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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云浓梳了望仙髻穿了亮银红对襟褙子,不过云浓是由秦翰陪了在郡主府的侧门处上了翠帷马车,向城北缓缓而去,而虹霓则在头天晚上已经悄悄的去了永王府,她会梳了同样的发髻穿了同样的褙子跟世子妃同坐在她的马车里。
秦翰跟云浓出门儿,碰到永王世子妃寒暄见礼是必须的,待云浓跟世子妃见过礼后,被秦翰扶着登上马车的则是已经被调了包的虹霓了,而云浓,则在永王世子妃车里坐着又走了两道街后,悄悄的从马车里下来,换上了郡主府已经候在那里的马车,再回自己府里去。她现在怀了身孕,不宜出现在别人的婚宴上。
“你是谁?”云浓甫一上车便看到车里已经有人了,待她再要大喊,已经被人掩住了口鼻,“奴婢是靖王爷派来接郡主的,您先睡会儿,一会儿出了城就能见到王爷了。”
一阵儿幽香传来,云浓便失去了知觉。
等云浓再次醒来,已经在一间陌生的厢房里,云浓连忙检查自己,发现衣着完好,轻轻舒了口气,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悄悄眯着眼打理周围的情况。
她应该躺在一张临窗的炕上,偷眼看窗外,黑黢黢的没有一点亮光,屋里已经掌了灯,云浓心里盘算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你醒了?没想到吧,咱们还是见面了,”罗明玉就坐在炕边看着云浓,现在看她终于醒来,冷笑道,“不用装了,你眼皮一动我就看到了,再不睁眼,小心我将它们挖出来!”
既然被发现了,云浓当然不能再装睡下去,暗中运了运力气,起身道,“你将我掳来做什么?若是想挟持我做人质逃出京城,还不如叫你在东宫的姐姐直接绑了太子妃呢,我这个小虾米有什么用?”
“哼,别提罗暖玉那个蠢货,若不是她不肯给我父亲送消息,辽北哪里会被姓顾的给占了?”想到自己那个姐姐,罗明玉气就不打一处来,“吃里扒外的东西!至于你,你以为我愿意花功夫绑你?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划花了你这张脸!”当然,等到了辽东,她一定会!
“亲生父亲害怕罗良娣生下太子的孩子生了异心,而给女儿下绝育药,当女儿的不再给辽东送消息也在情理之中,还有你,你那个心怀大志的父亲将你们几姐妹送到京城,估计做的事跟你姐姐也一样吧?临行前罗四小姐有没有喝过什么药呢?”云浓不动声色道。
“呸,你少挑拨离间,我爹那么疼我,才不会呢,这次王爷叫彭先生抓了你过来,待我们到了辽东,王爷称帝,我是要做皇后的,父亲自然不会那么对我,”嘴里这么说着,罗明玉的脸却不由自主的白了。
“王爷?彭先生?是彭乐达?”能看透他们的计划反将一军把她劫过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云浓暗暗咬牙,什么时候罗明玉跟彭乐达勾搭在一起了,这倒是出人意表。
“自然是他了,怎么,想不到吧?想不到我们罗家居然跟靖王联系上了?”罗明玉得意的大笑,将刚才的怀疑扔到脑后,“你一定是以为我送那样的帖子给你,是出不了城找你想办法吧?其实啊,我们想出城,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若不是靖王死活要带你走,我们现在都出了直隶了。”
跟罗明玉说着话,云浓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间屋子,家具老旧,屋角和炕案上还有擦不净的污渣,“这里是客栈?你们这是准备往哪里去?天津卫?出海?”
“怨不得彭先生说你聪明的很呢,为了抓个你,绕那么大的圈子,不过还算顺利,你再聪明又如何,不还是被彭先生给抓住了?”罗明玉傲然一笑,“不过你也不用得意,王爷抓了你来,不过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等他玩腻了,把你往军营里一扔,自然有人好好招呼你!”
“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罗小姐真的好教养,”云浓点点头,她想知道的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懒得再跟罗明玉废话,“行了,未来的皇后娘娘,你去跟你未来的皇帝陛下说一声,我醒了。”
罗明玉被云浓这漠然的态度能激怒了,“你这个贱人,少在这里跟我装高贵,我呸,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的脚下!”
“只是跪在你脚下?你应该叫我舔你的脚指才对,不过么?得有那一天才行,”罗家人想叫靖郡王到辽东扶持,罗宪庆是想占个名分了,可惜天佑帝还活的好好的,儿子造老子的反,根本占不住名分好不好?
“原来你已经醒了?我说这边怎么这么吵呢,”靖郡王一直在关注云浓这边的动静,罗明玉在屋里这么吵吵,他已经听到声音过来了。
“我们正在往北边走,这家客栈地方有限,你先忍忍,”靖郡王看云浓气色尚好,放下心来,冲罗明玉道,“你去叫人给云姑娘拿些吃的来。”
“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吧?”云浓没理会靖郡王,起身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着彭乐达,“你不害死他不罢休?”
“我没有想过害王爷,这是王爷唯一的路了,王爷困在京城里,待太子登基,哪还会有他的活路?”彭乐达原先还想帮着靖郡王争上一争,可现在太子的地位越来越稳,李妃一脉十几年经营的力量在太子面前简直就不堪一击,与其在太子上位之后被清算,还不如到辽东开拓一片新天地呢。
“太子是个仁义之人,只要你安安生生的,就算是他登基,也会叫你做个逍遥王爷的,你这又是何必?辽东现在就是个困局,你觉得你去了,是能领着人打过辽江呢,还是攻下山海关?”这话云浓是冲靖郡王说的,其实这孩子还不算太坏,就是身边没遇到好人罢了。
见靖郡王不说话,云浓又看向彭乐达,“彭先生也不学贯古今的,你不会真以为罗家请王爷过去,会真的奉他为主,将辽东所有的一切都交给王爷吧?如果真是这样,早些年他们干嘛去了?罗家现在不过是被朝廷抄了后路,想从名分上占住脚罢了,可是现在皇上尚在,罗家跟你叫王爷造自己父亲的反,对外说什么?说因为不满皇上立梁崇纲为东宫?人家可是既嫡且长,你拿什么指责皇上不公?”
“谁说我父亲没有诚意?父亲都说将我嫁给王爷了,”罗明玉领了人进来送饭,正听到云浓的话,不满道,“父亲已经说了,到了辽东就拜王爷为帝,到时候二十万罗家军一定能打过山海关帮王爷夺回永安的江山!”
“你?一个庶女?哎哟,罗大都督好有诚意,”云浓看向靖郡王的目光中满是戏谑,罗明玉觉得自己很珍贵,彭乐达眼中就没有嫡庶,可是靖郡王就未必了,他估计最恨的就是自己不是嫡子了,“王爷,您的发妻可是池阁老的长孙女,世家嫡长,怎么,您以后要对着一个清倌人叫岳母么?”
“你个贱人,不许侮辱我娘亲,我娘亲才不是,”罗明玉冲过来就要抽云浓耳光,却被靖郡王一把攥住,“你敢动她?凭你也配?”甩手之间,将人扔了出去。
云浓看着爬在地上起不来身子的罗明玉,再看神色犹疑不定的靖郡王,知道他对出走辽东的想法并不坚定,确切的说,还是受了身边人的蛊惑,“王爷,您这一走,成不成功还在两下,可是您在辽东称帝之时,便是贵妃娘娘跟彰德公主断肠之日,您觉得皇上会放过她们吗?娘娘生您养您,事事都要给您最好的,而公主刚刚及笄,人生才开始,您忍心她们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还有彭先生,你的想法你再明白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与众不同,不做出些惊天动地的事对不起你的特殊来历嘛,可是你知不知道,罗家人能想到打过辽江,占领高丽,有朝一日自立为帝,只是因为他们在孝贤皇后那一代,出了一位跟你来历差不多的侯夫人,她留下的手扎中说什么人人平等,什么天高地阔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叫罗家后人长了不少的见识,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彭先生,你知道这位侯夫人的下场么?”
云浓从秦翰那里听了罗忠国的话之后,便下大力气挖了挖罗家历史,也是孝贤皇后太出色,关于她的记载宫里有许多,一查之下,她的继母张夫人的事情也被她大概弄了个清楚。
“你的意思是,以前还有像咱们这样的人来过?可是我怎么?不也是,好像市面上确实有跟蛋挞差不多的东西,只是那样的东西太少,我没怎么当回事,那位张夫人后来怎么样了?”彭乐达有种不详的预感,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的穿越女,估计也不会有多好的下场。
“她跟你一样,不甘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就不凡的人生,所以在她从一个渔家女做到侯夫人之位以后,还不知足,帮着当时的宁王谋反,赐死。”云浓盯着彭乐达,冷冷道,“你也有不凡的际遇,从侯府庶子到长兴侯再到驸马,可是现在折腾的剩下什么?也准备抄家赐死?”
云浓都想不明白这些人,重活一次本就是老天的厚待,好好活着享受人生不好么?非得自命不凡贪心不足,如果这次靖王真的坐了江山彭乐达又会如何?当个异姓王?还是废主自立?
“可是现在,”彭乐达也不确定了,他有时候确实在想,自己是不是太作了些,好好的驸马长兴侯不知足,结果变成了商户,如果真像云浓说的,最后落得跟那个张夫人一样的结局,就划不来了。
但他已经走到如此地步了,想回对也不容易了,一时之间彭乐达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现在我就算是回头,朝廷能饶了我?左右都是个死啊!”
“现在辽江以北已经被陇西将军顾武带人占了,罗宪明兄弟已经被生擒,出手的是罗宪明的亲儿子,现在的武安侯罗忠国,至于什么罗家二十万大军,现在撑死有十三万,而且还是即将弹尽粮绝的,彭先生,以你的心智,你告诉我,这前狼后虎的仗怎么打?而且,罗家军里大部分兵士也都是永安出来的,只怕一首楚歌,他们就无力再战了吧?”这些人里靖郡王身份最高,可依云浓来看,主事的应该是彭乐达才对。
“彭先生不要告诉我,你连枪啊炮啊直升机这些都能造出来,就算是你能,辽东那边也得有资源有时间叫你去搞这些,您说是不是?”见彭乐达蹙眉不语,云浓继续道,“你保着靖郡王到辽东,想来手里的银子也不会少,可是到了那边,你能保证拿银子能买来东西?你就算有本事在其他地方购得粮草,可是运得进辽东么?皇上这次可是对辽东势在必得,丢失国土的皇帝他不敢当,会无颜入皇陵的。”
“云姑娘真是好口才,真不知道以前你是做什么的,”彭乐达自失的一笑,颓然道,“其实打仗的事情我也不懂,我只是想着有这样的身份在,老天必不会叫我这么沉沦下去-”
“老天当然没有,可是你却浪费了老天对你的厚爱,这怨不得别人,”到底是穿越同乡,何况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你若是相信我,就将罗家的人都抓了,再带了你的心腹就此离开,现在朝廷的注意力都在北边,你一路南下,寻条船去看看外头的世界也是不错的,”云浓不动声色的帮彭乐达出主意。
“不行,那我呢?我要你,我喜欢你,等到了辽东,我就封你为后,你做我的皇后,这辈子我就爱你一个,”靖郡王听到云浓劝彭乐达离开,一下子慌了神儿,“彭乐达也不能走,他不能丢下我,是他叫我跟罗家人一起的,是他说只要我一生跟爱你一个,你便会跟我在一起!”
靖郡王之所以愿意抛家舍业的跟着彭乐达,一来是因为那个难以忘怀的,自小便被母妃耳提面命的帝王梦,二来是因为云浓,如果呆在京城,云浓于他,永远都是水月镜花,看得见却摸不着,这叫自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梁崇瑞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