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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先生好!”丁旭面带微笑,在盛林雅的花园里接待了安志雄。
“好。”安志雄冷冷的一个字,瞬间浇灭了丁旭原本做好的安抚计划,一时语塞。
本来,老爷子就要去加拿大了,今天是来做最后一次例行检查的,丁旭需要把所有的治疗特护计划和随行人员做交接,然后就正式和他告别一整个冬季了。
说实在的,丁旭有点舍不得,担心他的病情也担心他的心情,因为老爷子的病太怪,她至今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免有点自责,本想今天和他多聊聊,谈谈心,可是,看的出来,今天老爷子的心情不太好,这就让一向老实的丁旭不知道要怎么开话题了,干站着有点尴尬,其实她已经在动脑筋了,但是要她先开口总会觉得难以启齿,数着手指头,各种纠结。
“呵呵呵……”安志雄把一切看在眼里,一张口自己先突兀的笑了起来,带了点莫名其妙,“小丁啊小丁,我今天本来挺闷的,想着谁来找乐子,能帮我哄开心。姜丽娟已经不跟r了,那许闽闽也是还不够格制定计划的,想想也该是你,但是你偏偏又不会哄人开心,但是,不知怎么的,看你那么尴尬,我就很开心了,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一个不会溜须拍马的女孩子是个好女孩子,踏实,够真,不过你这样子,实在太令人担心了,你要是被拐卖了,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想逃出来,太老实了。”
“……”丁旭顿时哑口无言,这都是什么比喻啊?这些和那些,都有什么联系啊?好好的诅咒人家被拐卖,安老爷子会开心。完全是落井下石的缘故吧?人心真可怕,又没怎么得罪他,干嘛诅咒我?
丁旭挑着眉。接不下话,不过想想。当初在南市的确没有逃跑的任何念头,突然心中一沉,竟然是真的,按着南市的情况看,以后就算自己被拐卖了,没准真的会被拐一辈子,好恐怖啊。那万一被拐卖了,要怎么办?
“小丁?想什么呢?”
“没什么,被拐卖还是挺恐怖的一件事。”丁旭想到哪,答道哪。也不避讳,呆呆的,很认真的模样,倒是又把老爷子哄的更开心了。
“哎,不然这样吧。你就认我做干爹。”
“干爹?”这年纪跨度也太大了吧?丁旭咋舌,这安老爷子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而且那什么干爹干女儿,干哥哥干妹妹什么的,都太隐晦太暧昧。是不是不太好?丁旭满脸鄙夷,当然不是鄙夷安志雄,而是鄙夷干爹。
“啊,哈哈,哈哈,好,好,是该干孙女的,哈哈……看着你,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人要自己开心起来啊,可比别人哄开心要欢快多了,好丫头,认我做干爷爷不?好不好?”安志雄很耐心的哄着丁旭,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想保护她。
“安老爷爷,您本来就是我爷爷么,照顾您是我的职责,您会觉得我乖巧那是因为我在工作的时候,就是该这样的。在家的时候,我爷爷可没少吹胡子瞪眼,他捏着我的脸颊就数落我,怎么老不长进怎么老不长进,可把他气坏了,呵呵……”有钱人不可怕,可太有钱了就让人觉得敬畏了,我们没那个本事得到还是不要越雷池一步的好,就像当初的霍潮墨,不涉足就不危险,哪用像现在这样变得那么凄楚?丁旭惹不起,还不能躲起么,攀高枝认亲戚,她自认为没那个能力,就当自己不长进吧,安分就好。
可正因为她的拒绝,安志雄更开心了,这样的小姑娘真心不长进啊,难怪要被教育,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居然不把握。但是她拒绝,这不代表安志雄不会继续对她好,什么认不认,干不干的,虚名而已,你要对一个人好,照顾她,根本不需要进行那么多虚礼,又不是婚姻大事要慎重其事,其他的,不重要。
想起这婚姻大事,安志雄又郁闷了,今天之所以会不开心也不是无名焰火,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大孙子点的火:“小丁啊,你们年轻人是怎么看待婚姻的?有那么麻烦么?我和老婆子连面都没见过,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是照样很好,什么情情爱爱,最后亲,不就行了。最终是要把爱情变成亲情的,不是么?你们小年轻怎么那么多花样?”
“这个……嗯。”丁旭随口应着,她适合做个倾听者,尤其看安老爷子很想倾诉的情况下,更是惜字如金。
“我们还不是安安分分过了大半辈子?怎么到了下一代就这样?成天吵吵闹闹,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大家小姐有脾气又娇气,那是事实,但是独家少爷也有脾气,真正是,有钱了就开始胡闹,什么有婚姻没爱情?是,他们当初是商业联姻,可那都是他们自愿的,当初在一起也是好好的,几十年一过,反而要闹离婚了,都是什么事啊?现在好了,经济不景气了,又消停了,最后还不是要自己的儿子去联姻,他们也没觉得不妥啊。一群小兔崽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哼。”
“啊?”看着安老爷子义愤填膺,原来他说的是自己的下一代,也就是他的儿子儿媳。
“杰黎,也一样,好不到哪去。不懂事,居然闹退婚,啊,当初不景气的时候,就巴着人家姑娘,等过了危机就过河拆桥,老安家没做过这样的事,哼。”
“嗯。”
“哎,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嗯,嗯,嗯。”
我汗!老爷子,您也是有脾气的人,丁旭真庆幸没有一口答应,认他做干爷爷,要不然,也不好伺候,当即安慰道:“爷爷说的是,其实,联姻也有好的。”
就像霍潮墨和涂雅,多般配。胸口窒闷。
“但是,可能大家都会在心里排斥一段时间吧,我理解。爱情和婚姻被宣扬的太自由,一旦受到限制或是被掌控。都会觉得那就失了它的自由,就变得不是爱情了,所以会排斥相亲,排斥联姻。”丁旭自我沉浸的说出内心的一番话,甚至无意中结合了自己的感受,把话说的入木三分,真真切切。
安志雄眯起老花眼。很是吃惊的看着的这个小姑娘,其实她是懂得人情世故的,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她被保护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去长大,去运用这些脑子,多幸运的姑娘?
安志雄感叹,只身在外还能如此安然,他突然很想认识一下她身边的人。都会是怎样的人中龙凤,把她护的这么周全?毕竟,如今的社会鱼龙混杂,没有几处干净地,不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不可能把她保护的那么纯净自然。话锋一转,问道:“小丁有男朋友没?哦……想起来了r在追求你。那,就只能证明你是没男朋友了。那你为什么不答应r呢?”
“啊?”
“你们不用联姻,也不是相亲认识的,彼此熟悉,又志同道合,不是正好么?”
“啊?嗯。”
不知道为什么,安志雄在听见她说嗯的时候,甚至会觉得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然后就感到很失落,突然觉得没帮自己的大孙子留住这个好姑娘。
他甚至在心里怯怯的想,要是杰黎和丁旭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样子的?杰黎俏皮爱折腾,丁旭老实被折腾,两个都是他万般疼爱的孩子,那就不用像儿子儿媳一样成天闹变扭了,哎呀,他一拍大腿,怎么就忘了先下手为强了呢?白白丢了一个好孙媳妇。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人家王家小姐王薇语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是刁蛮任性了一点,那也是大家子里宠出来的娇小姐,无可厚非,关键是她在自己孙子面前表现的千依百顺,那叫一个乖,她分明是很喜欢杰黎的,就不知道那混小子是怎么想的,老是折腾那姑娘,真是头疼啊,老了,还要纠结这样的感情事物,他突然就很想念自己的老婆子,自她过世,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念她,想她马上出现在眼前和他说说话。
“爷爷,您的腿不舒服了么?没事吧?”丁旭见他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赶紧蹲下身子,检查他的腿,满脸的担忧神情。
好闺女啊!真是让人喜欢啊,安志雄甚至已经看见了眼前的天伦之乐。自己坐在阳光下,丁旭在帮他做按摩,安杰黎就俏皮的围着她转,还有他们生的几个小家伙咿咿呀呀的满院子跑,满脸欣喜,多美好的一切啊!
“爷爷?”你没事吧?一个人在那里乐,丁旭的心里总觉的安老爷子今天太奇怪了,奇怪的有点吓人。
“啊?呵呵……呵呵……”安志雄就像个返老还童的老小孩,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开怀,突然就茅塞顿开了。
反正混小子想退婚,那就退吧,公司就算会再次不济,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开心就好,赚那么多钱干嘛?儿子儿媳当初有钱了就瞎闹,现在没钱没势了,身边围着的诱惑又少了,他们反而有自然的在一起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了,这不就是最好的写照么?有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诱惑,那么累,活受罪。他突然豁然开朗,自然而然多好啊,这才是最真的生活,细水长流,耐人寻味,好啊,“好啊,丁旭,好啊!生活好啊!”
“爷爷……”丁旭又很无语,他一个人是怎么天人斗了一回,然后变得如此兴奋,一个劲的念好。
“好呀,丁旭,你真真……哎,不用经历、不用感悟,浑然天成的自然生活啊!你为什么不答应r?那你嫁给杰黎吧?”
“啊……?爷爷,小安先生他……呵呵……”
“没关系,杰黎那里爷爷说了算,只要你答应就好。”
“爷爷,这父母之命也是一种违反自由恋爱的途径,还是会让人反感的。呵呵。呵呵……”丁旭尴尬的笑着,不明白安老爷子唱的是哪一出。
是吗?怎么又绕回去了?是啊,一切美好憧憬瞬间崩塌,安志雄徒自编制的美梦,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俏皮爱折腾,那已经是以前的大孙子了,什么时候开始安杰黎一心扑在事业上,被联姻压制的失了本性,他迅速成长成熟,目光凌冽,变得精明而狠心,为什么他的大孙子会变得这样,为什么?
安志雄觉的,安杰黎已经变得不再可爱了,不再快乐了,他配不上丁旭了,莫名的痛楚,谁来赔他的大孙子,他要以前的大孙子,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会再装病骗他去联姻了,他不怕公司倒闭,他只是有点舍不得一手创下了的心血,更虚荣的不想丢了颜面,但是,他却丢了大孙子幸福的笑脸,他是得不偿失啊!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安先生你怎么了?”
“杰黎,杰黎不见了,他要退婚就退婚吧,我的杰黎啊。”思及心疼,安志雄抑制不住的老泪纵横,他奋斗一身,创业赚钱,到最后像只丢了幸福的猪,把一切都搞砸了,笨死了,他怎么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在家独守空房时的落寞,他怎么没想到儿媳闹得厉害,到底是一种什么情绪,痛苦的叫唤起来,“梨芳,梨芳……”
“安先生,安先生!”丁旭快急哭了,不知所措的担忧着。
“丁旭啊,爷爷高兴,谢谢你啊!”所有人都说朴实无华,返璞归真,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他拼命一辈子,最后竟是这样看透了,在个小姑娘的身上,那种品质,真是让人汗颜,“杰黎,杰黎,快回去,我要见杰黎。来人,来人,我们回去。”
丁旭抱着护理计划,呆在原地,心惊胆战,安老爷子是怎么了?那样年近七旬的老人家,看破世间万物,如今感伤悲泣又突兀豁朗,他是又得到什么经验了么?为什么自己永远这样木讷,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如何生活?
可是丁旭不知道,她已经是最完美的存在了,似乎,很多人都要抢她过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