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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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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悔否,悔否,悔……否……

    悠长的声音,似鸣钟之音回荡在空中,绵绵不绝。

    那声音敲击着耳膜,令人再难生出杂念,一时整个脑海里只有“悔否”两个字在盘旋,回响。

    围观的人们直瞪瞪的看着擂台中心,一颗心慢慢的往上升,提高再提高,提得高高的,最后卡在嗓眼那儿。

    悔否?

    幽幽的抬眸,墨泪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开弓没有回头箭,到此刻,还说什么悔与不悔?

    悔吗?

    她不知。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此刻,她不悔,不悔当日在生死帖上签字,更不会悔而回头,至于以后会不会悔,她不知,因为没有预知能力,无法预知将来。

    慢慢的,那回荡着的悠长的声音逐渐声小,最后消失,偌大的场区静静的,静得落针可闻。

    “不悔。”盘膝而坐的少年,终于启开眸子,缓缓站起。

    那修长的身影立于台上,恰似白鹤独立,无形中迸发出夺目风华。

    咝-

    一双双眼眸微微一缩,人人呼息微紧。

    嗖-

    下一刻,无数视线偏移,投在另一抹黑色人影身上。

    灼灼目光,期盼的,担忧的,戏谑的,愤恨的、幽怨的、平淡的、热烈的、阴沉的、深沉内敛的、纠结的,种种皆尽包揽其中,缕缕如火如焰,几乎可以将人点燃。

    储多视线齐聚于身,墨泪感觉如峰芒在背,浑身上下毛孔情不自禁的紧缩,肌肤自行紧凛。

    淡然低眸,一跺地面,娇小的身子腾空上升。

    当她跃起,黑袍翻飞,身似一只黑色的蝴蝶,那徐徐直上的身姿,好似要乘风扶摇九千里,翩翩似仙,美不可言。

    嘶-

    紧盯着的人,不由得暗暗冷抽。

    如黑蝶翩飞的一抹人影一晃即超过了擂台一丈余,随之它飘飘下落,晃动的黑色似羽似一片黑雪,悠悠荡落。

    轻轻的,轻轻的,它落下,落在圆形擂台的边缘,飘动的衣衫,迎风而舞的根根发丝,无声无息的下垂,紧贴着主人。

    “不悔!”清悦的噪声响起,声音掷地有声,

    嘘-

    隐坐在人观看席间的数人,暗中嘘气。

    而无数视线已定格在擂台上,那儿,一人白袍似月华映水,光华滟滟,隐隐透出丝丝欲破苍穹的凌利之气;一人黑衣如夜,透着敛尽风华的平淡。

    两人一个有气吞惊虹之势,一个则静如止水,一强一弱,一黑一白,气势分明,衣色分明,却竟在无形中形成一种对峙局面,却又隐隐想持不下。

    一道道视线就此定格,谁也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儿就错过什么。

    唉-

    裁判台上六长老与老师们微不可察的叹息,事已至此,他们除却旁观也再无法阻止,哪怕人人心中已隐约察觉出不妙。

    是的,他们隐约感觉到不妙,那是种感知,很莫明其妙的感应,可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妙,只是感觉即将发生的决斗结果必定会很残酷,或许会超出人的意料。

    但愿那个娃娃别出意外。

    视线落在一抹淡然的黑色人影身上,长老、老师们心中划过不舍。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空气里隐隐浮出浮燥不安。

    台上两人静静的站着。

    白衣少年的眸子定定的定在对面,他的目光深幽,好似一潭古潭,深深的,幽幽的,不见底,又似是时空中的黑洞,能将靠近的一切吞没。

    迎着看似无奇,实而比刀峰还凌厉的两束目光,墨泪岿然不动,静静的平视前方,视线落在对面人身上,却是虚而不实。

    两两对峙。

    轻轻的,趴伏着的熙熙松开爪子,转了个身,黑如墨色的八字眼圈唰唰一撇,撇成一个很有考验的角度。

    他定定的瞄对面的白衣少年一眼,眼眶又撇成八字形。

    擂台上的当事人毫无动静,观看的人们一颗心越揪越紧。

    前一排的数人,表情各异,白世子眉眸沉静,木圣女与火圣子,无喜无怒;而另一区的几人,莲皇太孙仍然是唇角街笑的模样,第一公子还是冷若冰霜;小魔女与夜轩神色平平,唯有月小小抿着唇,秀眉紧蹙。

    气氛越来越压抑,连风都好似有了感知,竟再也不肯光临擂区,偌大的擂场内,人头赞动,却鸦雀无声。

    “越卿,可敢立誓,不死不休?”良久,白衣少年抬起左手,伸出一只白晰的手掌。

    “噗咚-”

    一片心脏狠狠一抖,刹时呼息静止。

    无数人目露惊骇。

    是的,就是惊骇。

    生死帖是生死决斗没错,可至少还有转余地,它只是代表着必须要生出胜负,过程中若是一方不幸死亡另一方不需负责,生死由天。

    但,若立誓不死不休,那表示着除非一方死亡,否则便不可以结束。

    满目骇然的人们,死死的闭住了唇。

    微微一凛,花烬的目光寒凉如冰,凌家,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是意欲将小家伙除之后快?

    夜轩背皮一紧,不由坐得笔直。

    小魔女秀眉紧揪;月小小惊得险些跳起来;莲皇太孙眸子微微一凝,视线在台上两人之间打转。

    另一边,白世子的眉毛轻轻的上斜;

    火圣子眼中划过一丝期盼;木圣女微微颦颦眉,又淡然。

    而裁判台上的长老老师亦是一惊,心中划过一丝惊疑,那惊疑浮于心间,再不肯消逝。

    不死不休吗?

    墨泪微微的眨眼,好似想要她死的人很多,她是成全呢,还是不成全他们?

    心思一转,转了千山万水,转过了无数弯弯曲曲,一刹时又无数东西划过心间,轻轻的,她笑了:“有何不敢?”

    声如玉珠落盘,字字清晰。

    “好!”那声才出,白衣少年瞬即应声,好似早已等候多时,指尖一弹,划破手指,洒血祭示:“凌志云以血立誓,与越卿决战,不死不休!”

    沙-数滴血珠飞溅于空,落地成雾。

    刹时,他的脚下浮出一个巨形图案,外圆内三角,银边血染其中,那图案熠熠生光,银边发出刺目光华。

    浅浅一笑,墨泪抬腕弹指,洒血以祭:“越卿,以血祭示,誓与凌志云不死不休!”

    我的祖宗!

    花烬差点没蹦起来,小家伙这玩得是哪一曲?别人立誓用真名真姓,她那名可是假的,这要如何收场?

    然,就在一惊之际,那台上随着清越的嗓音最后一个字飘出时,一片光华霍然大亮,巨大的外圆内六角的图案应光而现。

    那图形边线亮如银电,刺得目炫眼花,那血色鲜艳如人血,红得鉵目惊心。

    怎么可能?

    花烬愕然。

    而其他人被银光一照,不得不闭目以避。

    台上,两图案忽然迸散,向周围无限制的扩张,于一刹那间两两相碰,也在那一刻,六角形与三角形忽然消息,天地间只留下银光。

    就在那一瞬间,墨泪忽然抓起怀中的熙熙,抬手抛出。

    呼-

    黑白一团被那一抛,抛出圆台,一划即往外飞出数丈远。

    “你敢!”

    被甩去的熙熙暗中大吼,在空中一扭身,往回狂冲。

    唰-就在他即将冲到圆台边缘的那一刹时,台中的银光银光一迸,化做万道耀眼的毫光,散开,延满圆台,光芒冲天而起,直上虚空近百丈,又在眨间,光华忽敛,只留下一个圆形光罩。

    那光罩似一个缩小的苍穹顶,笼罩在圆台,将宽约五百丈的擂台罩于其中,光的边缘即是以圆边为基而生。

    黑白一团被阻在了光圈之外。

    熙熙死死的盯着仅一光之隔的人,八字眼圈竖成两竖,小美人竟然敢将他抛下,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怎么可以!

    恨,怨,怒,瞬即浮上心头,他恨不得冲进去将里面的揪出来,再狠狠的掐死她,她竟然敢舍弃他,该死!

    愤怒浮心,担忧亦如潮水浮生,小美人打不过人的,他要怎么办?

    望天,他压下咆哮的愤怒,立空不动。

    “啊!”

    闭眼以避银光的人,待睁眼后定睛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小药师竟然舍了契兽,他怎么敢!

    呆了,一群人呆呆发愣。

    夜轩等几人亦瞠目结舌。

    花烬的手握紧,心中涌起涛天大怒。

    怒,不能不怒。

    小家伙这是在自绝!

    上次没自残没成功,这次竟真的拿命来玩。

    第一次,他有了怕意,那个孩子太狠了,比他更狠,他尚且还有顾虑,她却竟如此不惜命!

    怒,如潮水淹心,他唯一的做法就是握紧了手。

    任老心一凉,老脸乌黑。

    老师们神色紧凝,闭口不言。

    光罩之内,白衣少年忽然笑了,笑容越扩越大,最后化为狂笑:“哈哈哈,越卿,你竟自寻死命,哈哈,这次看看谁能救你!”

    救?

    若需人救,她又何必如此?

    幽幽一笑,墨泪轻轻甩手:“小爷原本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又何需人救?不过你放心,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

    “就凭你?”少年撇眉,满眼轻视。

    “不错。”声音淡淡,不怒不燥。

    唰-

    亦在那一刻,一大片白末乍现。

    白末如雪,漫天散开。

    香,高雅的,清淡的香气,似狂风卷过,满空皆是。

    也在这一刹,彩光浮现。

    光罩之内,处处光芒点点,红的,绿的,青的,蓝的,银色的,紫色的,橙色的,黄色的、金色的,各色光芒成片万片的浮现,只在眨眼间汇聚成片。

    光罩之内,九色彩光美如云霞。

    白衣少年的轻视眼神瞬间凝重。

    “如何?”扬唇,墨泪笑如春风。

    “你以为有用?”凌志云抬眼,目如炬,身似疾风,忽然飘动。

    就在那一刹时,九色之中划过一丝紫光,那紫一现而没。瞳目一紧,墨泪爆闪:”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