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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官场这个小集团远比朝廷要单纯的多,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并无太多勾心斗角,故而吴王上京之后,姬锋顺理成章顶替他把江南地区完全掌控在手,权利交接自然完成,其中也包括了地方财政大权。
他有权支配地方财政,但官银毕竟不是他个人的,就如国库中的银子不是皇帝的一样。姬锋虽有税收和东出,高丽两国青楼收益支持,可这些银两大多用于扩军。地方乡勇招募,训练,发饷等所耗颇多,他手中能动用的现银其实没有多少。
白夏的事不但鼓舞了一票青楼姑娘,对姬锋也是一个警示。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花王虽有一个“市场价格”,但若是当真喜欢,价格就不是很重要了。天下世家大族数量不少,但凡出现一个豁出去竞价的,姬锋就断然不是别人对手。故而他能省就省,钱财得花在刀刃上。
徐承嗣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比姬锋富有一些,远的不说,光是银行每月分红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可问题这笔钱不是入他口袋的,全由媳妇姬瑾操控。这丫头是财迷不假,但对银两使用上却不含糊。
国公府立足的根本是五军都督府,是军权,而军权的强弱并不在于麾下军队数量多少,而是战力。姬瑾很精明,故而每月银行分红收入的七成,她都会上交给公公徐继业,用以军费开支,物资购买,军械更换等。老国公对这儿媳妇是满意得不得了,几乎到了见人就夸的地步。
人就怕对比,和媳妇一比,徐承嗣就显得过于游手好闲,胸无大志。笨蛋是没资格掌握家庭财政的,媳妇身后有二老的鼎力支持,徐承嗣的手压根够不到银子。靠着杂货铺的收入,吃喝玩乐是够了,但要拍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先前被姬锋提醒之后,他就进入了纠结状态,考虑是否要跟媳妇商量下。但惧内的性子又让他不敢越雷池半步,憋了两三日,愣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口。此刻他正在烦恼之中,哪有心思考虑拍曲的事。
至于姜云,他也不打算出手。
竹儿性子温柔,但却极有固执,认定的事绝不会改。除了她自身性格之外,还有老爹从小的教导,相比之下,她的固执比姬洛的执拗更夸张,根本不受现实和时间限制。就算让她知道姜云和沈默的关系其实很好,姜云其实很有钱,对于要拼个花王头衔报答沈默救命之恩的想法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这条路已经开始走了,她就绝不会停下。
故而在她成为花王之前,姜云不能插手干涉,不能让竹儿认为她做到的一切都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而拍曲和拍酒都是评分中很重要的一环,姜云只能让她自己去面对。他只要把握住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赎身拍卖就行了,唱一曲跟喝杯酒能有多大的事?姜云很放心,尤其是得知竹儿床上住着一条危险的畜生后,他就更放心了。
姑娘们拍曲的顺序是按名次高低排列,排名二十的姑娘第一个拍,这种排法多少有些不公。若是反过来排,前面失手的客人在后面还有竞价的机会,可现在这么一来,目标大多都在后面,开始的一些拍卖无非只是试试水,价格普遍不会很高。这么排主要是为了照顾名列前茅的花魁,让客人憋足了劲在后头厮杀。
在吴管事宣布拍卖开始后,客人相继出价,但果然没过多久,曲价就上到了一个关卡,再难叫上去,最终曲价为三百五十两。那叫姗姗的姑娘脸都快黑了,仔细想想真不如早早被淘汰算了,免得在此丢人现眼。勉强晋级却排了一个最尴尬的位置,喊出的价格甚至还不如她平日里在青楼里的拍曲价。
出现这种情况不难理解,俗话说得好,宁做牛头不做鸡尾。在自家青楼,她是当家花魁,万众瞩目的对象,价格想低都难。可到了这里,来客心思大多都摆在后面,对于最先的一场拍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一个接一个开拍,但价格方面都不甚理想。留十名之后的花魁继续参赛,是给她们一个翻身的机会,可真等争取起来,她们才开始发现,这个机会究竟有多渺小。不过凡事总会有些特例出现,排名十二的慕颜姑娘就拍出了不错的价格,足足有两千三百两。
以她的名次来说,这价格有些离谱,但她却得益于自身特长。慕颜不善音律,而善于棋道,在受众方面她吃了不小的亏,故而评分上会比同层次的姑娘低上不上。可正因为棋道的受众小,客户的忠诚度反而更高,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在场能让他们享受对饮手谈乐趣的,唯有慕颜一人。没得挑,那就只好拼了,这一拼起来,价格很自然就冲了上去。
以这拍价来看,慕颜冲入十甲的机会极大。入了前十便有了名次,对提高身价有很大帮助,身价高了远的不说,至少不会被东家逼着去卖肉接客。这对于青楼姑娘来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有上的自然就有下的,排名第十的风华姑娘就吃了大亏。她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即便放到一众花魁里也相当夺目,否则不会成功进入十甲。但大多数人都没有上天的那份宠爱,无法尽善尽美,在技艺上风华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所谓的拍曲,实则就是拍艺,技艺普通谁又会花大价钱去拍?凭借容姿优势,她的曲子也只勉强拍出了一千五百两的价格。
排名第九的是软香楼的清橙姑娘,在紧张的等待中,结果还算令人满意,两千二百两。目前看来,前十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清橙之后,竞价渐渐激烈起来,厅内气氛也不断升温,慢条斯理的叫价声开始出现了嘶吼的语气。前八名的极为姑娘拍曲价格都在二千五百两以上,
当炎舞的拍曲开始之后,赏花厅终于掀起了第一个高潮。
“三千五百两!”叫价的客人没有不懂市价的土包子,炎舞平日在潇湘馆的拍曲鲜少低于三千两,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需稍加打听便能知晓,故而第一嗓子还算靠谱。
坐在下方的方雅清淡淡一笑,并没为这个价格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模样,这点银子还没让她放在眼里。她向不远处坐着的小胖子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抬起手道:“五千两。”
几十一百两的加,得加到什么时候?方雅清压根没这耐心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干脆爽快一些,亲自给他们设个底价。至于会不会喊价太高反而坏事,她没想过,在这种场合,炎舞一曲值这个价,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五千两的价格出现后,大厅中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不多时,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抬手道:“五千一百两。”
有了一个跟价的后面就容易多了,第二个很快跳了出来。“五千三百两。”
“五千五百两。”第三个。
价格不断上升,但上升幅度不是太高,毕竟只是一首曲子而已,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呃。。。除了姜云。不多时,价格便停留在五千八百两,再没什么人吱声了。
这价格。。。勉强可以接受,方雅清略一琢磨就放弃了继续抬价的打算,见好就收。
就在台上吴管事准备宣布结果时,厅内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七千两。”
七千两?方雅清愕然地向出声方向望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袍青年微笑着与她点了点头。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方雅清在记忆中不断搜索,这才忆起,那出价的白袍青年是太原李炜。太原李氏可是根正苗红的世家大族,这李炜并非宗族子弟,但在支房中算是颇为能干的,深受家主器重,一手操持着众多产业。
李家与方家存在不少利益纠葛,李炜此举,怕是有心向她卖个好。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雅清挂起微笑同样与他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这就够了,一个李家支房,还没资格让她折节下交。
七千两的价格一出,大厅瞬间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