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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带着百合小护士和孟安找了个地方吃饭,回头见这小子战战兢兢地,连吃饭都是数着米粒进口,吴德心里暗道,果真是个被欺负惯了的孩子!靠,怎么搞得我好像很大叔似的,小爷也才十六岁!
吃过饭,吴德先到百合小护士家里坐着,孟安端着水杯,就跟即将面试的小二逼,颤颤悠悠的坐在沙发上发抖。
大约到了七点半,百合小护士的手机响了,却是她表弟阿南打过来的,说是在夜百合酒吧等着他。百合小护士对这名字相当不感冒,也要跟着去见识一下,被吴德勒令了。
提溜着孟安下楼,这小子都快哭了,“大...大哥,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干什么?你小子今年多大了?”吴德哼了一声。
“十...十六,下...下学期,就初三了...”孟安吞咽着唾沫,一脚一脚的跟在吴德的身后,“大...大哥,我能不能先去打工...都...都迟到了...”
吴德撇撇嘴,“十六了,可以进酒吧了!你跟我过去,回头介绍你一个工作!怎么说都比在那什么冷饮店打工强!”
“额...”
尽管内心百般抗拒,孟安始终还是上了车,吴德带着他转过几条街,来到灯红酒绿的夜市。小巷子里数不清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招徕客人,夜宵大排挡里不时传来顾客与老板的争执,电线杆下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边大声唱歌边拉开裤子撒尿,转角处一个男人在一个瘦小的女人身上不停摸索。
孟安忍住不舒服的感觉道:“大哥,这里看起来好乱的,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你再罗嗦我就把你踹下车去!”
刚在夜合花门口停了车,立时有两个相貌猥琐的男人凑上来,神秘兮兮地说:“兄弟,我这里有全市最低价的k粉,要不要来上一包?我给你打个八折!”
另一个人说:“兄弟,你的车看起来不错,借哥们玩几天吧。”
嘿,这里怎么会允许在场里卖毒?
这个念头一冒起,吴德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这一带警察巡逻得严,娱乐场所里鲜有毒品出售,何况是在大门口公然叫卖,根本就是一伙倒腾面粉的骗子,专宰生面孔。
他推开那人,冷冷道:“如果一块钱一斤的话就给我称十斤回家煎面饼!”
那人脸色一变,“小子挺横么,混哪条道的?”
吴德不咸不淡地说:“我是大飞和浩南的人,他们在里面等我。”
“大飞和浩南?”那人探询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另一人接道:“听说是白水桥大江帮人的手下,最近常在咱们这边附近这里胡混!”
那人道:“哦,算了,既然这样你就进去吧。记住,以后别这么拽,不然谁也罩不住你。”慢慢松开压在裤兜上的手。这些混黑道的人很在乎面子,往往一言不合,甚至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拔刀子,刚才他确实有过欲教训“不懂事”的吴德的想法。
大江帮?吴德心中冷笑不止,那什么大江帮在他看来,只是舔他屁股的一条狗而已。要知道,做吴德他们这一行的,都是那些真正的大黑帮供起来的角儿。只要大名一甩,管你的地盘大得覆盖直辖市还是省会,都得喊自己一声爷!更何况,是在梨花乡这个小县城?!
孟安紧紧跟着他身后,忐忑不安地说:“大...大哥,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刚才他们还要说买毒品...我看见那个人屁股后别着一把很长的刀。大哥,我们快回去吧!”
“我问你,如果刚才面对这种情况的是你,你该怎么办?”吴德停下来看着孟安。
楼梯走道不时走下几个东倒西歪的男人,嘴里兀自不停骂骂咧咧。孟安越发难受,结结巴巴说道:“如,如果是我,我就跑,反正他们也不会把我打死。”
“朽木不可雕也!”吴德叹道。
这时一个男人一脸憋得紫青,掐着喉咙在楼梯边哗啦啦呕吐起来,一点点秽物溅到吴德的裤脚。吴德说:“如果有人威胁你,你必须倾尽全力的还击,不留一点余地。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说着,吴德抓起那名醉汉的后领,在屁股用力一脚,那醉汉劈里啪啦滚下楼梯,顿时人事不省。
“只要有人触犯你,你就得还手。任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只是一条狗,不不不,狗急了还会咬人呢!”
孟安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隔了良久丧气的说:“大...大哥,我好像办不到...”
“今天晚上你会有机会的。”吴德拉开二楼夜总会大厅的隔音橡木大门,一阵震耳欲聋的强劲音乐排山倒海而来,灰暗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束,孟安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往外跑,不料那道门装有弹簧,可以自动关闭,孟安一转身,鼻子碰到门口,又酸又痛,差点就想哭了。
吴德环顾四周,在舞池边找到陈翔和阿南,同桌四五个男人,其中几个还搂着夜总会里的坐台妹,酒瓶在桌下横七竖八,
吴德顿时笑了,“呵呵,把我当凯子了!”
“哦!表哥!我们在这里!”阿南眼尖看到,跳起来大声叫嚷,又看见他身后的孟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可惜杂音实在太大,吴德根本没听到他喊什么。
“你先等我!”吴德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孟安,然后指了指吧台,“去那边坐着,点一杯可乐喝!如果你要是半道不等我跑了,我保证阿南会让你在学校生不如死!”
孟安一惊点点头,屁颠颠的去吧台边上老老实实的坐着。
走近了距离,正中央果然有个头很大的二十五六岁年轻人,左手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右手端起一杯啤酒叫道:“干了!”
“大飞哥,他就是我的表哥,说今天晚上所有账埋单的就是他。”陈翔凑过去介绍,神态肉麻,还殷勤地替大飞倒了满了酒。
“恐怕在家里对你妈也没这么孝顺吧?”吴德心道。
“阿南,原来是你的表哥啊!那可没话说了,都坐下来吧。还愣着干什么?给你表哥倒酒啊!他妈的,这么不利索!”大飞叫道。
吴德环视一圈,除了陪桌的陈翔阿南,连大飞在内三个小混混,一脸十足的痞气,眼睛里四下散发着凶光,一副看谁不顺眼就揍谁的模样。
“呃,阿南的表哥是吧?我与你一见如故,就干了这杯!”大飞递给他一杯啤酒。
吴德仰头喝干,大飞笑道:“想不到表哥人长得斯文,其实也挺豪气的。对了,阿南,不是说你老大浩南要来吗?怎么还没到?”
“啊?”阿南说:“浩南哥马上就来了,他今晚上也很闲的。”
“要说浩南这小子,以前跟我一起混的,我和他玩得挺痛快,大概是去年三月份吧,那时候我在三本桑拿洗浴城看场子,碰到一个鸟人特别横,那天浩南也在,就和我一起动手,把那个人打得吐血。”看场子是黑道“罩场子”的意思,大飞话题一转,扯到自己当年的“光荣事迹”上。
大飞的话头一起,顿时说个滔滔不绝,话里全是什么什么时候,在什么什么地方,打什么什么人,这些事情的起因,几乎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舞厅跳舞时被人撞了一下,觉得不爽,马上打电话叫人把那人打了一顿;去商店里买东西,觉得价钱不合适,回来越想越气,半夜里喊人把那家商店的橱窗全部砸破;某个手下与人起了冲突,立即拉起一大票人马冲过去...
陈翔和阿南听得眉飞色舞,血脉贲张,另外两个人也兴致勃勃地搭腔,偶尔参与某段故事经历的细节讨论:“大飞,那天好像有警察吧?我记得我还跑到桐城路躲了几天。”
吴德心里直摇头:“妈的,太不入流了。陈翔这种年龄的学生最容易受到这种看似刺激的生活的引诱!啧啧,我怎么感觉我都能当他们的导师了!”
陈翔则挑衅似的不时回头看看表哥,心道:“这种事你一定从来没听说过吧!”
这时走来一个头顶卷发,乱得像个鸟窝般的年轻人,阿南立时起身媚笑道:“浩南哥,你来了。来,坐,坐,我们等你好久了。”赶紧让开一个位子。
“浩南,哈哈,两三月没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大飞也笑道。
两人似是非常熟悉,浩南满口粗话,毫无避讳道:“操你玛了隔壁,老子还想留着这条命干够一百个女人呢!”
阿南又再次为表哥介绍一番自己的老大,吴德心道:收了一两个小弟,在娱乐场所里混口饭吃,也能当上老大,太可笑了,这小地方的黑道真是堕落。
他正想照先前一样跟“浩南哥”碰杯,想不到浩南看也不看他,径自坐到大飞身边,两个家伙旁若无人地高声谈笑起来。
阿南见老大不给表哥面子,怎么说吴德都是他的表哥,一时下不了台,有些难受地愣在桌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