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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闻人罄静静地站在夜色之中,无星无月,耳边能听到的只有那呼呼的风声,和风吹枝叶的沙沙响。
这是哪儿?这场景让她觉得熟悉而又陌生,茫然的看着四周,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隐约的,她似乎看到了什么,那是一个人的身影,看体形应该是个女子,可是她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她一身白衣,这人渐渐的靠近,闻人罄心一下又一下的跳着,手心出汗有些紧张,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去看清,就在即将看到时,突然那个身影停止了,飞速的向后退去,心一阵的抽痛:“不要走……不要……”
眼睛猛的睁开,闻人罄大口的喘着气,一头的冷汗,两眼直直的看着纱帐,刚才所见的一切都已然消失,原来是梦,手轻轻的摸在胸口,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清晰。
“不要……不要……”
细小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那么的明显,闻人罄愣了愣,侧过了头找到了声源,双目紧闭,柳眉深锁,由于光线不足,她无法全然的看清身边人的表情,只知道她将身子躬得象一只虾,手紧紧的揪着薄被,不断的低喃着,声音显得十分的痛苦哀伤。
是在做恶梦吗?
凑过头,想要推醒她,“不要……不要这样对我……”那让人听过忍不住为之心疼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闻人罄一怔,梦境往往是人潜意识的反映,她梦到了什么,让她这么的痛苦这么的害怕?此时的商子兮完完全全不像白天见到的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臆语还在继续,那一声声的不要,让闻人罄心跟着一下又一下的抽着,伸出轻轻的推了推她:“子兮,醒醒,醒醒。”
“不要……不……”眉皱的更紧,丝毫没有醒来的样子。
心快速的沉了下去,闻人罄说不出此时她的感觉,“子兮,醒醒,”手上力量加大,可是沉浸在恶梦中的人,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
看来是没法子将她叫醒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闻人罄稍稍坐起了一些,侧过身,小心的把蜷缩着的人,拥入怀中,让她伸直身子,修长的指尖已经泛白,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将被子抽出,也只能由着她了,调了调姿势,让她头靠在自己肩上,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只是梦,别怕。”她还记得在很久以前,也曾经这样哄过作噩梦的人,苦涩又一次爬上了唇角,都来到异世了,还是无法忘记过去,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忘记一切呢。
温暖的水珠突然滴落到颈项,手上的动作一滞,怀里人的臆语竟然变成了呜咽,她身躯在不停的颤动着,闻人罄没想到,她竟会哭泣,犹豫着要不要想法子将她强行弄醒,思量了片天,还是放弃了,手重又轻轻拍抚,声音放柔:“没事了,别伤心了,没事了,别哭。”不断的重复着,似乎她能做仅此而已。
不知道是这法子有用了,还是她哭累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抽泣声转为了均匀的呼吸,虽是如此,闻人罄仍旧低语着,安慰着,眼皮随着自己的声音,慢慢向下垂,渐渐她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天又放明,有些烦人的鸟唱声将闻人罄从睡梦里拉起,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阳光射入张纱帐,让她有一种被关在大红灯笼中的错觉。
这是什么地方,脑子慢了一拍,想了好一会,才记自身所处环境,嘴角一抹自嘲,这么久了,她还是无法适应,总觉得自己处在梦中一般,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些,双手撑床,全身酸痛象是散了架一般,想到了什么,侧过头,那人早已不在了。
摆动了一下肩膀,松了松骨头,挑开纱帐,商子兮早已穿戴整齐,安静立于窗边,阳光射入,照在她的脸上泛着金光,此时的她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想到昨夜那个在睡梦中伤心哭泣的人,那一切是梦还是真?肩膀上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那该是真的吧,吸了一口气,不再多想,起身坐到床边:“早”
完全没有发现床上的人醒来,兀自发呆的人,身子一怔,商子兮转过了头,回了一个淡淡的笑:“早”
下了床,把绣鞋当作拖鞋一般踩着,扭了扭脖子,右手捏了捏左肩,闻人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商子兮看到了流枫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后很快的隐去了:“不早了先去洗洗吧。”
没有注意到商子兮神色的变化,闻人罄看了看窗外,日已当空,看她那样子似乎等了自己很久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快步走到另一侧,洗漱用品早已准备,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回过头,商子兮已从衣柜中取出一套衣衫,等着自己。
从她手中接过了衣物,开始穿衣,每当她要穿这些复杂烦琐的衣物,她就有些头痛,这些日子她着衣都是由着清儿伺候,虽然她也曾留心学过,但这古代衣服实在是复杂,暗线绑得松些紧些直接会影响外形,为什么就不能弄得简单一些呢,心中报怨。
“我来吧。”商子兮看出了流枫的无奈,走到她身前,熟练的将绑错的绳扣拆开,把衣服拉平,复又系上,两人身高相当,整理衣衫时,难免靠得有些近,气息相闻,闻人罄有些不自在,心跳也跟着微有些快,她这个样子还真像是一个为丈夫打理的小妻子,丈夫妻子,将这可笑的比喻甩出了脑子,虽然她们结婚了,但那并不做数不是吗。
将最后的褶子拉平,商子兮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十分的满意,“来”拉着流枫走到梳妆台头,和昨日一样,亲自为她描眉上妆。
她的动作十分的轻柔,神情非常的专注,闻人罄愣愣的看着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打点完毕,商子兮牵起流枫的手,温柔的笑又重回到了脸上,“饿了吧,我带你去用膳。”
两人走下楼,一层的小厅内食膳早已准备,婢女们也已候着等着主子的到来,坐到桌边,桌上摆放着五六碟小点,花样各式,婢女为两个盛了粥,商子兮夹了一块点心放到流枫小碟中,“你试试,若觉得好吃,告诉我。”
点了点头,闻人罄开始专心吃早餐,她向来十分注重早上这一顿,一边喝着粥,一边偷觑一同用餐的商子兮,见她小口的喝着粥,用点心时也十分的斯文动作无比的优雅。
为什么,这样一个大小姐,在为自己梳妆时,动作会那么熟练。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敏感的察觉到了流枫的视线,将碗筷放下,商子兮这才发问。
摇了摇头,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若不喜欢一定要告诉我,别委曲了自己”商子兮似乎不打算再用餐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看着流枫。
点了点头,闻人罄开始专心解决眼前的食物,正要将点心送入口中,从门外走进一位相貌似清秀的婢女,“主子,公主来了。”
“请她进来吧。”商子兮并不意外君然的到来。
不一会,君然走了进来,抬眼扫了扫正在用餐的两人,表情有些冷看不出情绪。
商子兮起身笑脸相迎:“不知公主前来,子兮怠慢了,公主可曾用过膳食?若是没有,不如一起吧。”
君然看了看流枫,眉微微一皱:“不用,我已用过了。”
“子兮疏忽了,这个时辰,公主又怎会没用过呢,是我们起晚了。”商子兮说得好不故意。
闻人罄似乎早已料到这两人见面,就会这样,也不在意,放下了点心,这种气氛,任谁都不会有胃口。
看到流枫停下了动作,商子兮继续:“怎么吃这么点,身体还不舒服吗?若不舒服,先上去休息吧,昨晚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闻人罄庆幸自己没有在喝粥,否则非呛死她不可,抬头看了看君然,果然,她的脸绷得很紧,无奈的叹了口气,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
君然努力平复心情,她绝不会上这个女人的当,被她激怒,只是流枫颈项上的那块红色印记太过于刺眼,侧过头不再看她:“我今日就要回京了,你何时过来。”
闻人罄听到这话一愣,回京,难道商子兮也要过去,那她岂不是也要跟着去?这样,之前盘算了很久的计划不是要泡汤,急忙转头看着商子兮,眼中带着询问等她回答。
垂眸商子兮想了想:“等我把这里的事都打点处理完了,自然会去京城。”
“要多久?”君然追问。
思量了片刻,“三个月。”
君然皱了皱眉:“这么久?”
“有一件事,我必须亲自处置了,才能离开。”商子兮语气淡淡地做了解释,却没细说。
“别让我等太久了。”君然无意再多做纠缠,她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是随意任人摆步的,三个月不长,她也正好能先做布置。
完全没有注意到神情各异的两人,闻人罄脑海中只有三个月返京这句。
三个月,不知道她的计划能不能实现。
文景,称霸于中原已数百年,几乎每一代君王都是踏着同胞的血站于高位,治国必须以仁德为先,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自开国皇帝起,便设了护国天女一职,长年诵经,为万民祈福消灾,代代相传。
君家子孙对鬼神之说并不深信,在他们看来,治国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不过要稳民心,天女就必须被供在高位上,为了表示皇家对护国天女的敬重,特意在皇城东侧爻山顶,大兴土木,修建易羲居,以供其居住。
一袭白色纱裙,长长黑瀑披于身后,绝色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任由轻风抚着脸,却吹不去嘴边的那一抹嘲弄,站在博望阁观景台边,看着远处的皇城,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护国天女,比起当皇室的摆设,她更喜欢当一个局外观戏的人。
“小姐,夜弥小姐来了。”侍女小步走到她身后,轻声的禀报。
云淡风轻地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过来一般,“请她过来吧。”
夜弥随着侍女走上了博望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有着与身俱来的高贵,在万民心中高高在上,却对事事满不在乎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身份特别,与她自幼相识相交,真难以想象,人人心中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女,竟是个万事随意甚至有些任性而为的人。
苍语没有回头,却已然知道夜弥的到来,身影不动,目光仍投放在远方,似乎在看着皇城又似乎全然不把它放在眼里。
夜弥缓缓走了过去,两人并肩而立,整个国都映入眼眸,这并不是她头一次与苍语一同观看远景,此时的心境却大不相同,物是人非,这些年,身边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唯独那无情之处仍旧巍然,不禁有些怅然,叹了一口气,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风景,该说正事了:“你能不能再和我细说说那借尸还魂的事?”夜弥觉得这世上唯一能给自己答案的人就是她了,这才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到这里。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苍语柳眉轻挑,斜了夜弥一眼,似乎有了些许兴致:“你遇上了?”
夜弥知道瞒不过她,也不曾想要隐瞒她,这世上能让她完全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将流枫的事和心中猜测一一如实说了:“这事你如何看?”
沉吟片刻,“我不晓得,一来,这事我只是从上古的书籍中读过,并未亲眼见识,二来,你知道的,我和那两人交集不多,但是,对于流枫,你应该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你真有这样的感受,只怕有九成不会错了。”苍语对于好友是不会敷衍的。
闻言不语,夜弥垂下眼眸,看不出她想些什么,半晌又一次发问:“若真是如此,哪么真正的流枫会怎么样?”
“生死由命。”
夜弥胸口一窒,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可听她这么说,仍是有些受不住。
拍了拍她的肩,苍语不再说什么,她并不想说一些虚无的话去安慰,何况很多事冥冥之中,早以注定。
无心再留,夜弥转身离开,那优雅的身姿带着一丝悲伤。
苍语回过了头,目送着她远去,眼中不再如之前那样的淡定冷漠。等夜弥出了楼阁,她缓缓走到个边,拿起许久不用的龟壳放入铜钱,占出一卦。
借尸还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