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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包药……
不用细说,君轻尘也能想到是什么药。
怎么说他爹娘也四十好几了,再用那种药不是要命么?何况这两人二十年来就没怎么看对眼过,不争不吵却是相互疏离,能把他们安排在一起逛一次街都难。
大喜之日,总不好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君轻尘将华徴嫆放在了正堂的红毯上,扶着她缓缓跪下。前面的玫瑰椅上只坐着君老爷,君夫人却是站在侧面。这两人究竟如何他们也无法左右,只能按照流程进行。
一拜天地。
君轻尘与华徴嫆双双跪地,朝着门外深深一拜。
“本王可是来迟了?”语气平和,却是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华徴嫆明显感觉到君轻尘牵着他的手动了一下,头顶照耀而来的华光也被人影遮住,覆上一片阴翳。
“舅舅,您竟亲自来了。”君轻尘惊喜道。
云王罕见外出,外出一次却是准备了厚重大礼。五个沉甸甸的箱子被抬进来,和跪下的宾客们挤在了一起。
“草民拜见云王!”
屋子里跪倒一片,包括君老爷也是。只有君夫人独自站着,看着那五个箱子,脸色微微泛白。
“云王来参加犬子亲事,竟备了如此厚礼。我这为父的都是两手空空而来,看着当真是汗颜惭愧。”君老爷客套道。
“哎,这主客不同,本王带着礼来可是理所当然。”云王摆手道。
“云王这是哪里的话。”君老爷连忙道,“您是尘儿的亲舅舅,多年来视尘儿如己出,始终不薄,今日这喜酒,尘儿理应敬您一杯,不如也落座高堂之位,受尘儿一礼,谢多年照顾之恩?”
“这……”云王顿了顿,“这不和情理吧?”
“情理都是人讲的,哪那么容易分清。”君老爷说着,扶着云王坐在了另一侧,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兄弟二十几年,之间虽出了些许矛盾。但今日是尘儿大喜的日子,总要放下恩怨,一道祝福尘儿才是。”
“嗯。”云王虽看不见,但还是沉声应答,将脸转向君老爷的方向,“既然正阳你这样说,那你与轩儿夫妻二人不如今日也和睦相处一次,放下之前的怨怼,赏尘儿一个薄面,如何?”
云王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在有些闹哄哄的正堂里传不了太远,但也能传到站在不远处的君夫人耳中。君老爷和君夫人听他这么说着,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但这么多宾客在,也不知有多少人将这话听进去。君轻尘也就在后面看着,两人如芒在背,半晌也只能道:“好。”
君老爷伸出手臂,君夫人不自然的挽了上去。两人共同走到了另一侧的座椅旁,君老爷道:“来人!加一副椅子来!”
云王听后,被面具遮住一半的唇角微微挑起,即使看不见,也在看着两人的方向,好像很满意的模样。
“王爷为什么要用面具遮住脸呢?”缱绻站得有些远,在人群前面小声嘟囔。她的左右是无双和梵音。无双听罢只道:“或许是带了太多年,不好摘吧。”
而梵音却是神色凝重的深深看了君轻尘一眼。
“哎呀哎呀,行了,继续拜堂吧!”喜婆子抓准时机出来吆喝道,“今儿有云王驾到,君少爷这宅子也是蓬荜生辉,大家稍后可要多吃些东西,多沾沾喜气啊!”
“好——”人群中有了一个人的呼应,就能引来一群人的笑声与呼应。毕竟云王向来厚待子民,脾气算是出名的好,宾客们也就没多拘谨,毕竟能让这场亲事热闹起来才是好事。
喜婆子将红花在君轻尘手里塞了端正,而后便接着高声道:“二拜高堂——”
云王与君家夫妇受了新婚小两口儿的深深一拜。
“夫妻对拜——”
始终被蒙在盖头下的华徴嫆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君轻尘连忙扶她。两人面对这面,君轻尘小声叮嘱了一句:“小心碰头。”而后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而这跪下去的时候,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故意探头撞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新娘子。
“这都撞到我了,真笨,回去罚你。”君轻尘轻笑。
华徴嫆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想不通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会被撞到?而周围的宾客只是哄笑,看着新郎官抱起新娘子往门走去。
“送入洞房咯——”
起哄的有几个是君轻尘的同龄人,里面于不同和张弛也在。而李呈墨与桃江,还有苏清宴都因离得较远,无法赶到,但知道消息后也纷纷送了贺礼过来。
被簇拥着飞一般送到了柔软的床垫上,君轻尘道:“我将知更蝉鸣留在你身边,先去应付来客了,你自己仔细些,好好盖着盖头,也别磕碰了,等我来掀。”
“爷注意安全,”华徴嫆颔首,顿了顿,又重复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这语气说的有些重了。虽然屋子里的蝉鸣和知更听不出含义,但君轻尘听后心里却有些发沉。
若只是普通的叮嘱,她不会说两边,还在安全二字上咬的那样重。
“我知道了,你安心待着就是。”
“爷慢走。”
君轻尘走后,年龄小一些的丫鬟蝉鸣艳羡道:“主子和少爷的感情真好,我还从未见过爷对一个女子这般温柔呢!”
知更也道:“夫人说过,少爷一向不令人省心。总喜流连那些烟花之地,不知何时才可成家立业。而今少爷业已立,家也成了,总不会像从前玩心那么大了,我们姐妹跟着也能安稳些。”
华徴嫆在盖头下笑了:“你们少爷,平日里挺难伺候吧?”
这话她也问过双狼,得到的答案却与她想的不一样。但双狼是他最忠诚的侍卫,难免会护短,不知问一问这两个小丫鬟,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知更蝉鸣对视一眼,知更道:“若说伺候,倒是不难。少爷待下人不算云来城最好吧,但也是不差的,我们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少爷一心烦起来也挺吓人的。记得也就约莫着两年前的夏天,少爷狠狠的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心情特别浮躁,见什么摔什么,遇到犯错的奴才还要拳打脚踢一顿。有一次的晚上,奴婢去少爷屋子里伺候少爷洁面,却见着少爷的屋子里,就那书桌和墙壁上,一片血淋漓的红!当时吓得奴婢一把端了面盆,吓破胆子似的往外跑……结果……”
知更还未说完,蝉鸣先不客气的笑了起来,还笑的前仰后合,华徴嫆即使看不到都能感觉到蝉鸣定是笑的肚子都要痛了。
“结果怎么了?”华徴嫆问完自己又想了下,“结果那不是血,是他的颜料?”
君大少爷的爱好她还是知道的,答案也不难猜。知更夸张的叹了一下:“可不就是嘛!那大晚上的,弄了一片红在上面,任谁不会吓一跳?可后来,少爷却因我将面盆打翻而狠狠罚了奴婢一顿,罚奴婢将那些颜料都擦得干干净净!哎哟喂,当时可真是苦煞奴婢了!那红彤彤的水一盆盆往外端……叫老爷看着还以为我们这帮奴才谋反把少爷给害了呢,结果老爷又因我端‘血水’闹事罚了我在祠堂跪了一晚,主子您说奴婢这是真倒血霉了吧?”
知更那哀怨的语气,旁人听着可甚是有趣。而知更其实也说的时候也是有些忍俊不住的。毕竟早就是过去的事了。华徴嫆听后也跟着笑,想想君轻尘也是觉得没辙。这人究竟让她评价是好是坏?
还真就不好说!
笑够了,华徴嫆静了静,安分的坐在床上道:“知更,蝉鸣,你们两个跟着我,我不会为难亏待你们的。只是你们要清楚,我自己的地位也不是很高。往后,后院儿里多了个正主儿在,你们可得机灵着些。切莫惹恼正室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只能恨自己帮不了你们了。”
“主子……”蝉鸣闻言也散了些笑意,跪在华徴嫆身边道:“奴婢两个也听说了,往后少爷要娶的是沧澜的明溪公主。往后有公主那般权贵之姿镇压,主子必然不能事事如意,也请主子看开一些,就算争不到宠,至少您还有知更和我陪着。”
“瞧你这话说的。”华徴嫆在盖头下轻笑,“咱们这相处也没多久,前些日子还一直麻烦你们那样照顾着染了瘟疫的我。你们这样对我好,听着我都要心生疑惑了。”
知更摇头道:“虽是这会儿相处没多久,但我和蝉鸣没有忘记小时候是谁好心在寒冬的天儿里收养了我们姐妹一整个冬天!小姐,其实知更早就想叫您一声小姐了!虽然我和蝉鸣不知为什么小姐会沦落到青楼,又为什么要更名为徴嫆,但从看到止弘少爷出现在君府的时候,我们就想起了,当年就是您和止弘少爷将我们两个捡了回去,若不是在华府撑过了那个冬天,我们两个恐怕也无缘会被收入君家做奴,也根本不会活到现在,看着您嫁入君家!”
华徴嫆一震,震惊的听着她们说完,半晌才咽了咽口水故作惊喜道:“啊……是你们两个啊。原来你们后来到了云来城啊!我道是怎么后来在云梦村都没见到你们了!”
知更和蝉鸣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
“小姐,不是您亲自将奴婢两个送到世子手中,让世子将我们献给君家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