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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丽医院
叶景天被管家推着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一点半。
苏暖是在医生确定修白哥哥已无大碍之后才打的电话,叶老那次急的晕厥过去她还记得。
如果不是盛云歌从美国回来找他,如果不是盛云歌今天非要拖着自己来看他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也许,他就真的死了偿。
医生说,只要再耽搁一天,里面的手术伤口溃烂,就会引发脏器衰竭。
当时苏暖无比庆幸,如果修白哥哥真的就这样…撄…
她不会原谅自己。
原以为会遭到训斥,但难得的,叶老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盛云歌知道来的是叶修白的爷爷之后,有些紧张,但性格使然,她的紧张也只是一下下,随后就开始跟叶老聊天,一口一声爷爷,尽量避开当时凶险的情形,叶景天倒也少了些担心。
病房是一个套间,里面是病床,外面是家属休息室,苏暖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想等叶修白醒过来再回去,但叶老时不时转过来看她一眼,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修白哥哥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夜已经深了,她不知道,在魅色蛮不讲理的男人是不是还在家里生着她的气,还有她咬的那一口,照那个男人的脾气,怕是不会好好上药的。
想来,她该做的也做了,既然医生已经说了没有危险,按道理,她也应该回去了。
这里没有人需要她在这里等,叶老不希望,盛云歌,更是不会想修白哥哥醒来后看到的是自己。
好多余。
想到回去,脑海里就想起了霍廷希,他的不依不饶,还有他的冷漠。
今天好像还是第一次探到那个男人的心。
她低头看着脚下洁白的晃眼的地砖,心里涌起了一些那一言说的委屈还有找不到方向的茫然。
纠缠之下,成了他的妻,牵牵扯扯的相处中,她还丢了自己的心,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对他这个老公一无所知。
她所了解的,都是他在外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
他说想叶修白就这样死掉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的狠。
一直以来呈现出来的温柔轰然崩塌,忽然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样大的反差,她有些迷惘的害怕。
只要想着他今晚的表现,苏暖的心就一阵低落。
他始终不信她。
所以才会那样介意的吧。
身上越来越凉,那是情绪激动过后恢复平静后的寒凉,连带着,理智也渐渐冷静。
苏暖动了动已经麻了的脚,手撑着墙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跟叶老告辞,“修白哥哥已经脱离了危险,很晚了,我……我先走了。”
她低着头,却还是能感觉到老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叶景天浑浊的眸子少了些犀利,多了几分苍老,毕竟快九十的人了,再怎么老辣,也不敌岁月的侵蚀,“丫头,今晚,老头子还得跟你说声谢谢。”
他声音很沧桑,也许是叶修白几度踏进鬼门关让他心生害怕。
中年丧子,老来了,孙子也是命途多舛。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还没有睡着,修白几天没有回家,他一夜一夜的等天亮。
听到修白又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只是,现在,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他唯一的孙子了。
苏暖诧异他这样委婉的语气,惊讶的看着面前垂垂老矣的老人,只见叶景天拍了拍盛云歌的手,笑着让她去买一些宵夜来,说他感觉有些饿了,还说她才从美国回来不熟悉,让管家陪她去。
很明显的。他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所有人都清楚,盛云歌僵了下嘴角但随即笑着说她喜欢中国的美食,一定要买好几样。
管家看着自己陪伴了几十年的主人,也是微叹了口气,弓着身子将叶景天膝盖上盖着的薄毯好好的掖了掖,叮嘱要注意身体才跟着盛云歌离开病房。
苏暖站在那里,很想离开,她有些拒绝这样的谈话,因为她本能的感觉到,这场谈话会让彼此都很难过。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自然的垂在两侧,指尖抚着自己的衣角,等着叶老开口。
“丫头,不管爷爷当年做了什么,请你不要再伤害修白了好吗?他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是我糊涂,做了那些事情,生生拆散你们,爷爷后悔了……”叶景天语重心长,苏暖心里酸涩的厉害。
她刻意没有去记起的一些事情,随着他的抱歉一一浮现,可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抱歉。
往事随风,人事已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抱歉又有什么用。
“爷爷,修白会好起来的,您别太担心,云歌是很好的女孩子,她一定会让修白忘掉我的。”
苏暖都惊讶自己,能平心静气的安慰这位老人,在他当年做了那些事情之后。
也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疗伤药,也许,是她固执的认为,就算道歉也没有了任何作用。
她不可能对叶老做什么,在一次次伤害了修白哥哥后,她更不可能为了当年的事情,再有任何的怨愤。
叶景天哪里听不出她对于他道歉的拒绝。
年近九十的人,直了一辈子腰杆的人,一生都在挣面子的人,现在却低声下气的跟一个女人道歉。
或者,是在跟四年的那个趴伏在地的女孩道歉。
“丫头,你原谅爷爷吧,修白还是爱你的,他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爷爷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了。”
原谅,好简单的两个字,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出口,却不能轻轻松松的做到。
爱,只是一个字,她曾经因为这个字,被人捧上云端,也因为这个字,被踩入尘埃。
苏暖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眼底涌出的泪被自己咬着牙逼了回去,她想笑。
却害怕自己会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瞪大了眼睛不让泪雾成滴。
“爷爷,修白哥哥值得更好的女孩,而且她也已经出现了,云歌照顾了修白哥哥四年,她爱修白哥哥,
而我,我们分开四年……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再在一起。”
因为,不可能了。
所以她从来不去想。
不去想那微乎其微的念头。
哪怕差点再次站在街上乞讨,她也咬牙挺住了,那时候,她没有奢望过,那个她仰望了八年的男孩会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对她伸出手,温暖的说‘跟紧了,别迷路’。
苏暖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轮椅上的叶景天,老泪纵横。
里间的病房没有开灯,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眼睛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眼角晶莹。
……
魅色
霍廷希并没有离开,容御在苏暖离开后又跺了出来。
像看笑话一般看着这个手背上还滴着血的男人。
“啧啧,我就说,最毒妇人心,对自己老公都下得去牙口的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
桃花眼似乎天生带着笑,有时冷,有时热,现在,应该是带着嘲讽。
反正霍廷希心中不爽的很,“滚远点。”
容御哪里能听这样的威胁,要是别人这样说,指不定明天就有失踪人口上报警察局,不过,他嘛……
“貌似,这是第二口了吧,我想着,你再这样耍你的总裁威风,指不定哪天她就把你生吞了信不。”
他嘴里叼着烟,纤细的背以一种极高难度的姿势倚着门框,貌似只有他容御容少才能保持这样的姿势而不摔跤。
霍廷希蹙着眉,一手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擦着手背上的血迹,一边抬眼看着一脸好奇的容御。
这个男人是什么目的他不清楚,似乎对苏暖的事格外上心,对别人的阴狠手段,在苏暖面前就只剩下耍嘴皮子,说他喜欢苏暖,也不见他挑拨离间,展开追求攻势。
霍廷希向来独到的眼光,却看不懂这个放浪不羁的男人。
“你很闲?”
三个字,容御却听出了弦外之音,眼睛一亮,“我还有珍藏的ndor,想试试?”
霍廷希听了,挑挑眉,“有所少?”
擦干净手背,手帕被扔进了垃圾桶,步子朝了容御的专属包厢迈步,身后的桃花眼微眯了眯,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跟着,也没落下多远,“要喝成叶修白那程度,还得加上miexu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