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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莉雅心急如焚,推着腓特烈上马车,坐在他身边捶他:“你今天好……哎呀!好窝囊!我觉得他们在设局害你,你就这么纵容他们吗?”
腓特烈不顾她挣扎,反而更热烈地将她搂在椅背上,两个人呵着暖雾,四目相对,而他道歉时,认真得恨不得摇尾巴:“我知道他们会暗算我,但是没想到他们会用春药,也没想到他们会波及你……你父亲现在如日中天,我本以为他们会规矩一些。对不起,我故意独来独往,等他们对付我,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了……”
菲莉雅听出了大文章,一声“什么!”飘出青天外,急得摇他:“你等他们对付你?你为什么要等别人对付你?你就不防着点吗?你故意上钩的吗?为什么!”
腓特烈低头搓暖她冰凉的小手,小声娓娓道来:“我面对的布雷施劳德,不仅有鲸吞的财力,还有小人的谨慎,他明明有天纵之才,却甘愿韬光养晦,这种敌人最棘手!他对我的弱点了如指掌,我对他的贪婪也洞察于心;如果我们彼此防备,必能守个滴水不漏,对峙到地久天长——但是我不想跟他僵持,你懂吗!帝国疲敝,缺钱若渴,我没有打持久战的时间资本了。所以我要打破胶着的局面。攻坚不下,又要打破胶着,就只能输,只能诈败,仿佛拔营败退三十里,诱他来追杀我。”
“那你就任人宰割?!”菲莉雅跺脚嗔道,泪花乱晃。
“菲莉雅,布雷施劳德这次陷害我,布置的极其完美,从人脉的利用,到资源的调派,每个环节堪称老辣,我相信这是他苦心孤诣炮制出来的骗局。他给我下的药,我其实能克制住,但是我以为他派来的杀招是小千,你知道吗?小千滚蛋后,我就放松了警惕,所以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立马沦陷在迷离的药效里了……我这次身败名裂,虽在情理之外,却也在我预料之中。辩证地说,这也是我诈败的原因。”腓特烈闭紧眼睛,一边告诉她实情,一边理顺自己的思路:“正因为布雷施劳德对这次骗局付诸苦心,我才更应该一溃如注;我希望他喜出望外,因为‘居安者,忘思危’,就算谨慎如央行执行官,在大获全胜的时候,也会多少放松些风险管控;我越是输的一败涂地、越是输得丢盔弃甲,他就越不会提防失败者的反扑;当我被踩进烂泥里,当布雷施劳德以为天下大势在他手中,他就会放手大干;为了巩固胜利,他会抓紧利用优势,去做一些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于是,胶着的局面就打破了;我们的对决,就会迅速从对峙激化成决战。而我急需决定性的胜利,所以我佯败得再惨都无所谓。”
“急需决定性的胜利?”菲莉雅不太懂政治。
“艾莲娜等不及了,她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帝国在悖论里转圈:列强环伺,但是不借债就无法强军兴国;财政崩溃,强军兴国就会债台高筑。我必须为她解决这个悖论,并且要以雷霆之势、一劳永逸地解决它。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忍受一切糟践,因为在我计划圆满之日,我必然掀起遮天蔽日的反攻狂潮,让一切谩骂在恐惧中蛰伏,让所有列强在钢铁中崩溃,让一切债务在铁拳下烟消云散。那一天,包括国家的羞耻,包括个人的荣辱,一切耻辱都会在那一天昭雪,而德意志精神将永远为王,这一切都来自于灵魂里的忍耐。”腓特烈动容恳切,希望菲莉雅谅解自己的眼下的窝囊:“压抑自我的忍耐,近乎无情的坚定,和不惜一切的爱国主义,是它们组成了德意志的灵魂,是它们引导我一次又一次痛苦地拥抱胜利,是它们让雅利安人永远不能被击败!菲莉雅,今天也许令你蒙羞,但是我们终将胜利!”
菲莉雅这才知道他在下一盘大棋,终于明白,他为何被抓奸在床、都能保持冷酷的从容。菲莉雅相信腓特烈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更大的骗局,所以她不仅信任得死心塌地,还感动得一塌糊涂,嘤嘤一声哭了,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你说的诈败,到底要诈败多久?你要被糟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个观点我只告诉你。我被欺压、我被排挤,不仅会令央行放松警惕,更会激起耿直人群的不满;当我的拥护者们变得怒意十足,就刚好能为我所用,发挥出最大破坏力。与此同时,我会暗中保护自己,让我只是名声受损,不会伤筋动骨。所以,我被起诉,我被排挤,看上去一溃如注,其实对我布置的‘胜负手’颇有助益。你要看清本质。”腓特烈拍着菲莉雅的肩膀,细细安慰她。
菲莉雅这才舒服一些,抹去泪花,一脸梨花带雨的娇蛮,嘟着唇戳他的脸:“你就会卖惨,讨女孩子的同情就罢了,还占支持者的便宜,坏透了。”
腓特烈解释:“卖惨是一项熟练的技能,我这算比较克制的,别人都是辞官下野,过两年再应邀出山,立刻拥簇如云,效果拔群。我比他们负责多了,你不要瞧不起我。”
菲莉雅抱着他的胳膊,脸蛋歪在他肩膀上,随着颠簸摇摇晃晃,甜蜜地嗔道:“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我喜欢追逐你的背影。”
“我也喜欢你的背脊。”腓特烈亲吻着她的鬓发,嗅头发里的香味:“裙子都堆在腰上乱颤,怎么都看不厌。”
菲莉雅用力推他,腓特烈死皮赖脸地粘着不放,两个人在车里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笑声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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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六百支旧式步枪返厂改装,预计填装时间缩短到25秒左右,实战能达到一分钟两发。预计花费三万金。”汉弗莱首相阅读完奏章的简介,由司衣女官接过,送上御座,呈给皇帝看。
“司宫女官丽塔怎么不在?文件、奏章、政事协理和文档归类,不都是由司宫女官主理吗?”保罗在下面窃窃私语,小声问法里纳。
布雷施劳德依旧恭敬站在末席,注视着鞋尖下的地毯花纹,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法里纳冷冷哼一声,一边听着汉弗莱首相阅读预算奏章,一边翘起嘴唇回答:“那个叫丽塔的女官,告了腓特烈的密,带皇帝去某处府邸,在众目睽睽下抓了腓特烈的奸。皇帝一回宫,突然冒出反腐案件,司宫女官就被找出无数贪污腐败的毛病,隔天就罢官夺职,滚回市区征婚去了。”
法里纳把菲莉雅关在家里,正在疲于应对联名起诉菲莉雅和腓特烈的案件,所以心情很糟。
老宰相垂手听见,眼皮抬了一下,也不答话,装没事儿人。他用脚都能猜到,女皇也不愿抓爱人的奸,她大概宁肯假装不知道,也不肯撕破脸皮毁了婚约。事后迁怒丽塔,实在顺理成章。
保罗小声感叹:“女皇看似宽和,其实心思缜密。司宫女官的贪弊案,女皇大概早就握牢证据,否则也不会说办就办了。司宫女官大概不知道,女皇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八个字道尽用人学问啊。”老宰相绵绵长叹,仰头看天,“女皇把我们的本领都学到家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