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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又遇公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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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阳光明媚,几株新开的芍药姹紫嫣红,引来一只只美丽的彩蝶,围着它们翩翩起舞。

    粗大的楠木红柱,一根根立在殿外,一米多的直径,直达大殿的顶端。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显然是新进的宫女,正趁着管事的姑姑不在,三三两两的围着大圆柱躲猫猫嬉戏。

    已是四月中旬,南国的天气越发的温热起来,云清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般,越发燥热,甚至提前进入了暑期。

    她烦燥的在屋子里转着圈,飞舞的蝴蝶,宫女的嘻笑,此刻全成了嗓音。最后她干脆走到园子里,漫无目的转着。

    她正在纠结着一件事情,昨夜就在想,现在还在想,她在想要不要告诉慕容风。

    昨日,把小太监抓来以后,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过了后半夜,才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可当她真正的落实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却越发的震惊,紧接着,新一轮的疑惑又浮上心来。

    她十八岁了,虽说一直扮做男子在外做事,但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打仗和杀人之间度过的。要论玩心眼,耍阴谋,她还是真的不在行。

    但她不笨,在转了大半个上午之后,她终于理清了思路。

    首先,有一点可以明确,她和慕容风此刻已经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留不得,也走不出去。现在,他们几本上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她不知道南郑王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小太监说的贵人,在他描绘了声音和外貌之后,云清可以确定,那人是北齐人,而且,与救她的面具男子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如果说那人早在一月前就算好了他们的退路,而且如同先知般来和南郑王打了招呼,估计要的就是永绝后患。

    而南郑王现在的态度,阴晦不明,暧昧不清,可想而知,这个属国的王,从一开始就是犹豫的。这也能解释了他现在为何还不动手。毕竟杀了一个大国的皇子,绝不会独善其身。更何况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是一个十几岁就封了王的沙场王爷。

    接着,云清想到了那个贵人身后的人,即便她再不愿承认,她也可以确定,能令南郑王如此胆颤心惊的,必定是一位地位要高于慕容风的人。而纵观北齐,能有这个身份的,也就只有两个人。

    想到这,她浑身散发起一阵寒意。

    她知道,那个人敢如此作为,必定是已经断了他们的退路。即便不是宫中的那位,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要不然,能控制如此庞大的军队,单凭另一个,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么说,他们是真的要置慕容风于死地了。

    云清忽然感觉他们就像池中的鱼,主人已经看见了你,要不要捉你,全凭他的兴趣。

    她焦虑的在花园里转着。转着转着,就听到了一段萧声。

    就在她越发的烦燥,想要离开时,萧声却停了。紧接着,从亭子上走下一个人来,白面白袍,正在世子公孙信。

    云清抑制住忧虑的神情,她不知道在整件事情中,这个世子究竟参与了多少,所以现在还是不要乱了阵脚,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她福了一礼,自从着了女装,女子的礼数她均悉心学过,可能是为了遮掩什么,她故意放柔了声音:“世子爷好。”

    她这一礼,应该说本数正常。可公孙信却迟迟不让她起身,她忍不住抬头向他望去,却正好瞧见了公孙信也正面色微红的看着她。

    云清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的目光,她在不同的人眼中看到过。可转念一想,应该是这宫中女子太多,公孙信认错了人也说不定。于是她又重新说了一句遍:“北齐云清给世子爷见礼。”

    公孙信听了,才如梦初醒般,忙上前扶起了她。这倒叫她有些难堪,忙退后两步,眉目低垂,心里盼着他早些离开。

    可他非但没走,反而说了一句让云清十分惊讶的话:“云将军,别来无恙啊?”

    云清蹙着眉,抬了头,见他正满眼含笑的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如画的眉目,挺秀的鼻梁,这南疆的水,还真是养人。

    不过现在不是观察帅哥的时候,云清也没有这个爱好,她疑惑的问道:“世子爷认识小女子?”

    公孙信用扇子挡了如火的骄阳,嘴角微微翘起:“几个月不见,云姑娘的变化还真是挺大。不过很好,姑娘家,这样子更显娇美。”

    一口气没顺上来,云清很想咳嗽,但还是忍住了。

    公孙信指了指一旁的凉亭:“这里太阳很毒,对皮肤不好,我们去那里说话。”怪不得人家皮肤白,还真是会保养。

    旁边的宫女在椅子上铺了软垫,请云清坐下,随即又奉上茶果,公孙信指了指摆放在她面前的一盘鲜艳的樱桃,说道:“云姑娘尝尝,这是我从北国带来的品种,合植而成,很甜的。”说罢,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微笑着看着她。

    云清哪有心思吃什么樱桃,她嘴角翘了翘:“世子爷还没有告诉云清,我们可曾见过?”

    公孙信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是笑,笑得云清有些发毛,他端起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才道:“云姑娘可曾记得一间荒野客栈?还差点被老板娘当作男子卖掉?”

    云清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开始就看他眼熟,甚至见他兄长的时候都感觉面熟,原来他就是那天的那位白衣公子,不禁笑道:“原来是公子,上次的相助之情,还未来得及回报。”

    公孙信摆摆手:“云姑娘客气了。那天即使我不提醒,想来以你的功夫,也断不会着了道,倒是后来,不知你去了哪里。”说着,他不无忧虑的问道:“姑娘现在怎的又跟在了平南王身边?我记得当时那位兄弟称呼你为‘将军’的。”

    云清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笑了笑:“我本来就是王爷身边的随从,扮作男子,也是事出有因。”

    “噢。”公孙信摇着扇子,仿佛如释重负一般:“随从,随从好……”自从见到云清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她,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他发现慕容风和云清的关系好似非同一般,现在听云清说“只是随从”,若是随从,亲密一点也倒无可厚非。想来,便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

    于是他殷勤的命宫女抬过一架琴,想与云清合奏一曲。云清显有弹琴,那几次能弹出调子她都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好当面拂了他的意,毕竟还想从他这打探出一些消息,于是请宫人示范了一下,便和着公孙信的萧声,与他合奏了一曲。

    南国气候温热,风景优美,四秀如春,又显有战乱。人们多数喜爱风雅,就连乡间的丫头婆子,也多少懂些乐理。听罢二人的合奏,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公孙信将萧放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淡绿色的玉萧,再加上他一身的白衣,如墨的黑发被风吹起,潇潇洒洒,还真有几分仙人之姿。

    他看着云清,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微笑:“云姑娘还说不会弹琴,这般技艺,恐怕宫中最好的乐师也无法相及。”

    云清尴尬的笑了笑,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真的不是说谎,便随口问道:“刚才的曲子是何名目?”

    “姑娘真的不知道?”旁边的宫女见云清人长的好,不骄傲,又弹得一手好琴,很是可爱,便忍不住抢先答了话:“这叫‘长相思’,是恋人间经常常奏的曲目。”

    “噢。”云清有些心不在焉。

    “世子,我和王爷叨扰已久,想来也是应该离开的时候,如果方便,还望探视一下南郑王,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药材,不知道王究竟得了什么病,兴许用得上。”云清很想试探一下公孙信。

    公孙信闻听此言,稍稍皱了眉,收了扇,道:“父王也不知怎的,这一个月来就有些反常,特别是得知你们来的那天,更是如此。本来他应该新自接见,却偏偏派了孤去。倒是没听说他得的什么病……对了,怎的这么急着就要走?好容易来了一趟,还是多呆些时日。”说着,他一脸的挚诚,倒不像是装的。

    听罢,云清感觉他应该不知此事。想来也合情合理,就样的谋逆之事,老子已经坐卧不宁,如果还爱惜儿子,就断不会把儿子也牵扯其中。

    二人正各怀心事,就见公孙颂昱身边的小太监跑了来,说是宴会即将开始,还请世子爷和云姑娘移驾前去。

    宴会?云清有些诧异,早上出来时,没人通知她说今日有宴啊。

    小太监赶忙解释,说昨日去通报过平南王爷,王爷说他自会通知云姑娘。

    云清昨日为了从那个小太监口中套出消息,一直忙到了后半夜,估计慕容风是没有找到她。而今日她又出来的急,所以才不知道。

    一边由小太监引领着,公孙信一边和她解释着,今日是他二十二岁的生日,本不想张扬,怎奈南郑王爱子心切,所以每年都要举行这样一个生日宴,也不是什么大型的宴会,就是宫里的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云清不想凑这个热闹,但一想到公孙颂昱会去,也不由得冷笑,看来这个南郑王对这个世子的宠爱还是真不一般。一直躲着不见,给儿子过生日,倒是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