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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11-06
“师叔他……”殷常非顿了顿,缓缓道,“他好像是动真格的了哎……”
师叔他真想杀了卜罗神医么?师叔的攻击越发的凌厉狠绝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师叔的眼神很冷,冷得让他都开始不禁怀疑这是他的师叔?还是这就是师叔的真实面目?
小三没有功夫搭理吓傻了的殷常非,他神色紧张盯着房中央的情况,目不转睛,木讷的脸上出现一丝焦虑,手悄悄握住剑柄,只要一有突发状况,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阻止流澜师叔!
殷常非以为流澜师叔是真想杀了卜罗神医,但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并非流澜师叔想杀卜罗神医,而是师叔他想……!
此时打斗中的两人打得越来越激昂,本来就空荡的房间变得更加百孔疮痍,墙壁上到处是劈痕,白灰簌簌往下落露出里面的墙砖,地面更是严重,一道道狰狞的裂痕纵横交错,小碎石乱迸。
“原来师叔武功这么厉害啊……”殷常非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睛都忘了眨。在他的记忆里,师叔总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对武功炼丹都不热衷,三天两头地溜下山惹一身祸回来,即使在师门呆着,不是偷酒喝就是惦记着师傅养的几头狼犬,无聊了就欺负欺负师侄,所以他一直以为师叔除了闯祸算计人就没别的本事了……
若是十年前,他倒会时常看见师叔在每日的清晨和夜晚练剑,剑花舞乱了雾霭,搅碎了月光,蓝色的身影如蝶般翩跹欲飞。
而白衣身影总是坐在树上,手执书卷,目光却是追随着舞剑的身影……
每次师叔舞剑,彦非必会相陪左右。
可是,自从彦非不在后,他也再未看到过流师叔舞剑了……
“他可是我们的二师叔。”小三平静地陈述道,目光紧紧追随着流澜。
殷常非愣了下,瞥头看小三,发现他的视线紧紧追随的流师叔,目光中是难掩那股灼灼的憧憬与敬仰。
他立即恍然,拍着额头笑起来。是啊,他可是他们的二师叔,是武当的大长老,怎么可能会是个平庸之人呢。
“师叔!”小三突然大叫一声,抽出巨剑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快得只有残影闪过,白光一闪,小三就举着巨剑横擦在两人中间。
事情就发生在殷常非拍额头的一瞬间,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激昂的打斗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两人还斗得难分难解不分上下,皮鞭乱舞玉扇横扫下一秒流澜就猛地飞了出去,狠狠撞上墙壁,喷出一口,染红了蓝袍。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以至于殷常非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叔怎么就飞出去了?来不及细想,双腿已经自己动了起来向受伤的师叔扑了过去。
小三威风凛凛地拦在卜罗身前,一把寒光冷冽的巨剑直指着卜罗的咽喉,他沉声道,“你不该伤我师叔。”
“师叔师叔师叔,你怎么样?师叔你千万不要死啊,师叔你流了好多血哇!不要死师叔呜呜,你死了师傅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呜哇哇!”殷常非一个飞扑扑到流澜身上,拼命地摇晃着他的手臂,想让流澜睁开眼,结果流澜脸色越发地苍白,嘴角不断吐出鲜血,吓得殷常非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声音打颤哭嚎得都破了音。
小三脸色阴沉地握紧剑柄,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转身狠狠用巨剑拍死大师兄的**。
卜罗丝毫不将小三放进眼里,他冷冷睨着靠着墙壁不知死活的流澜,薄唇抿紧,暗紫眼眸冰冷,紧绷的俊脸隐隐透出一股怒气,他咬牙切齿恨恨怒道,“流澜,你真是个疯子!”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卜罗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疯子!这个疯子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见面就故意挑衅他,打斗时又有意地激怒他,步步相逼激他动真格使出全部实力,若是这样,他倒还乐意和他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比个武功高低。
可是这个该死的疯子!打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根本不是要和他打架,他是想找虐!
所以他才会故意挑衅故意激怒他,才会不要命似的只攻不防,才会一直逼他使出狠招,才会在对掌时突然撤掌让自己打中他!
不要命的疯子!若不是他及时撤回几成掌力又偏了几寸拍上他的肩膀,现在他恐怕早就成死人了!
“咳咳……”紧闭着的睫毛颤抖了下,流澜从昏迷中缓缓睁开眼,费力地瞪了眼一直狠命摇他手臂的殷常非,抬脚便踹,“咳咳……你这兔崽子想,咳咳……想摇死我么!”
流澜的这一脚虽然踹得软绵绵的,像挠痒痒般不痛不痒,殷常非悲从中来,又开始稀里哗啦地一顿哭嚎,“呜呜呜,师叔你踹得我一点都不疼,师叔你是不是要死了,听人说人死之前都会回光返照下,师叔你是回光返照了呜呜呜,师叔你不要死……”殷常非还想说师叔你死了师傅一定会让他陪葬,可是他还没说完小三就已经一步蹿上去,直接点了他的穴道。
殷常非不能说话不能动了。他的姿势有些怪异,单膝跪地,身子向流澜倾去,十指大张双臂努力地前伸着,他的表情更是滑稽,脸上遍布泪痕,眉毛像虫子似的扭成怪异的形状,一眼半眯一眼全睁,通红的鼻子下还挂着两条鼻涕虫,嘴巴半噘着,不一会,鼻涕虫拐到了嘴巴上。
流澜赞许地看了眼小三,方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深深喘口气,除了肩膀痛得失去知觉外,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散了架般的发麻疼痛,心里恨恨暗骂小一这个二货兔崽子,等他伤好了看他怎么收拾他!
“师叔,吃药。”小三从怀里掏出青色小瓷瓶,半跪在地上担忧地望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流澜。
流澜有气无力地笑了下,摆摆手,并不接过小三手里的瓷瓶,“你师叔我身上的药带的可比你多,咳咳咳,你这破药丸还是收起来吧……”
小三闷闷收起瓷瓶,他知道流澜师叔的话所言不假,师叔是武当的炼丹师,武当弟子身上的丹药都是师叔们炼制的,而且师叔有将炼制的丹药随身带在身上的习惯,所以师叔身上带的药绝对要比他的药还要多好要好。
小三将巨剑插回剑鞘中,然后小心地将流澜从地上扶起,等扶起后才他犯了难,有些纠结地四顾空荡荡的房间,床有人霸着,房间里也没有椅子,他该把师叔扶到哪里去?
流澜将手臂搭在小三的肩上,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半垂着眸子,水雾朦朦,像江南雨雾中的西湖,模糊不真切。因疼痛而皱紧的眉慢慢展开,他忽的一下笑,弯眸道,“狠狠地痛一下,心情果然好多了呢……”
“心情不爽?我很乐意送佛送上西天,我再补你一掌如何?”卜罗冷酷道。
小三绷紧身体,手摸向后背的巨剑。
流澜缓缓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小三的头,小三犹豫地放下手,但身体依旧紧绷警惕着卜罗的一举一动。
流澜捂住嘴咳嗽了几声,颇为哀怨地瞅着一身戾气的卜罗,“萝卜,你当真是狠心啊,我都被你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唉。”
伤成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正常的流澜回来了,卜罗敛眉,收起阴冷的暴戾气息,但脸色依旧有些不善,“我看你刚才挺想找死的,那义无反顾的精神真是让我感动啊。想有人心疼就去找会心疼你的人去,我只心疼我家的玄阳。”
心狠狠地抽痛了下,脑海里晃过天水湖畔的那抹白色身影,平淡的声音在耳边一边重复着一句话,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了……
流澜强扯起一抹笑,眼底是空荡荡的落寞,“咳咳咳……玄阳师兄最心疼我了,可惜要被你抢走了。”
卜罗挑眉,心跟明镜似的,早已看出他的不对劲了,扬了扬唇道,“哦?是么。”他暗紫的眼睛一转,扫了四周,故意问道,“从方才当现在,怎么一直不见你那个贴身不离的傻愣跟班了?啧,他终于忍受不了你恶劣的性子逃跑了么。”
是啊,离开了……
“咳咳,咳咳咳……”喉咙一甜,流澜猛咳嗽不止,又喷出一血。
肩膀的痛蔓延至全身,尤其是心脏,最痛。止不住的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淹没着他,窒息,无法呼吸。
眼皮越来越沉重,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是谁?萝卜还是小三?不可能是他,他已经走了……
流澜无力地闭上眼睛,深陷入黑暗中,可是他还能听见说话声,是谁在他耳边吵,烦人,别吵……
“阿银!你小子还不滚进来,快把医药箱拿过来……”
“师叔,师叔……”
“妈的,我干嘛非要救你啊……”
“师傅啊,明明是你打伤了人家,切,你不救谁救?”
“混蛋小子,皮又痒了是不!”
“啊啊,你这个混蛋师傅……”
“师叔,师叔……”
“澜……”
是谁在叫他澜?是他么……?暗延,你回来了么……
流澜隐隐希冀着,他越想睁开眼,可是却越睁不开,好累,耳边的吵闹声渐渐远去……
“澜……”
“澜,我喜欢你……”
“澜,我想保护你……”
骗人……骗子……
你说你要离开,我才不会挽留你,你要走就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