁宴清先开口,“柏仪,我们好好的谈一谈。”
谢柏仪目光没有聚焦,“你先告诉我,你还没有交女朋友,对吗?”
梁宴清叹息,“嗯,她不是。”
谢柏仪顿时一松。
梁宴清继续说,“可我总要交女朋友,而且你也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我。”
她眼睛又红了,很委屈,“我亲你的时候,你的心跳声很快呀!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外面天色阴暗,暴雨倾盆。快到九月了,再过一阵子,便是一场雨一场凉。
梁宴清告诉自己,那天的急促心跳只是个意外,他确是被她吓到了。
他喉咙动了动,“不要再提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宴清很严肃,“那年你岁数小,如今你虚岁二十五了,所以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知道吗?”
“我真的喜欢你呀,你怎么就不信呢?”谢柏仪一急。
“那你说说喜欢我哪点?”梁宴清说。
谢柏仪张了张口,她想不出具体的理由。
“你对我很好。”
“不止我一个人对你好,柏宁哥、你二哥,他们都对你很好。”
“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哥哥。”谢柏仪立时说。
“我也是。”
“你不是,是竹马。”
“大行才是你的竹马。”梁宴清看着她,放缓了语气,“你别让宴清哥为难,好不好?”
谢柏仪咬着唇,“我喜欢你,让你为难了?”
梁宴清看着她,没有回答。
谢柏仪浮起泪水,酸酸的,苦涩的,“你真的不会喜欢我?”
梁宴清侧过头,没看她。
她的眼泪掉落,“她们都说你喜欢肤白胸貌美大腿长的女人,我就是呀!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我……”梁宴清心里五味陈杂,“你……”
梁宴清词穷,要怎么回答?打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是,他的确中意肤白貌美胸大腿长的女人,可她能一样吗?
谢柏仪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是梁因,她才是你的妹妹呀。”
梁宴清突然想抽烟了,摸了摸口袋,才猛地想起戒掉了。
他捏了捏口袋,“柏仪,我三十二了,就这两年,若是遇见合适的也会考虑定下来。宴清哥不想伤害你,所以得提前和你说清楚,我们不可能的。”
谢柏仪久久不说话,神情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暴雨却一点都没停下的迹象。
夜色一点点袭来,在天台铺开。玻璃房子在,城市的华丽灯光蒙了层雾,伴随着雨水跳跃着。
渐渐地黑透了,借着城市夜晚霓虹,两人脸上皆是明明灭灭。
梁宴清没有急着说话,他等她慢慢想清楚。
终于,谢柏仪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梁宴清没敢放松。
果不其然,紧接着听她说,“如果你真的遇见了合适的女人,我不给你添乱。”
隐藏的意思是,她也不会放弃。
梁宴清头疼,所以他全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