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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吃边赞:“真香!赢溪姑娘好手艺,有劳了,谢谢。”
面对如此烦琐的吃饭仪式,奇怪了半天的武赢天装作没听见,仔细地去收拾灶台。
妙应真人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后,他再次说话:“贫道思考了一整日,终于有了五层的把握。撄”
“她”定身愣了愣,“哦……是吗?偿”
妙应真人颇有成就感地正了正体态,“怎么来的病怎么医治,赢溪姑娘是于内功而起疾,药物无用,必须要以内功来化解。”
“她”不经意地问:“如何化解?”
可怜妙应真人又被她轻轻的一语点懵,竟是连告辞都不说一声就背起手调头离去。
他自个嘟囔道:“是啊,如何化解……该如何化解呢?”
武赢天知道他又陷于不顾旁人的沉思状态,于是收拾完餐具就早早回屋睡觉去了。
[第三日清晨……]
武赢天又听到孙思邈很早起了床,他同样没有与自己这个病人兼客人打招呼,不吃斋饭、不上香、亦不敲磬地直接出了道观。
“她”叹:“唉……这个妙应真人孙思邈行事真古怪,他恐怕又将是消失一整天了。”
“妖精”随后也跟着起了床,“她”无所事事,只好去收拾和整理道观的各房间来打发时间,在将地面也清扫干净后,还出去采摘了些野菜回来。
中午,正是烈日当头时,道观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是八个人。
“她”听声以为是其他道士回来了,就十分欢悦地走出厨房,准备与诸位道长们打招呼问好。
结果双方一打照面,笑容满面的武赢天发现自己迎来的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一群刀客。
“她”心下一紧:“这是怎么回事?”
这群刀客进门后也愣了愣,对着美貌女子就是一通打量,其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犹如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他们情不自禁地私下交头接耳悄声起话。
“哟……真是稀奇,道观里怎么会容有女子?”
“好标志的美人呐!她是妙应真人的妹妹么?”
武赢天暂时无法辨别他们是不是恶人,就主动问话:“诸位侠士来此有何事?”
对方的领头捏着下巴邪眼答道:“妙应真人在哪里?快点喊他出来。”
此人说话毫无礼数,“她”有些恼了,“他不在道观,你们有事可以跟我说,我自会转告妙应真人。”
那人满脸不屑,语音拖泥带水地回道:“我们寨主受了极重的内伤,所以得需妙应真人及时下山走一趟,玄门道观里的那些个普通道士不行,还得孙道长亲自上手方能回天。”
他忽地一顿,凌态问:“诶……姑娘,我说你是谁呀?”
对方的话叫武赢天立时明白,原来这玄门道观中的其他道士是被这帮贼人抓了去给寨主治病,怪不得连孙思邈都不知缘故。
“她”故意谑道:“我也是病人,是专程来找孙道长医治的。这看病嘛,也讲究个先来后到,等本姑娘的病全治好了,才会轮到下一个,你们呐……就回去慢慢等着吧。”
“哦……原来姑娘是病人呐,嘿嘿……”
这帮人原形毕露,远围住“她”,然后转着圈地看了又看。
领头淫邪道:“我看姑娘得的是姿色过佳之病,这个好办,只需解了衣物,由我们众兄弟来医治就行。”
八个刀客“嘿嘿”辱笑着,色眯着眼睛,口水淋漓地使步靠拢这个秀色可餐的病人。
一个滚爬了数朝数代的“妖精”哪会在乎区区几个无良爪牙?
“她”长笑后狠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问问本姑娘得了什么病,就敢上来胡作非为?”
他们俨然惊了惊,暂时封住了动作。
领头的稍带疑心问:“你身患什么病?”
有人自认聪明地提示:“难道姑娘得的是花柳病不成?”
武赢天万万没料到自己竟被他人认做了勾栏女流,很是羞恼,针光腾地一闪!
“淫贼,如果是花柳这种凡疾小病,本姑娘才懒得出言警告。”
那边白眼急扩,“到底是什么病?”
“她”诓道:“诸位听说过近死病吗?”
“没有,啥叫近死病?”
对于恶人,武赢天历来不手软,今天本就闲淡度日闷得慌,于是“她”先妖出狐狸精的样子诱惑住这帮匪徒,馋馋眼睛,然后才使妖话寒碜他们。
“她”虐口道:“很简单,凡是挨近我的人啊、鬼啊、神啊什么的,统统都得死!就连妙应真人他这个颇有修行的道士都被本姑娘的病给吓跑了。”
寒光群扫,“你们几个可真有胆,不愧是武功与人品都低俗不堪的劣等粗人。”
领头的无视羞辱而狂笑道:“我还当是什么疑难杂症,原来姑娘得的是叫男子近身思死的妙病!这个好,这个好,妙哉妙哉……不近身不知苦相思,不思不仙死。”
他忽地邪眼,“不过……能与姑娘相亲相爱,即便当下就快活死了,做鬼也风流!”
不堪入耳的话令“她”面容即换,冻颜泼声:“找死!”
武赢天不等他们扑上,双手振爪一探,【逆血挂】已是主动将人“呼”地收了过来。
“她”正欲毙了这几个畜生,忽地察觉有一匆忙的脚步声临近道观,辩得是孙思邈回来了。
武赢天及时忍住了手,孙思邈也快跑到门口,马上便露了面。
有着道家上乘修为的妙应真人有时虽然会因为思想入事而显得呆呆傻傻,但机灵起来却是另一番状态,决然不同。
妙应真人乍眼见诸多的陌生男子七手八脚地“嗷嗷”狼叫着粘在赢溪姑娘的身旁,此状明显是在群行非礼,他立时怒火中烧。
“孽障,休得无礼!”
孙思邈大吼一声,使出道家的逍遥内功,踏步一跳,迅疾就飞身过来。
武赢天确实没想到以医术见长的孙道长居然还会几手功夫,心中触动了一番,于是暗下死死钳住这几厮,让他们服帖地去领受下道家的招数。
“噗、噗、噗……”
他聚力于双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以极快的手法从身后挨个点了这些恶徒的穴道。
见这几个混蛋都中了招,武赢天立刻收起了她的【逆血挂】。
失去了固定身形的力量,此八人悉数扑通栽倒于地,他们就如同昏死了一般乖顺,既不动弹,也无声张。
妙应真人猛地将她远远拖去一边,急切地关心道:“赢溪姑娘,你没事吧?”
“她”暖心地回声:“孙道长,我没事!”
他面显宽慰地舒气道:“没事就好,那你站远一些,贫道要对这些恶贼施上惩治之药。”
孙思邈说罢就跃入旁边的一间屋子,他这一进一出几乎只是喘口气的工夫,身手很是了得。
待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已是多出了一个梨般大小的药罐,眼中满是厌恨的目光。
只见他取出木塞子,将小药罐中近乎黑色的药粉分别抖落撒在八人的头部皮肤上,然后才慢悠悠地安好木塞,渡着闲步回到屋子,并将药罐放回它原来的位置。
武赢天一脸惊奇地远远看着,完全不知道他这如此这般是意欲何为?
孙思邈略为痞笑地走出来,他上前俯身去解开地上各位躺客的穴道。
随着穴道的逐个解开,这八个人逐个地满地打滚,他们用手狂抓整个头部,显是十分痛苦。
群声嘶叫:“啊……好痒,好痒!妙应真人饶命啊……”
妙应真人于乱声中镇定地走向旁人。
“她”迎道:“孙道长,你们这玄门道观里面的其他道士不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吗,道长们实际上是被这帮恶人掳去给他们所谓的寨主治伤去了。”
“啊,原来是这样!”
孙思邈醒悟后凛容呵斥道:“你们几个畜生给贫道听着,速速将玄门道观里的道长们完好无缺地送回来,否则贫道不予解药,叫你们生不如死。行了,快滚吧!”
“是是是……”
八个刀客神经抽风般地狂抓着无法忍受的体肤奇痒,蜂飞蝶舞般地乱形逃走了,道观里传出阵阵笑声以示相送。
两杯茶。
两个人。
一张青石桌。
这次的热茶是妙应真人亲手沏的。
孙思邈正色呷了两口茶,万分不解地问:“赢溪姑娘,你……你怎地不使用绝世武功教训他们,却任凭恶人肆意羞辱。”
武赢天不肯承认自己本事,于是诓言回道:“孙道长,我那奇阴的功夫不是武功,只是养身的内家驻颜之术而已。”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叫妙应真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叹息着试点道:“赢溪姑娘,你还想治疗好身上的异病吗?”
“她”当即随口过去:“想啊,当然想啦!不知孙道长何出此言?”
点而无用,他难色着直言以对。
“既是如此,那赢溪姑娘就别再用不切实际的话语来搪塞贫道了。”
“前辈敬请放心,贫道虽然向往长生之术,却是万万不会追问前辈那奇妙阴功的秘法和口诀的,因为男女在体质上有着天壤之别。”
明显用于缓劲的一口茶过后,话才继续。
“在妙应看来,阴生万物,阳由阴生,因而大弱于阴……”
“阴如海,深无底,阔无边;阳若山,脉有界,峰有顶。”
“女子占据了天机可专练阴经,而男子无此天福,既不可专修阴,更不可只练阳经,此二者都是自折阳寿的歧途,万万使不得。”
“所以即便前辈告之贫道其中的奥妙法则,也是白费苦心的枉然。”
听完这番话,武赢天脊背一麻,不由得定身哑口。
“她”既惭愧又犹豫,看来对方早在把脉确诊时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碍于自己矢口否认的情形,才不好得当面揭穿,一直未明口实说罢了。
既然瞒不住,只能还出真面来示人了,不过依旧是以师父的名义。
“她”喝了几茶,缓道:“孙道长果然神通广大,于细微处便可查知赢溪的渊源。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撒了谎,我确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赢溪先前的胡口白话多有得罪了,还望妙应真人道发海涵。”
闻者动容。
“呃……不不不,前辈言重了。”
妙应真人起身,庄重地正式行以拜见,“赢溪前辈仙临万福,凡道孙思邈迟行尊礼才是罪过。妙应能在有生之年幸见前辈,此生可说无憾了。”
武赢天赶紧抬手释礼。
“孙道长快快免礼!”
“哎呀……你不要左一个前辈后一个前辈地喊我,你还是叫我赢溪姑娘的最好。”
“想我活了数百年,好不容易弄出了一副年轻姑娘的容貌,结果被你随便三两句话就把人给喊老了去,白白可惜了我的这张嫩脸,不妥不妥。”
二人会意地畅笑……
“她”释前言道:“孙道长问我为何不整治恶人,其实并非如此。道长若是晚来一步,他们定是魂飞西天去了。我呢,顶多会留有一两个活口,以用作信使,好叫其他道长能尽快地安全回来。”
孙思邈愣了愣,自撵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他道:“莫非……赢溪姑娘准备使出的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近身冰血毙敌之功?”
武赢天笑道:“孙道长好博闻,确实如此。”
他倍生惭愧,“哎呀,贫道真是懵懂无知,适才在高人面前以拙技献丑了,妙应还道是赢溪姑娘因重病而丧失了武功,被人欺负了呢。”
“孙道长哪有献丑之说,你那神奇的点穴手法和随后的怪招痒痒药才是叫赢溪大开眼界,佩服不已,实在是高明之极。”
二人又起笑……
闲聊茶尽之后,孙思邈要去厨房准备斋饭,结果被武赢天拦了下来。
“孙道长就别忙碌了,这种果腹的小事还是由赢溪来吧,你赶快去发呆,尽心思考如何才能治疗好我的病才是王道。”
“不行不行,哪有让尊客当烧火丫鬟的道理?”
他小劲拨手硬闯,“赢溪姑娘快去一旁歇息,等做好了斋饭,妙应自会叫唤。”
“她”依然坚持己见,反手推撵道:“快去发你的医术呆吧,做饭之事想都别想。”
妙应真人没有顺意,固执地坚持要自己上,但几番争抢之后,他也只得作罢,于是就坐在一旁看着赢溪前辈生了火去弄斋饭。
孙思邈静静地呆了一阵,冷不丁吐话:“赢溪姑娘,其实妙应已经想出了法子来治疗你的病,只是……”
“她”头也不回地喜道:“修道之人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快直说。”
“只是成与不成不是完全清楚,而完全清楚的只是知道其困难很大,兴许就是一种不可付诸实践的美好愿望而已。”
“唉……怎么还是这么罗嗦,讲重点。”
他云思而言。
“道家有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阴阳本互生,太极本无极。”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武功能完美地圆融阴阳,使阴阳替换自如,那么赢溪姑娘的病即刻可解。”
“可是,要创立一门博大精深的武功何其容易,所以……唉!”
“她”兴声问:“就这么简单?”
他驴了,“啊……简单吗?”
武赢天因为寻痕迹先是念起了启蒙于九真派窦氏兄弟阴阳掌的【逆血碎】,不过自己习会后依然犯病。
莞尔,“她”又转思起那两位“神仙”有趣的内家五行掌功夫,其猜想此功定就是太极,于是高兴地大笑不已,仿佛傻了一般。
孙思邈被笑糊涂了,“赢溪姑娘因何而笑?难道是在笑妙应在痴人说梦吗?”
自闹了片刻,“她”敛笑释道:“不是不是,孙道长所说的这功夫早就已经有人练会了,我不但见过,还与之较量过,应该不难习会。”
“是吗?是何人习会了此等无上的妙功?”
“他们就是齐国皇帝萧宝卷身边的那两个假神仙。”
“什么?假神仙。”
“呵呵……对呀,此二人一个是七谷之神,真名叫叶郓;另一个是七水之神,真名叫朱光尚,这人还官至相国。”
“哦,原来是他们!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妙应于书中略知一二,不想大骗子却有些真本事。”
“叶郓和朱光尚是大骗子不假,不过骗的是误国害民的傻皇帝。要知道,他们效忠的人是萧衍,当算是功臣。”
“效忠萧衍……原来是这样啊!赢溪姑娘所知晓的尽是些不与外人所能触及的隐讳史实,此事应属机密,书中并未提及。”
“……”
“她”和孙思邈就这样在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中做好了斋饭,气氛很是融洽。
饭后,两人相约着去道观附近的林中散步怡心。
武赢天边走边思索如何行出五行掌,当其想好了用一掌吐劲一掌纳劲,可以旋力为球形方法后,便索水引路至溪边。
“她”停步笑道:“赢溪现在就试试这神仙才会运使的阴阳功法,这五行掌号称刚柔相济,虚实变换,松紧相辅,是不求形象但求意真的内家功夫。孙道长观摩一下,看看正确与否?”
孙思邈退让一旁,回道:“好,就请赢溪姑娘露上它一手,好叫妙应也开开眼界。”
“嘭!”
“她”举起双手向上发力一震,落下了大片树叶。
逆血劲道开始一吐一纳地循环绕圈,密集的落叶尽数被卷入其中,可惜形状只是扁圆,而非球形。
妙应真人看得极其欢欣,但行武者却暗下着急。
武赢天很快想到了问题所在,自己只顾及到了平面,而非立体,于是另外再发出两股方向决然不同的力道,以形成经纬交叉之状。
随着新力道的加入,扁圆的树叶圈很快翻滚为一个椭形的球体状,经过力量的分配修正之后,它终于圆满了。
成功的喜悦难以自抑,“她”笑出的芬芳扑洒四周。
“呼……”
其劲道突延,树叶球被故意向着远处推打出去。
“砰……沙沙……沙沙……”
绿色的球体撞树而散形,树干剧烈摇晃,巨量的叶片扩冲着肆意飞舞,伴随着杂响的落叶声,满目的叶子演化出无比精彩的场景。
万般惊奇的孙思邈正欲说话,却见赢溪前辈已经转身,并双掌对向溪水,于是他暂时忍了口。
“哗啦!”
溪流之水突然腾飞而出,与树叶一样,它照例被悬于半空之中,并成了晶莹夺目的球体状,透水的阳光被反射出片片彩虹,异常的奇美。
“呼……”
晶彩的大水球被满面桃花的人为地故意推了出去。
“砰……哗啦啦!”
巨大的水体猛烈冲击树身而溅形为庞大的水花,晶光四下飞扬,又是另一番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彩美景。
武赢天收手折身,兴奋地喊道:“孙道长,这融合了阴阳交替的五行掌法怎么样?”
“啪、啪、啪、啪”
孙思邈击掌喝彩,“好奇妙的功夫,叫人相当震撼!”
掌声未尽,他的话锋便很快一转,“赢溪姑娘确实做到了刚柔相济、虚实变换,只可惜那两位神仙所修的五行掌徒有其表,形似而神离,并非妙应意想中真正的阴阳太极。”
“啊?”
期待着更多称赞的人顿时心凉,不由得僵住了笑容,“这,难道这还不算阴阳大成吗?”
“不算!”
“妖精”急了,“那要如何才能行出真正的阴阳太极?”
他凝重道:“妙应心中的阴阳太极不是这可将树叶与水圆化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外力武功,而是指内家的自体修为。”
武赢天面显失望地询问:“依孙道长的意思,赢溪该如何去做?”
孙思邈斩钉截铁地落声道:“化阳为阴!如果妙应没有猜错的话,赢溪姑娘必定是单练了任脉,而督脉则弃作了废墟。”
“她”惊道:“妙应真乃医道神仙,没错,我的功法确是废弃了督脉不练。难道说……要重新启用它来练阴阳太极吗?”
“不不不,万万不可,那才是绝路!”
“怎样才行?”
“任脉虽为阴脉之海,但赢溪姑娘可尝试着将其阴阳互换。”
他渡步续道:“正所谓日升月落,月升日落,定海神珠如能根据身体的变化而自由地飞天压日阳,落底起月阴,也就没有了阴阳争斗,此乃真太极,更是能根治奇阴暗疾的仙药。”
“哦……经过道长这番点明,赢溪算是有些明白了。”
武赢天说完此话后便陷入了沉思,不再言语,“她”在构想关于金丹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十分难解,因为金丹的位置是恒定的,就算走火入魔它也只是在原位震颤,想要驱使它改变方位,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办法。
孙思邈默然自想地站在旁边,而“她”依然在蹙目,看似遇到了难题,两人都闭声无语。
过了一阵,他首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赢溪姑娘其实不用心急,你的病可忧也不可忧,只要心如止水便无碍。”
“至于这能解除疾病的阴阳太极……唉,俗话说事事难料,也许一件不经意的事情就会引申出这玄妙的功法,顺其自然即可。”
“她”回神笑道:“嗯……妙应真人言之有理,急于求成有时候还适得其反,不如静静地等待机缘吧。”
孙思邈忽然挂起一事,急急提议道:“赢溪姑娘,咱们恐怕该回道观去了,万一其他道长被释放回来,妙应还得信守诺言赶紧给那帮恶徒解药不是。”
“对对对,这才是大事,咱们走吧。”
走在路上,他自我反省地补充。
“即便是习武之人也承受不住太长时间的疯痒,耽搁之下必定会抓了个皮开肉烂,万一抓毁了容貌,就是神仙也难以挽回。”
“妙应好歹既是道士又是郎中,这番折磨他人虽情非得已,却也是起于一时的冲动,糊涂了,也过分了,唉……罪过,罪过。”
“她”趣容道:“孙道长真好笑,你在施药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后果?”
孙思邈尴尬地苦出一脸惨相,“当时正值气头上,昏事了,真没顾得及想这么多。”
“后悔了?”
“嗯,确实后悔了。”
看着他茫错的神色,武赢天偷偷自笑了很久……
[玄门道观……]
等待最是煎熬,两人将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
孙思邈性急了,他嚼着几片茶叶道:“不该呀,这份痒药威力无比,他们理应是速去速回才对,难道是路途很遥远不成?”
武赢天劝道:“别慌,该来的自然会来。”
“她”故行打岔之举,“诶……孙道长,既然闲着,我给你看幅画像,就不知你看过之后会有什么别样的见解?”
“妖精”缓缓拿出袖中所藏的绢画,准备给孙思邈品鉴一下真正的赢溪。
可当画卷正于手中寸寸铺开时,“她”却听到了一阵多人快速行走的脚步声,于是迅速复收绢画回袖。
武赢天解释自己颇矛盾的行为道:“道长稍后再行观赏吧,因为我听到他们已经来到了附近!”
既怠倦又迷惑之人顿时圆目来劲。
“是么!”
他啪啪捶着手道:“哎呀……这下子安心了!”
可是约莫过了有一阵,孙思邈仍然未察觉到丝毫的动静。
等终于落实了临近道观的脚步声,他佩服地慨道:“赢溪姑娘那高深莫测的功力着实令人心生敬仰!”
语毕,人现身……
两人于强烈的期盼中硬是浑生出一副呆滞的愣相,来者有十数人,可尽都是些侠客武粗人,道士一个也寻不见,而先前被施过药的那八人也未至。
孙思邈不等来人开口,他就怒不可抑地暴声问:“道长们呢?不把人送回来,你们有何意图都是痴心妄想。”
那边被一番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的话打懵了,喘了口气后,对方始才站出一人说话。
他规规矩矩地施礼。
“道长请息怒,在下瓦岗寨盛彦师,此次前来终南山乃是想请妙应真人去帮我们大哥看看病。”
“我们兄弟几人是首次来玄门道观,此前从未打过交道,更无过节,道长怕是辩错人而误会了。”
武赢天觉得“瓦岗寨“这三个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或听过,可一时也没联系起什么,只简单地当作那些先前来闹事者的所在处。
“她”暗下耻笑,寨子里的大哥不就是寨主嘛,不过是换了个称呼而已,打什么哈哈呀?
孙思邈的想法与武赢天类似,他顾自饮了口茶,然后冷言送客。
挥手,“快走快走,从哪儿来的统统给我回哪儿去。”
黑脸,“贫道只医当医之人,你们这帮武粗子最令人生厌,除非把说好的事情办妥了,否则贫道决不会随了你们的意。”
他们当中有一人显是火了,“诶,你这道士还讲不讲理啊?都说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为何还故意刁难?”
道士撵客的话明白地自认了身份,他就是妙应真人孙思邈。
来客之中的二十四哥盛彦师心喜之下偏头责言兄弟道:“二十九弟住口,不得对妙应真人无理。”
训住了丁天庆,盛彦师接着回首尊道:“幸见妙应真人!孙道长确实误会了,我瓦岗寨上上下下皆未辱没过道家,更未开罪过玄门道观,还望孙道长博施恩德,行以济世救人,瓦岗寨定当会因此铭记大恩,并重谢道长。”
孙思邈腹下暗诌:“哼……这帮胡乱行绑架之事的寨匪怎地突然间变得乖乌了?还学会了假惺惺地装正经。若是一开始就这么有礼数,我才不管病人是谁,什么身份,都会去给你们的寨主医治。
他干硬地话道:“贫道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治就不治!诸位侠客为何还如此纠缠不休,杵着不肯离开,莫非是想耍赖,照例将贫道绑了去不成?”
毕竟是血性之士,瓦岗寨的好几人都被激怒了!
涵养与血性难共,他们纷纷用不满的口气叫嚷。
“孙道长既是修道之人,还是行医之人,却三番五次地出言不逊,侮辱我瓦岗寨众,实在是很过分!”
“就是,绑了又如何?”
“哼……若不是二十四哥以礼相让,牛盖我早就将你这个牛鼻子狠狠地绑了,拎下山去!哪用得着低声下气地求来求去,还求出了一堆臭不可闻的屁话。”
“……”
盛彦师连连做手势拼命去阻止众兄弟,可群怒已起,毫无成效。
话语越来越难听,武赢天左忍右忍,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带功怒道:“放肆!谁胆敢上来绑孙道长的就试试,我叫他有命来,无命回!”
“她“的【逆血吼】这么弱弱地一出,喧闹的现场顿时突地哑静。孙思邈被这传说中的音杀功法撼动了,茫然地盯着赢溪前辈。
瓦岗寨的人更是心悸万分!
她是谁呀?
小小年纪就能使出无上音功,而且神色极其笃定,显得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他们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楚楚动人貌若天仙的姑娘。
此人一头三尺青丝编作三股,一股盘于后脑,只随意插上了一只碧玉的簪子。而另外两股随意飘散在肩上,飘廖裙袄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
妙应真人深知赢溪前辈的江湖历史,并因此而自安。
他逗言道:“你们硬要请贫道下山去也可以,那就请先过了赢溪姑娘的这一关,倘若有人能侥幸地胜出赢溪姑娘一招半式,那妙应二话不说,当即就随行去治你们的寨主大哥。”
为了大哥魏征的身体能尽快得到神医的治疗,盛彦师也沉不住气了。他略有些怀疑地问:“孙道长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