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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很简单,三样清粥,三样小菜,一个汤,任老头吃得大呼过瘾,硬是厚着脸皮赖到半下午等到喝了冰镇莲子汤才肯走,回去时顺带的捎走了白马,于是乎,当天傍晚时满院的人都知道任大长老亲自将小药师的白马送去闭关区内的“大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得了份奇宝,墨泪整个人沉浸在飘飘然中,脸上目眸里都是笑意,看什么什么都顺眼,那得瑟的小模样直令花烬与夜轩好一阵无力。
下午便在她的好心情中飞快度过,风宝宝精神也好得不得了,直玩到戍时后才心满意足的睡觉,墨泪破天荒地的没有陪着,留熙熙守在风宝宝身边,自己轻手轻脚的离开。
云院历来清静,晚上更加安宁,烬字院内的人都回自己的房静修,四周静悄悄的,墨泪慢慢的步出小屋,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守夜。
夏夜微凉,天高星密。
望着夜色,墨泪的心头一片怅然。
又是一年此时节-六月初五的前夜!
故人已远,唯余自己独自在这异世飘零,又怎么不惆怅?
一年又一年,转眼即是三年,时光无情,从来不在意世人,不管世人是否能承受住分离与孤寂。
一别又三年,卿卿可好?
今日今夜,想来卿卿必定又会去酒吧大醉,以念旧时情怀,旧时人,而她在这遥远的时空,仍然只能遥想,或许终其一生都将如此,年年隔着时空遥念对方,却音讯不知,她知卿卿健好,卿卿却可能当她已亡。
世事无常啊,不令人惆怅。
墨泪抱住自己的膝,任心在夜色中飘零。
珠光如月华,温柔柔和。
坐于台阶上的少年蜷抱成团,乌黑的发丝滑落于一侧,犹如被抛弃的小猫小狗,散发着苍凉与孤寞的气息。
望着门外,花烬满心的怜惜,那个孩子即使记忆残缺,骨子里却还是没有变,每年的这个时刻总是那般的戚冷。
惚恍间,又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犹记得那年初见,小小的她睁着一双比星子还璀璨的眼睛,无畏无惧的打量着四周,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直率,她冲着他弯眉浅笑。
那一笑,胜过世间万千光华。
那一刻,他惆然,那笑敛尽世间之美,如此纯净,令人唯愿时光就此顿直至永恒,可惜,他知道世间黑暗,那笑容注定会如烟花,美丽后便消逝无痕,他的预料得到了证实,待再见时,她已不会再笑。
记忆如此清晰,时光却已隔了十余年,他记忆有她,她的记忆里已无他,于她,他或许如世间过客忽然出现,却不知他早已经存在。
许多时候他想常想,她的遗忘了过去,是好还是坏?那是个很令苦恼的问题,至少至今为此,他还没有结论。
为何年年在此时伤怀?
当她年幼时,他想问,没有问,如今,他想问,同样问不出口。
站了良久,花烬慢慢的自墙后移出,无声无息的走到廊外,轻轻的依着少年坐下,伸臂将娇小的人拥在自己臂弯里。
墨泪没有抬头,小院就那么多人,每个人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哪怕离得尚远,只要不特意掩饰住气息也很容易辨出是谁。
她抱成一团,默默无声。
他揽着她,不问缘由,不究因果。
夜,静宓。
烬字小院内两人相依守夜,另一边的一小院内,莲皇太孙坐在廊外的小院道上,独自望星辰。
他坐在轮椅里,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上,微微仰着头,身后,玄衣男子与宫装女子默默恭立,三人的影子斜投在一侧,被拉得老长。
莲皇太孙望着夜空,久久无言。
红一,莲一悄悄的对视一眼,满心的不解。
皇太孙最近很奇怪!
确切的说,自从从云泽回来晕迷后再醒来时就一直很奇怪,曾经的皇太孙每隔几天便会亲自询问是否有关红莲公主的线索,但醒来后的他好似得了失忆症,竟再也问,好似已将公主忘记,甚至当小药师亲口说红莲公主即将归国的消息从雾国传回时,他只笑而不言。
皇太孙的反应,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曾经皇太孙为寻公主费尽心力,哪怕有一丁点线索都会欣喜欲狂,如今当真的有消息时,怎么反而如此平静?
红一莲一想不通原因,心里一片抑郁。
天上群星璀璨。
无人喧哗,虫蛙鸣声听起来也显得很平和。
云院内的两处小院,两人成伙,三人成拔的分别在静夜中沉默。
时如水逝,斗转星移。
“准备祭祀。”不知几时,莲皇太孙终于不再数星星,低眸,俊容仍然平静,看不出喜悲。
“是!”红一莲一精神大振。
皇太孙殿下还记得今夕何夕,说明没有记忆公主。
两人很兴奋,立即摆下桌几,在四周铺下荷叶,桌几也以荷叶铺垫,一边放上三朵荷花,将酒与酒杯一一摆好。
莲皇太孙自己飞身,坐于荷叶上,斟酒,依如既往的开始祭酒。
一杯一盏,一巡又一巡。
三巡后,他默默的独饮。
点点哀伤,漫天飞散。
“明天请小药师移驾一述。”酒香里,温润的声音透着几分朦胧。
红一莲一忽的愣了愣,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们一时有些反应过来,呆了呆,两人几乎欣喜欲狂,激动得差点流泪。
恍若一束阳光照临,那点忧伤化作云散雾消,夜空也变得美丽多彩。
红一莲一的心空更是绚丽如花。
这一夜,几人欢喜几人平静。
天色微明时分,星星隐迹。
依着花烬默坐一夜的墨泪,终于整整结束蜷抱的姿势,平平静静的起身,扯去发带,重新梳顺,扎上新的红发带。
花烬默默的陪在一侧。
扎好发带,墨泪无视于一侧的美少年,解开外袍,将白色的长袍换下,重新换上一身色彩明丽的橙色长袍,系上红色绳带。
入异世三年,她为前身着黑穿白三年,孝期已尽。
逝者已逝,日子终将要过,人终将要活下去,那些故去的人,唯有深藏于心底,因为,她还有风宝宝要养护。
为什么而活?
三年前或许只为记忆,为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现在,她知道,不为自己,哪怕为风宝宝,她必然要活着,活着,才能护他长大,活着,才能给孩子一片无忧的天空。
好好的活着,为宝宝撑起一片天。
焕然一新,墨泪大步流星的转身,去看宝宝。
花烬望望天。
今天,又将是一个艳阳天。
悠悠低眸,晃身回屋,管它什么天,还是给那个小小婴儿热羊乳去才是正事,哦,好似羊乳快用尽,钟家明天应该会送来吧。
负手,步伐坚定,走向厨房的身姿绰约无双。
几步回到房间,墨泪忽然扬眉浅笑。
宝宝已醒。
她是个不算客不算学生的人,却鸠占鹊巢的占了花烬的屋,其实另一边还有两间可以入住,可不想去,毕竟身边有个紫尊可比独自住一间要安全得多。
花烬没有反对,她自然也占得心安理得,此际,那张宽大的榻上,风宝宝已自己爬着坐起,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望,熙熙坐在一边,一个小人儿一个兽宝宝,竟出奇的和谐。
“爹-爹-”风宝宝看到飘至榻旁的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奶声奶气的声音,好听得像仙乐。
?!
墨泪忽然惊呆了,一时竟傻傻的瞪着眼,连呼息都被自己屏住而不自知。
熙熙大眼睛一竖,定定的望着人类小婴儿。
风宝宝扬晃自己的小手,欢快的笑:“爹……爹……”
脑子里一荡,墨泪打了一个激灵,一步飞掠至榻上,那速度几乎比电闪雷鸣还快,快得无与伦比,当她飞掠至宝宝面前,残影还立在原地没有消散。
弯腰,伸手,一片橙色晃过,一把捞起风宝宝软软的小身子,气息紊乱,一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风宝宝,你刚才叫什么?”因为紧张,舌头都有些转不过弯。
“爹,美人爹……爹……”风宝宝伸出小手,抓住了一片她的衣襟,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爹爹……
奶声奶气的声音入耳,墨泪满脑子里便只余下那两个字在回荡。
宝宝,会叫爹了!
恍然间,心底一酸,眼中温热一片。
这,就是身为人父母的感觉!
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一声更动听?
没有。
世间再珍贵的奇珍异宝,在孩子的这一声面前都微不足道,人间难得是亲情,人间最贵是亲情!
一瞬间,墨泪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整个人从心到身都暖烘烘的,将软软的小身子拥在怀里,望着那张粉嫩的小脸,眼中的热意再也抑不住,挤出眼眶,滚滚滑落。
那一声,胜却世间万语千言。
那一句,让天下风华皆失色。
那一声,是给她的最好礼物。
那一句,为她三年的人生添上了最厚重的一笔,与当初初将孩子抱起的那一刻一样,此生难忘。
墨泪哭了。
泪,是欣慰的眼泪。
哭,是喜悦的哭。
风宝宝伸出小手,摸上一张流泪的脸:“美人爹爹,不哭,哭会丑……”
“好,我不哭,不哭……”肉乎乎的小脸贴着面,柔软的触感令人窝心,墨泪几乎要放声大哭,却硬是压抑住,含泪露笑。
有人说,流泪的女人最美,却不知,流泪的男人更美。
风宝宝虽小,却愣是看呆了,那张含泪的脸,犹如雨后梨花,娇不胜怜,也深深的铬刻入骨,以至多年之后,历经无数世事,他仍记得幼时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