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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药,陈怜星觉得手背上的疼痛减缓了不少,却没向那人道谢。一来身份古怪,二来看那人一直闭目养神,也不知睡着没有。到底是习武之人,身子还不是一般的好。受了那么重的伤,就这样在马车上颠簸,除了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倒像是没什么异常似的。当然,除了不能动。
陈怜星一面偷眼打量,一面胡思乱想,自己倒将自己逗得笑了起来。那人猛地睁开眼,注视着她:“我这幅样子很好看?还很好笑?”
陈怜星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逮住,窘的满面通红,拼命摇头:“不是!不是!”
见那人依旧盯着自己,陈怜星只好瞎扯:“我,我是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才笑了起来。绝非取笑于你!”
“哼!”那人冷哼一声,合上了眼。
陈怜星暗松一口气,正在庆幸过关,又听到那凉凉的声音:
“路途漫漫,甚是无趣。什么有趣的事,讲来与我听!”
陈怜星无语,这次总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她却不敢不从,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她可不想被那人身上散出来的寒气活活冻死!可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哪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好讲?想了想,陈怜星发现自己活了两世,竟然好像记忆里全是悲苦的记忆!这做人做得实在是够失败!
不过那家伙显然还在等着听她开口,陈怜星自问编造不出什么有趣之事,想了想,索性讲起自己从小被陈琪星欺压之事。
这些事情若是在前世,她是决计不会对任何人主动提起的。可是眼下,她却看开了许多,用旁观者的眼光自嘲地讲述那些过往,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这些婆婆妈妈的琐事惹恼了那人,可讲了一段时间,她发现那人好像并无半点不耐烦,面上神色竟也柔和了几分,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也沉浸在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只是她心里却无半点悲伤不平,反而更加冷静:这一回首才发现,过成那个样子,自己实在是有很大责任的!
两个人一个讲的投入,一个听得认真,竟是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才发觉已经过了好大一阵时光。待简单地吃过些干粮,稍作休息,便又接着出发了。
陈怜星刚一回到马车上,就听到那人冒出一句:“继续!”
陈怜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是要接着听自己那些悲惨往事,便活动着腿脚,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好,念念叨叨地说起那些琐事。
连着几日,他们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就连夜间,也没有找过客栈休息。只是在路过集镇之时买些干粮等物,换上新的马匹,或是在郊外停上一两个时辰,让赶车的赫舞、赫久稍作休整。
陈怜星渐渐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了,好在这天擦黑时,那人将赫舞叫进来低声吩咐两句,赫舞便找了个客栈,说要在这里休整一日。
陈怜星方才在入城之时特意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是朝着边塞而去的,怪不得这一路越走人烟好似越稀少。这些日子她连方向都摸不清楚陡然看见城门上的大字,便倒吸了一口冷气。陈怜星放下车帘,暗想这一路行来,异族打扮的人越来越多,自己真是愚笨,竟没能想到这是再朝边塞方向行进。不说旁的,就是吴老所在的那个镇子,习俗与自家所在之处已有不同,正是春节时候,店铺却都是开着,显见是因为过路的客商较多,又夹杂了异族人的习俗,自己却不曾留意到。
他们下车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毕竟这一行人各个气质出众,还有两个有伤在身的,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想是为了方便监视自己这几个人质,赫舞订的房间都紧挨在一起。并且自打下车之后,赫舞、赫久便跟在何辰天、刘文兴身侧,寸步不离。陈怜星却是自由了许多,还被准许单独住在一个房间。
因那人还是只能坐起却不能走动,众人也未下楼用饭,只让小二送了饭食到那人屋里,摆在床边上,大伙一并在此用饭。陈怜星这几日在马车上服侍那人习惯了,不待他吩咐,便净手捧了碗筷给他,倒让一旁的何辰天不断侧目。
陈怜星心中有些尴尬,暗自庆幸前几日在马车里自己亲手给那人喂食的情形并无他人瞧见。或许是大家都乏累至极了,饭桌上也无一人说话,即便是最爱挑事儿的刘文兴,也一直安静用饭。
待到用了饭,陈怜星回到自己屋里,小二已经送来了热水。陈怜星立刻脱衣泡在了桶里,这些日子在马车上颠簸的她骨头都是疼的,这会儿泡在热水里立时觉得说不出的舒畅。不料她泡着泡着便睡了过去,直到水变得冰冷才被冻醒。
陈怜星暗道不妙,忙哆嗦着从水里爬了出来,擦干头发,头便有些沉重,身上更是酸疼的紧了,只是夜已深,她也只好先睡下。
第二日被唤醒时,陈怜星就觉得头晕脚重,到了马车上还是恹恹的。那人打量她一眼,见她面色潮红,伸手一探,才发现她的额头烫的厉害。
“蠢货!”那人骂了一声,吩咐赫舞通知赫久一声,赶着马车又折了回去。
那辆马车上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得知是陈怜星病了,何辰天便忙拉着吴老爷子给她瞧病。吴老爷子却对陈怜星前些日子拒绝服用自己配制的药膳一事耿耿于怀,咆哮着不肯来瞧,倒是苏蓉蓉劝了两句,他才气呼呼地把脉开药。
陈怜星本已累极,偏生又病了,昏昏睡了两三日才得勉强起身。赫舞在这期间不知有多焦虑,却又不敢催促,见她病势渐缓,终于硬着头皮催促那人上路。那人想了想,倒也应了。
只是当再上马车之时,却是陈怜星躺着,他坐在一旁。何辰天嚷嚷着不放心三妹妹,被赫久拎着后衣领子扔到了另一辆车厢里。
陈怜星虽好了大半,却还是没什么力气,巴掌大的小脸儿眼瞧着又瘦了一圈儿,整个人裹着厚厚的被子蜷缩着,倒显得更是瘦弱。
见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陈怜星后背有些发冷,结结巴巴地没话找话:“你、你这是、是要带我们去塞外?”
那人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陈怜星叹了口气,“曾听人说,塞外风俗景物都与我们这里大不相同,我每每觉得奇异,竟是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去亲眼瞧上一回!只没想到,却是以这样儿的方式去。更苦了我娘,不知正在如和煎熬度日!”
“塞外很美。”那人沉默了片刻,突然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