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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公司的李总周五如约赶到,江东夏向双方引荐之后,向李总简单介绍了现在公司的情况。他的侧重点在于,此时公司的法人虽然是他,但实际上有话语权的是仇家。
这也是仇铭阳的安排,这公司他不看好,想要一脚踢了重新安排。拆迁公司一般都会有些背景,如果这事让江东夏自己出面估计不好解决。仇铭阳对于拆迁工作提出了一些要求,然后委婉的表示他们要是能做到就继续,做不到就走人。
他之前已经研究过江时靖与拆迁公司签的协议,漏洞很多,其中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违约约定。也就是说,即使江家中途违约,也不用支付违约金。
李总和他的助手听出了仇铭阳的意思,脸色都不太好。李总面带嘲讽的表示,商业拆迁本来就不容易进行,要是转为ZF行为谁都可以。而且要过河拆桥可以,不过他之前两三年就因为这工程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除了按合同付清该给他们的钱,另外还要再给他一百万。
而且在他的话里话外还隐隐带着威胁,仇铭阳也是气场全开,李总根本压不过他,最后这次协商不欢而散。之后李总带走了他的所有员工,还放话出来,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一张资料。
对此江东夏倒是不在意,他们所有签了约的合同协议,向拆迁户收来的产权证和资料原件都在沐瑞那里锁着。
参与这次谈话的杨副总一直在中间做和事老,而且现在的拆迁公司好不容易弄清了这一片的拆迁户情况,现在换人一切又得重头开始,拖延时间不说。那些拆迁公司已经接触过的拆迁户,对于中途换人又会有什么反应?
还有之前江时靖向李总借过钱,因为一时没还上被他找人威胁过,知道他有涉黑背景,杨副总不免有些担忧。
仇铭阳冷笑一声,霸气的说:“不用怕他,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而已。以为有些背景就了不起了,我们也不过是这几年才洗白的。”
对于自家的背景,仇铭阳也毫不避讳,反正这圈里的人都知道。他爸仇帝的名声其实也是以前留下的,只不过公司到了他手里,现在已经算是本分的生意人。
江东夏笑了笑,那李总不知道怎么触怒了仇铭阳,竟然让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他就不用担心了,这事仇铭阳已经自己揽上身。至于中途更换拆迁公司会存在的问题,他和仇铭阳之前就研究过,实在是利大于弊才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接着就是周末,仇铭阳索性留了下来。找来几家比较有经验的拆迁公司,一一谈过,最后签了一家有能力的公司。这些公司都是他之前就意向性的联系过,而且这些公司多多少少与他们家有些瓜葛。他也不用担心这些人有胆子说大话,没有实际行动。
这些人都知道,想要在这一行混得好,与仇家打好关系是必须的。要是闹僵了,虽然不至于完全封杀,但是打压和排挤是一定的。
拆迁公司的事安排好之后,江东夏开始忙碌起江时靖的丧事来。为了能让远处的亲朋有所准备,开追悼会的时候可以赶来,提前三天就开始发讣告。然后是悼词的定稿,因为江时靖是老D员了,还申请了D旗覆盖。
于此同时,每天几乎都会有仇铭阳安排的招商公司过来进行商谈。都见过面之后,江东夏让周副总和沐瑞亲自跑一趟省城,到这些公司实地考察一番。然后在根据对方的合作伙伴,成功案例,收费等最终确认签约对象。
忙忙碌碌间,终于到了预定葬礼的日子。追悼会的时间定在上午九点,他们得提前去殡仪馆等着。Y市的殡仪馆在远离市区的一个山沟里,冬天的气温本来就低,虽然这天天气晴朗,出着太阳,但殡仪馆里却似乎感觉不到暖意。
等江东夏载着沐秀珍到了殡仪馆,沐瑞和沐家人已经在按习俗给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发小白花,拴红线,还发了一个小红包。小红包里包的是一角钱的硬币、一小块红糖和一些大米,这些都是出殡仪馆的时候辟邪用的。
开车来的每辆车发了一个根红布条和一封炮仗。红布是用来绑在车上,炮仗也是出殡仪馆的时候放的,都是辟邪用的。
到了预定时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通知可以进入追悼厅。等在院内的人鱼贯进入大厅内,大厅四周摆满了亲朋好友送的花圈,大厅正中摆放着玻璃棺,江时靖身上穿着寿衣,盖着D旗,躺在那里。
此时他的面容已经有些变形,虽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已经给他化过妆,但始终无法遮掩他身上青灰的皮肤,和那挡也挡不住的死气息。
追悼仪式在江时靖生前好友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前来悼念的也有两百人左右,站满了这本就不大的追悼厅。追悼仪式在轰鸣的礼炮声中开始,同样也在礼炮声结束。
江东夏到了殡仪馆之后,心情就很沉重压抑。当他看到江时靖的遗体时,再次直面死亡,心底的悲伤逆流而出。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想着,此时他的身体是不完整的,内脏大部分都已经被法医取走。
人上了年纪,多少都会有些迷信,特别是当你快要死亡的时候。不论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唯物主义者,与死亡越来越接近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去想死后之事。他爸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无全尸’吧?
他爸生前说不想火化,不想经历冰火两重天。谁知到最后,始终还是躲不过去。江东夏的眼睛开始有些模糊了,到最后自己始终不能满足他的遗愿。
江东夏也托人找过关系,看看能不能把江时靖的遗体取走土葬,但现在水土流失严重,上面查得紧,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今天江东夏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他爸了。他真的要自己独立支撑起这个家,保护妈妈。他不知道追悼会是怎么结束的,有些浑浑噩噩的。
因为他们是今天最早火化的一家,要把炉子烧热需要时间。追悼会完了之后,他们就在殡仪馆院内等着取骨灰。
此时李福英因为情绪激动,已经被江家老三先送回去了。沐秀珍虽然悲伤,但也强打起精神操办后事。江东夏收敛起情绪,跟着忙前忙后。这时前来悼念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只留下一些自家亲戚。
不一会,殡仪馆上空开始冒出黑烟,江东夏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他忍不住蹲在路边干呕起来,那种恶心感一直无法消退,似乎连头都痛起来了。
“东夏,你没事吧?”沐秀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没事,您别担心,我去车里坐会就好。”江东夏强压下恶心感,脸色苍白的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等工作人员把装好骨灰,江东夏把江时靖的骨灰捧到车上。原本的计划是先寄放一天,第二天才下葬。但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最后改成了当天火化,当天下葬。公墓是之前就选好的,江东夏给江时靖选了一规格最贵的一款。
终于把江时靖送上山,江东夏心中的事也算了结了一件。因为今天的宾客比较多,没有在家中开火,而是在外面饭店里订了酒席。
这一天也忙得够呛,因为家里有客人,房间住不下。江东夏回了自己的公寓,他也需要静一静,好好休息休息。最近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觉得疲惫,再加上精神上的压力,他过得不是很好,吃得也少了,人看着也瘦了些。
他回到公寓,打开鞋柜,仇铭阳的专用拖鞋大喇喇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换了自己的鞋子,回了卧室。走进浴室就看到仇铭阳的洗漱用具放在原来的位置,就像他们没有分手时的感觉一样。江东夏努力忽视那些证明他曾经存在的东西,不过越是忽视越会想起。
江东夏洗完澡,疲惫的躺在床上,身体感觉疲惫,但他的精神却异常的好。但是他脑海中此时出现的却是白天那一幕幕场景,挥之不去。随之而来的还有前世久违的记忆,原本已经随着时间而褪色不少的记忆,又再次变得鲜活起来。
他缩在床上,卷曲着身体,额头冷汗直冒。虽说现在感觉已经没有重生时鲜明,但萦绕不去的恐惧和不安还是十分折磨人。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卧室内显得格外响亮。他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是仇铭阳打来的,他接通电话。
“今天的事还顺利吗?”仇铭阳并没有来参加今天的追悼会,不过他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江东夏。
“很顺利。”江东夏听到对方的声音,莫名的觉得心安,他忍不住说道:“我想见你。”
“嗯?”
“算了,没什么。我累了,先挂了。”江东夏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努力藏起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