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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滴打着微微泛黄的窗棂,溅起了一片安详和慵懒,汴京城已经有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连绵的大雨了。
碧绿的荷叶终于垂下了它骄傲的小脑袋,萎靡不振的躺在仙客来酒楼院子里的池塘上,一只可爱的小青蛙好奇的一蹦一跳的往着荷叶处跳去。
淡淡的波纹透过浑浊的池水,有着令人着迷的变化,一时间光彩动人,一个个机灵的气泡从着池水下悄悄地浮了出来。
那只可爱的小青蛙,转动着机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那璀璨的气泡一张一合,淡淡的雨点敲出清脆的鼓点,它像是被这惊艳的一幕震住了心弦。
蓦然,一只血盆大口从深不可测的池水里探出,小青蛙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危险,只是专心致志的望着那不断闪烁的光彩。
“唰!”
清脆的水波弹跳声音骤然响起,一只精壮的黑鱼,撕开巨大的尖牙利嘴猛的从水中跃起,巨大的水花让整个池塘乱作一团。
短短几秒后,一切归于平静,余下的只剩浑浊的池水,不安分的浪花,还有那受到惊吓的荷叶。
此刻,那灯火通明的仙客来酒楼内,气氛徒然僵了起来。
赵天奇有些饶有兴趣的看着白邱与蔡绦的针锋相对,他的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预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若是他参与了一手,必定是危机与机遇并存。
蔡绦这个人,赵天奇还是有些了解的,蔡绦,曾经的北宋末年大臣,一个历史上并不十分出名的人物。然而,他的命运却是和他的父亲蔡京紧紧连在一起,和当朝皇帝宋徽宗又有着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
与蔡攸不同,蔡绦这个人与他的大哥确实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宋哲宗元符年间,蔡攸在京裁造院作监守,当时不过二十二、三岁,已颇知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前程架桥铺路。
当时,蔡攸每次上裁造院时都能赶上朝臣退朝,他就算计好时辰出来,以便正好能和下朝的端王相遇。于是,端王每次下朝都能看见一个比自己略长几岁的眉目清秀的少年下马拱手立在一边,谦恭有礼,观之可亲。
端王就问左右仆隶,少年是哪家的公子,左右说:“是蔡承旨的儿子。”端王便在心中暗记其人,这位端王不是别人,他就是后来的宋徽宗。
而蔡绦确实不同,他不屑用如此方法得到别人的注明,更不愿用荒唐言说的天花乱坠来换取一官半职,所以,比起蔡攸,蔡绦在历史上,除了那两部书籍,其他便没了更为过人之处。
但是,据赵天奇曾在野史上看到,这蔡绦生性狡诈,就算蔡京与其相比也是略逊一筹。
或许是不被蔡京重视的缘故,他从小便是心思缜密,会花费时间,一点点的谋划自己想要的东西。
相反,这白邱更是另一幅模样了。
几年前,在这汴京城内的比武大会上,白邱悄然出世,以武力第一的位置,一举成为了汴京城内的名人。
紧接着,白邱如同混世魔王一般,在这汴京城内兴风作浪。
当然,混世魔王只是对于,那些公子哥而言。
因为白邱的到来,让他们从此失去了很多欺男霸女的机会,可是打又打不过,想用家里的势力来压迫,谁知,这白邱竟然成为了汴京城内最大的铁器制造商。
这下子,多少的恩怨不得报。
细细想来,如此针锋相对的味道那么一琢磨,倒也是能让人明了。
蔡绦是蔡京的四子,与他老子一般,处事圆滑,如同泥鳅,滑不沾手。
而这白邱,却是另一种态度,雷厉风行,为人刚正,最看不惯虚与委蛇。
平日里两人没有交集,如同平行线般,素不得见。
没想到今日这一场赵天奇突如其来的说书大会,白邱和蔡绦被林安一同叫了过来,赵天奇望着林安尴尬的笑容,不由得轻轻一叹,胖子啊胖子,你这可是给了我一份大礼。
赵天奇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问道:“紫烟姑娘便在了这仙客来酒楼之内?”
阿福探身,轻轻说道:“先前,我便让了绣春姑娘通知了小姐,若是不出意外,紫烟姑娘便在了这三楼的暗室内,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赵天奇听闻,心下便有了定夺。
他啧了啧嘴,拍了拍双手,打破了这仙客来酒楼紧张的气氛,他轻轻一笑,对着白邱和蔡绦拱了拱手,正儿八经的说道:“两位老哥,这仙客来酒楼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无意之作,但若是这般弄起喧嚣,传了出去,想必怕是会有损二位的颜面。”
蔡绦看到赵天奇上前,一皱眉,心里有些不喜,这个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这种场合上来如此唐突的前来,不是把自己与他的位置排在了一起?
蔡绦恶狠狠的瞪了林安一眼,冷哼一声,正欲上前教训教训赵天奇,却听到白邱爽朗一笑:“哈,赵老弟这是怪我弄得仙客来气氛不得劲,特地来给你白大哥上眼药啊。”
赵天奇一听,眼睛一闪,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激动,这白邱的话语间赤裸裸的暗示着他愿与自己交好啊。
想来,自己随意与一方交好,都会在这汴京城内彻底站下了脚步。
蔡绦是林安的大舅哥,想来自己与白邱成为了朋友,也不会过于为难自己,要是白邱借此发难,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天奇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这话让他稍稍放了心,无论如何,只要自己出声,这条大船,自己便是绑定了,想了想,赵天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白大哥,小弟有失远迎,特向你陪个不是。”
白邱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用眼神扫了扫蔡绦的表情,对着赵天奇说道:“自己家兄弟,不必说如此,反倒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赵天奇憨笑一声,便不在了言语,他深知,接下来的东西,就是白邱与蔡绦的小伎俩了,这个层面的东西,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了了。
蔡绦脸轻轻一抖,这白邱,明摆着是不给自己面子。
“白邱,你这深夜来访,倒是让绦出乎意料,平日里,你不是也要喝喝小酒,看看哪家女人符合得上你的胃口吗?”蔡绦抿了抿嘴,轻轻扇了扇手中的白纸扇,毫不留情面的对着他说道。
白邱却是毫不在意,端起木桌上的小酒杯,神色怪异的对着赵天奇说道:“赵老弟,你可知道你这仙客来为什么逐渐失去了顾客吗?”
赵天奇听闻,淡淡笑了一声,双手轻轻拽了一下衣角,对着白邱说道:“小弟不知,还请白大哥明示。”
“这酒啊,要是好酒,就有着它应有的味道,入口馥郁香甜,直封喉咙。若是酒差一点,倒也是无妨,一般人尝不出它的味道,也没有人去仔细追究为什么酒的味道不好。只不过,这做生意,一定要实在,你看看,你这酒杯,太小了点,喝着让人不痛快。”白邱将杯中浑浊的液体倒在了地上,翘着二郎腿看向了蔡绦。
“人要是不好,那倒是无妨,心要是坏了,那就一辈子不会再有出息,再加上格局那么小,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来。”白邱扯起了桌子上的酒壶,一把将盖子拍掉,痛痛快快的灌倒了嘴里。
“蔡绦,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蔡绦眯了眯眼睛,有些随意的说道:“白兄是指绦的为人不好吗?”
白邱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将这仙客来酒楼所有的客人的酒杯都满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淡淡一笑。
“好酒,邱最爱喝的便是这仙客来的果子酒,想必赵老弟今日为我们呈上的正是这仙客来酒楼开业时候藏下的好酒,邱在这里替着一众客人先行谢过了。”白邱爽朗一笑,对着赵天奇拱了拱手。
众人听得这话,有的干脆,有的迟疑,他们深知,这一次倒酒,其实是白邱在重新排位,他要知道,这酒楼的人,有多少站是和他一队的。
蔡绦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突然,他身边的侍卫叫道:“少爷,卑职突然想起来,老爷让我带您前去北郊书房商议事情,卑职罪该万死,请少爷责罚!”
侍卫猛地一跪,让这仙客来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你这狗东西,竟然耽搁我等的大事,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狗腿。”蔡绦看着那人跪地,先是一愣,然后怒骂道。
稍稍收了点气,蔡绦对白邱笑道:“看来绦需要先走一步了。”
白邱不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对着赵天奇说道:“老哥在此谢谢老弟的果子酒了。”
赵天奇心中一紧,轻轻一摆手,义正言辞的说道:“白大哥能来品鉴这酒,本就是仙客来的荣幸,又何来的谢不谢的。”这白邱竟然把他当做挡箭牌,大丈夫岂能忍住这种屈辱……开玩笑,忍不住也得忍,自己好不容易抱住了如此大腿,怎么能轻易的露怯,让别人耻笑。
蔡绦抖了抖眉头,饶有兴趣的对着林安说道:“安子,你这小兄弟可是有些意思啊。”
林安心头一颤,连忙上前,对着蔡绦嬉笑道:“大舅哥,我这小兄弟可是被你家四妹当做朋友般对待,我又怎么能不对他好一些呢?”
听到林安的话,蔡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扇了扇手中的白纸扇,轻轻说道:“那便是绦唐突了。”
“我们走。”
蔡绦轻轻朝着三楼拱了拱手,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悠然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来日方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