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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被安铃罗这般的介绍震惊,人群久久没有发生。带头的人愣了两秒,随即冷冷笑道“你就是那个妖妇的女儿。”说完看了身后的人群一眼,“你还小,让开,我们是来找薛氏那个妖妇的。”
安铃罗眉头紧皱“在别人的家门口,骂主人为妖妇,这,便是你们声讨我们母女俩的理由?”安铃罗小小的身子,丝毫没有挪开的打算,身边的陈琪琪下意识地上前,想用身体遮住那些人上下打量的目光。安铃罗淡定地将手搭在陈琪琪肩上,露出一个笑容“琪琪,你先退下。”可是,陈琪琪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虽然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体,但她的意识清醒并且是成熟,现在这般情况,她是不可能让开的,一旦安铃罗说了什么刺激这些人的话,这些人一蜂拥而入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陈琪琪思考的瞬间,人群已经涌动嘈杂,隐隐夹杂着难听嘲讽的话语。
“你们说我的母亲是妖妇,那我们便来说说这个事。”安铃罗慢慢挪动着步子,一字一句。
“秀丽王历八十七年,我的父亲十八岁,那是父亲第一次上战场,他说,战场上的人无论敌我,全都杀红了眼,每个人都在心中记住了敌方将领的衣冠,赤色衣领,他们在那个战场上的坚持,便是在数万的白银衣领的士兵中,取到这个人的人头,那么那一场战争,便结束了....”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落在地上,溅起大颗的水花,冕儿就那样静静看着身边的小姐,小小的脸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泪光,嘴角却带着自豪的笑容。
而人群的人听到明晖王的生平,也没人在说话,他们就那样愤怒地盯着安铃罗。如果说目光可以将一个人撕碎剥光,那么现在的人,似乎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即使她在雨中立得笔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心想着为国征战的人,小时候勤练武艺,之后驰骋沙场,八七年,是我父亲人生的第一战,他说,带头的首领赤色的衣领已经被鲜血浸湿,奄奄一息,双方在厮杀中,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只有十八岁的父亲,毅然取下了将领的衣领,带在了自己的身上,将领不死,士气不灭,而那一场,是父亲十八岁的成名之战,而那一场战争,守下了秀丽王朝的空蛟城,守住了秀丽王朝的枢纽城,守住了城里八万百姓的姓名,皇上封父亲为明辉将军,以己之力,守住一方土地,这就是我的父亲!”安铃罗叙叙呢喃。
风吹得身后的门哐哐作响,而这一场雨,开始狠狠砸在地面上,似乎想砸醒这些被迷了心智的人。而听者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震惊之情,他们都将明辉王比作秀丽王朝的护国符,而就是这对母女,玷污了明辉王恢宏的一生。
“这是明辉王的战绩,与你们有何干,你们在的一天,便是明辉王一生的耻辱罢了,让你们滚出去,也是为了王爷的声誉。”人群中有人呼喊,短短的沉默后,更多的人开始附和起来。
“你们就是王爷的耻辱!”“滚出东华!”
安铃罗轻轻擦了一把面上的雨水,继续说道“秀丽王历九十一年,我的父亲,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成为了所有秀丽王朝人民,心中的军神,而这时候,父亲所带的军队滞留在了边疆,父亲看着日渐沉默消瘦的战士们,安慰他们,没关系,粮食和水还有援军,全部都会来的....整个城里的百姓全部都将自己家里的余粮拿来了军中,而父亲只是笑着道,吃了百姓一口粮,为百姓们做上一分事,他们拿了王朝的俸禄,便是从百姓的钱中拿了那一份粮,而现在这口粮,他们不会收下。父亲微笑着拒绝了百姓的好意,他对将士们说,我们的责任便是守护百姓,哪里能吃百姓必须的粮食。”
安铃罗说道这里,淡淡扫了人群一眼。“父亲说,他的责任便是守护百姓,哪里会吃百姓必须的粮食....我的父亲,毫无保留,连带着身家姓名,全部寄托在了挥起的刀剑里,他在战场上为了自己守护的人厮杀奋斗,他在军营里安慰着思家的将士,他在军营外劝慰着担忧的老百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我的父亲....他为了你们,少陪了我多少的岁月,从小到大,我抚摸着父亲的甲胄,问母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母亲总是告诉我,快了,你看百姓们什么时候生灶庆祝,放炮游行,那便是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安铃罗的眼泪含在眼里,“就是这样的父亲,他这一生,只有母亲一位妻子,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从战场回来,便会陪着我,同我讲故事,他不会讲在战场上的腥风血雨,直到看到父亲战死的消息。。。我才知道,原来,战场真的可以吞噬这么多人的姓名,包括我那战神父亲....父亲最后说,他不后悔...不后悔将热血洒在了故土上,捍卫了这片土地,保护了许多生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们居然还要夺走他唯一的家人...是,父亲不曾说过他有多爱母亲,但是,为了母亲,父亲拒绝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是,我的母亲是商贾出来的女儿,但是,难道我的父亲将所有都给了你们,你们却连这一点,都给不了他们,我是父亲唯一的骨肉,你们却拿着武器,来到这里,要赶走我们...敢问,我们曾做过何事,做过如何伤天害理之事,才让你们对我们如此羞辱不满,若是每个人都觉得,英雄的一生就理所应当为你们奉献,他连自己选择家人的权利都没有吗?他已经将所有给了你们,你们就连我们最后回忆的家都要夺走吗?父亲在战场战死,硬生生战死沙场,你们却连他唯一的妻女都要赶出去....这..便是你们的感恩吗?这,便是你们对明辉王的尊重吗?”
安铃罗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人群中,她的眼神带着悲伤,带着悲愤,带着所有斥责,“这,便是你们想要的答案吗?”
人群早已鸦雀无声,只有雨滴落在每个人身上,浸湿了他们的面容,甚至滴落在他们的心里,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似乎要将这颗心滴穿,看看里面是否包裹着赤红。
“男儿当死于遍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父亲常这样道,我不曾听懂父亲的意思,可是当我看到父亲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何谓男儿,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是我永远的英雄...可是他现在这般可怜,因为有一群迷途的百姓,他真心以待的百姓,要来赶走他唯一的妻女...以捍卫他的名声的名义。”安铃罗眸光一闪,指着天空“你们看看老天爷,这难道不是他在为我的父亲悲鸣吗?我的父亲何等伟大之人,如今被强加上所谓的妻女与其不配之名。我今年十三岁,父亲陪伴了我十三年,每一次回来高高抱起我,都会对我说,铃罗,你是我的骄傲,为什么我们父女互为对方的骄傲,你们这些人,却要赶走我!这是我的家,我,父亲,母亲,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三年....”
“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安铃罗的眼泪顿时涌出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悲伤,经历了两世的悲伤,就那样全部爆发了出来,安铃罗没有嚎啕大哭,她的眼泪大颗大颗与雨水融为一体,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那样静静地看着在雨中被淋湿的小女子,她瘦弱的肩膀似乎还在颤抖,但是嘴唇紧抿,目光坚定。
“小姐....”冕儿就那样滑坐在地上,垂着头,不住喊着“小姐....小姐...”冕儿在哭,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是耸动的肩膀却可以看出她有多么难受,陈琪琪慢慢蹲下去,轻轻将冕儿环在怀中,拍了她的背,轻声安慰“别哭了,他永远都是我们最伟大的主子...”
跟着安铃罗的下人们也纷纷掉起了眼泪,哭泣声,整个王府门口回荡着哭泣的声音。
一个小小的身体里,却能迸发出这般强的呼喊,质问,问得每一个怒发冲冠的人,哑口无言。
带头的人也不禁觉得眼睛潮湿,谁都知道,明辉王一生是真的献给了秀丽王朝,献给了每一次战争,他死的时候,举国悲伤,甚至老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在王府,在东华城,在秀丽王朝大大小小的城市中,都环绕着悲泣的声音。
长长的叹气,带头的人还未说话,人群里已经有人跪了下来,砰的一生,仿佛用尽了全力。“明辉王的京基之战,救下了我们一家人,我们一家从那之后,才来到了东华安居,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王爷没有放弃京基城,硬生生地,为了当地的百姓,攻下了那座城,救出了我们....而我现在,居然对王爷唯一的女儿这般,我真的...真的....”那人的肩膀已经被雨淋透,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抓住膝盖,脸埋在了整个地面,他一直不停磕着头,“我错了,我错了,安小姐,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这么小便没了父亲,明辉王去世,想必亲人也是最为难过的....”安铃罗止住了哭泣,上前一步,扶起了不停磕头的人,“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那人抬起头,看向安铃罗,黑眸透亮,橙澈的眼里似乎带着洞察一切的宽容,他泪如雨下“我这是...我这是在作什么孽...王爷....”一个大人,跪在安铃罗身前,嚎啕大哭....
周围的哭泣声变成了克制的哽咽,每一个低头的人都看着安铃罗....没人再提要敢谁出府的话...每个人就是那般默契看着安铃罗,似乎她便是指挥者,似乎她一声令下,他们变转头离去...而小小的女子只是一言不发,静静看着身前哭泣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