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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昨晚起床巡视,后半夜倒是异常的安静,安德鲁也没在听到什么奇怪的碎声。碎声不见了,连着那无时无刻不隐在暗处的窥视也奇异般消失,消失的窥视感并不能让安德鲁消了心,反倒心中更是凛沉。临的异常,洋楼的异态,叫安德鲁难已心静。
虽说临完全没察觉到什么,不过安德鲁的警惕心已起,在送了临上楼时,趁了窥视的视线消失,安德鲁将人形散落于一楼。
既然这已是自己的家,不管以前谁住在这儿,如今也得学会遵守这个家现定的准则,要是连这一点都学不会。
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回房之后安德鲁倒也没在提神留意,而是很快的闭了眼,大概是因为那些盘绕在耳边的碎声消失了,夜晚又重归原有的宁静,很快的安德鲁重入睡梦。
如果是入了眠,夜晚的时间过得总是极快,等着安德鲁自然苏醒时,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睁眼看了一下外头,而后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安德鲁这才起床推门走了出来。换了个环境换了处地方,就算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还是有些甩不去的陌生。可即便如此,人总是能学着适应的,毕竟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时刻强迫自己去适应一切的可悲的生物。
行经临的房间时,安德鲁下意识的停下看了一眼,昨晚临显露出来的倦态的确让安德鲁有些挂心。就算是罩笼在斗篷下,她那散出的困倦安德鲁也能明显的察觉到,原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不过在一想现在的时间,安德鲁也就放弃了,没有上前而是直接走到楼梯口。
临跟他完全不同,或许该说本质上他两就没有相同之处,走至楼梯口看到那经由窗户透射进来的阳光,安德鲁不自然的停了下来。
三楼的窗户开着,阳光从外头照渗进来,因为角度的原因,这渗透进来的光照到的只有安德鲁身体的一半。上半身的身体还处在偏暗的地方,下半身的身体却已经裸露在光下。
一暗一明,阴阳相交,就好像如今的他。
他是第三方存在,就是萧队当时初见时差点提及的第三方。所谓的第三方指的就是那些肉体活着,可灵魂却渐渐枯竭的人。当他为了她,主动陷困在那个地方起,他的灵魂注定一生都无法逃离。虽然最后受了临的牵引,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可只要落陷那儿的人,不管如何,生生世世都无法逃离专属于那儿的诅咒。
背负着一生的诅咒,以着极强活性的肉体锁困着渐渐竭枯的灵魂,如今的安德鲁就是个不能独处于任何一方的异类。
反之临虽跟他一样,却又完全不同,没有实际肉体的她并非游魂却又胜似游魂,游魂所惧怕的一切于她而言皆构不成任何实际威胁,她却始终保持着宛如游魂的习性。白日如魂夜间如人,交切于两个世界间,踩游在一切的边缘。
临,安德鲁见过,早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见过,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对于临,他是本能觉着信任。并非因着临将他从那个地方揪出来,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他跟临,几乎可称之为一体。
临依附着他游行,而他,则靠着临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鬼灵,巩束着身上即将溃散的肉体跟灵魂,走游在人间。
有的时候只要纽带成了,信任以及依附也就渐露,也是挺久没有顿下来重想这一件事,如今站在楼梯口,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了起来。静思也就是一瞬的事,当阳光再移并且即将照触到他的脸时,安德鲁回神了。
大概是觉着如今站在这儿想着这一件事的自己看上去有些可笑,安德鲁直接将这一件事抛掷脑后,随即下了楼。
客厅还如昨夜一样,他带来的那些家具被人随意的摆堆在客厅中央,就好像随时都可以清出去的垃圾般。下楼的时候安德鲁就看到了,只是这一幕并没有拦缓他的脚步,顺着楼梯下了楼,在双脚踩到一楼的地面时,安德鲁留心到昨晚埋设于这儿的人形。
与安德鲁惯用的人形不同,这种人形没有任何攻击力,毫无攻击性甚至不存在多少灵力的人形往往极易叫鬼魂忽视。虽然没有攻击性,不过这种人形却有一种很有趣的特性。宛如蒲同英一般,只需要一点点鬼气卷起的风,哪怕是一点点,它也能印刻下一些蛛丝马迹。
看着散落于地面的人形,而后弯腰将其捡起来,当看到上头那不过七八岁小孩的足印时,安德鲁的眉心又蹙了。
人形上的足迹,许是昨晚行经这儿的游魂无意间踩上印留的,看了足迹随后将人形捏成一团,成团之后的人形竟然在安德鲁手中自然。燃烧直至没有灰烬,等着那一团燃起的火自然熄灭后,安德鲁这才朝着餐厅走去。
平时的这个点,临早就起了,她就好像一个不需要入眠的灵体,不管安德鲁早起晚起,临总是抢在他前头出现在餐厅内。明明就是个没有实体的灵魂,对于食物却有种异于常人的执着,对此安德鲁始终无法理解。
不过对于临这不算过分的要求,安德鲁也算尽力满足,最近这段时候就算忙于搬家安置,安德鲁也没忘了临所需的一切,前几日虽然一天比一天还要显了疲倦之态,不过安德鲁给她买的东西,从没见临少吃一口。就算昨天到了这个点,能吃的东西应该都已经见底了才是。
最近这几天,临已经很奇怪了,可今天却比这几天加起来更显奇怪,食物一样不少全摆在原来的地方,不曾被任何人触碰过。
整个餐厅扫了一遍,始终未瞧见人,安德鲁这心里头突然觉了有些不安。
“奇怪?人呢?”
餐厅里没看到临,寻思着人应该还在房里,安德鲁原打算上楼看看,可又一想,临的私人空间绝非常人闯得进去,如果硬闯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安德鲁也就放弃了。将昨天买好的食物摆放在桌上,随后简单的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等着咖啡下肚后,安德鲁这才拿起车钥匙随后开门离开。
就在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那个视线再一次出现,藏在暗处偷偷的窥视,视线远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真实。就好像,就好像那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周遭的虚影,渐渐有人实体。
开出租车本就是他打发时间的一种消遣,更何况安德鲁的出租车从来都不是为了接送活在阳光下的人。所以一整天,安德鲁几乎拒绝了所有上门生意。靠躺在驾驶室内,手肘随意搁放在车窗上,安德鲁想着今早离家时最后那一眼带来的诡异。
他是第三方人,如果彻底疯起来的话,身上的灵力恐怕要比普通的灵能者还要可怕,他入住的地方。按理来说不管之前聚在里头的游魂有多少,这几天里也该散光了,毕竟这个世上可没有哪些怨灵游魂会喜欢跟灵能者呆一块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可是有魂飞魄散的麻烦。
然而他现在所住的那个家好像是个例外,里头团聚的鬼气非但没有渐渐消散,反而越来越黏重。就拿早上的那个窥视来说,那个眼神,绝不是游魂该有的眼神。
早上残留在心中的那抹诡异,如今仍未散开,团聚绕心叫安德鲁感到极大的不舒服。
坐在车内越发定不下神,凝思了半晌安德鲁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临打了通电话。除了那一身永远都褪不下的斗篷跟如飘一般的行走,临几乎一切都跟正常人没两样,手机这样高科技的东西她自然也要拥有。
为了方便彼此间的联系,安德鲁曾经给临购置了一台手机,虽然使用率低得有些可怜,关键时刻却还是能找到临。掏出手机给临打了一通电话,然而几通下去不知为何,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通。
难道那个家伙没在家,不知又跑哪去了?
临可没少干这样的事,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样,心里头总觉着安不下来,盯着手机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安德鲁将手机往副驾驶一扔,随后开车朝着洋楼方向驶去。
挂挡下了车,推开那生锈的铁栅门进了园子,本该堆放在客厅正中的属于自己带来的家具,如今全数扔到洋楼外的废弃院中。就算暴露在太阳底下,家具上头粘连的鬼气仍未全散。
一开始入住,他是真没想到这洋楼如此邪乎,可现在看来,阴歌塔罗牌上的死神,并没有夸大。
太阳已经渐着落山,空气中虽然还散着余热,不过日头早不如正午时强烈。再过半个小时,天恐怕就得黑了,到时候麻烦的事情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明明太阳还没彻底隐落,傍晚下的余晖却像给洋楼镀上一层诡色的橙红,盯得越久洋楼看上去越是奇怪。隐隐约约之间,安德鲁觉得洋楼好像在晃,像是倒映于水中的倒影,因了一粒石子的缘故,荡起的涟漪坏了洋楼原本的形状。
墙壁如波般荡了起来,整栋洋楼瞧久了竟然扭曲了。
他就该早点想到的,这栋洋楼绝非简单纯闹鬼那么简单。看来临那个家伙,果然是个容易招惹麻烦的主。
几乎在那一刻,安德鲁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由着临选择住所,可既然他由了,如今的局面当然也担了干系。临最近为什么越来越显疲倦,安德鲁总算摸清其中缘由,如今那个家伙到底有没有离开洋楼,安德鲁根本不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去。
已经扭曲到一定的境地,像是要团揉成一团随时都可能消失,就在洋楼彻底混揉得瞧不清外形前,安德鲁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人已消失在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