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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尚悲,尔敢不流泪!
这话开始只是张宗仁所想,可忍不住就秃噜出来。凡群体动物总会有样学样,就像第一只猴子站起来摘树上的果子免了爬树的辛劳与危险所有的猴子都跟着学,就有了最早的人!
这话提气啊!听听,有悲在前是我委屈,委屈了怎么办?侍卫们可不是什么君子,十年不晚,呀呸!讲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睚眦必报最好能得寸进尺,我悲你流泪的逻辑恰恰中心思,尤其是那个爷字,有蔑视有自傲更有打你的应分该当!
胤禩、胤禟、胤莪哥仨快马赶到的时候,伯伦楼早已是菜市场般嘈杂。楼外密密扎扎的闲人指指点点,楼里伙计们的鬼哭狼嚎之声,偶尔夹杂的就是这句让他们变脸的“叫骂”。
“张宗仁,你个猴崽子要翻天不成?瞪大了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胤禟一声暴喝作为开场白!
以这帮侍卫的身手一拳一脚打死人都不奇怪,可就是不下死手,哪疼打哪,恨不能让你叫出花来,他也看明白了,这就是他妈的欺负人呢!
“哟,原来是九爷,”张宗仁不管是表情或语气对胤禟绝没有半点尊重,“世子说了,他要听个响,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总得让他老人家满意不是?”一把揪过挣扎而起的掌柜,一巴掌,又一巴掌,力度不大但足够响亮,落在脸上那叫一个从容元之武TXT下载。
咱们,下人,这是提醒“马首是瞻”呢,至于以后的巴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胤禟,“爷尚悲,尔敢不流泪,给我哭!”
他丫的到底抽谁呢?
这他娘的是叫板啊!
胤禟胤莪哥俩就像被捅了屁股的熊一样暴怒起来,却被胤禩一把一个死死的拖住。胤禩看的明白,不管是张宗仁还是那帮子侍卫,哪怕手上施虐眼底却毫无表情,哪怕丝毫的戏谑都没有,冷漠木然便是与子皆亡的疯狂,他确定,这哥俩敢上去一定就是下一个哭号的!
“张宗仁,弘皙在哪?爷要见他!”
“八叔啊,侄儿在这呢,活的好好的,八叔是不是很失望啊?”弘皙背着手一步步踱过来,手一点被气得脸红脑胀的胤禟,“宗仁,把这为说话跟放屁没区别的叔叔给我丢出去,看见他就恶心!”
“你——”胤禟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你个小兔崽——”
砰——一个雪白的馒头从弘皙背着的手撇出去,另一只手上还掂着第二个,威胁的意思溢于言表,说啊,还有呢!
“九爷,您请吧——”张宗仁怪笑着瞅着胤禟,“别让兄弟们难做!”
“你他娘的——”所谓虎倒不塌架,堂堂皇子什么时候被个奴才小看过,可骂人的话刚说了一半冷不防身后一个大脚踹在腿弯,熊一样的身子扑通就摔地上了,胤禟那个气啊,回头就骂,“哪个王八蛋敢踹你家九爷,爷灭了他的九族!”
“九爷,奴才是爱新觉罗多卓,先祖是显祖的长子代善,按照宗室辈分比你还高了一辈儿,你确定要灭奴才的九族?”
一个腰缠黄带子的二等侍卫冷冷的回了他一句,胤禟整个愣了,一句他娘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该骂谁……都是显祖后裔,一个是世子一个却沦为二等侍卫,恰如邬思道所讲,一朝君臣名分定就是千秋万代,为了子孙后代不为奴为仆,谁敢不奋起?
“九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胤禩一句话,胤禟就这么傻愣愣的被多卓拖着一条腿拉到了楼梯口,一甩,真的是丢,叽里咕噜的胤禟摔到了二楼!
如此奇耻,让脸皮老厚的胤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人爬起来咬牙跺脚一声吼,飞奔下楼拉过一匹马绝尘而去,至于奔马有没有撞人他真没心思注意了!
“弘皙,八叔必须跟你谈谈!”胤禩咬咬嘴唇,形势逼人,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伯伦楼的消息证明弘皙全须全尾,人没死总有说话的机会,可人没死也总能信口雌黄,有了上回的接触胤禩依稀也找到了弘皙的某些特点,比如说咬人一口入木三分,比如说拼命占便宜,好吧,为了洗脱玩炸药的嫌隙,胤禩全都认了!
“行,我也挺想知道八叔说什么!”
唯一完好的房间内,依旧抱着酒壶的邬思道想来神智早已不清,看两人进来眼皮都没眨,倒是胤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重点还留意了那条被竹板夹比的右小腿,因为天热,为防止伤口的*化脓,回春堂的大夫没有像捆扎木乃伊一样严实的包裹,透过薄薄的白纱布依稀能看见可怖的伤处,胤禩叹了一口气,“这位就是邬先生吧?可惜了!”
“八叔知道的倒是不少,”弘皙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八叔想说什么?”
“弘皙,八叔承认派人去了,但八叔只是想夺走那些财宝,至于为什么见财起意,你应该理解的,”胤禩微微拱手,“八叔在这向你致歉创世血脉!”
谈判,主动坦白是最大的诚意,抢钱不是让你那一千万逼得么?反正也没得逞,你总不能没完没了吧?而谈判,展示诚意一定遮掩更多更敏感的东西,炸药也好地龙翻身也罢,折节下拜就算表示遗憾!而勋贵的做派是从骨子里渗出傲气的,听起来是很谦卑的致歉,胤禩也恰恰是这么想的,但命令的成分怎么抹都抹不掉,弘皙笑了,“八叔的意思是我活该被抢?”
说真的,弘皙袭杀的事还真没放在心上哪怕是邬思道险些被强弩狙杀,人没事敢探爪子斩了就是,一报还一报这页可以翻过,可后边呢?一想那块如影随形的翻滚巨石,那几个被压成片的十三衙门中人,老子刚刚体会出做世子的乐子,你他妈的就砸场子?
更别说——都他娘的低头认栽了你玩什么尊贵?
“一句道歉就算完?俩手一抬就想让那些大石头消失?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八叔比周公瑾还要厉害么,说不定跪下磕一个邬先生的腿就能重新长好呢,要不八叔试试?”
你个刁钻的小兔崽子!我这拱手为礼什么叫两手一抬,还磕一个,那瘸子受得起么?即便早有心里准备胤禩也被这几句弄得险些翻脸,可他也清楚眼下叔侄俩最大的矛盾就集中在这瘸子身上,腿瘸心不瘸,先靖逆侯张勇坐着轿子还征战四方呢,一个瘸了的谋士岂不正好为主子鞠躬尽瘁?他怀疑弘皙是故意说给这瘸子听的,毕竟是妖孽啊!君以国士待我我才能以国士报君么!
既不想激怒弘皙也不愿把自己当做别人礼贤下士的垫脚,干脆扯开话题,“山崖坠石,八叔开始也以为是地龙翻身,直到你九叔提到西洋人所用的炸药,八叔细细盘问了手下的奴才得到了这些东西!”
弩手献出来的两样东西从袖口摸出来放到桌上,翡翠扳指套在弘皙的手上也合适,而另一样,弘皙拿在手一扣扳机竟然冒出了小火苗,这他娘的是古董版的打火机么?
“那奴才捡到了一只断手,纤长若女子的手拇指上套着这枚扳指,八叔找人看过,这东西出自前明琢玉大师肖成子之手,价值不菲。而似这机巧之物应是西洋的引火之物,说句话不怕你笑,这两样东西算你八叔想要恐怕都得不到,怎会随便交给下人!”
看弘皙先有好奇再做沉思,胤禩自然知道趁热打铁,“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谋害贤侄,八叔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若咱们叔侄俩冲突起来岂不正中了别人的阴谋?以八叔所见,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幕后黑手,以后的事还像贤侄所说钢刀归钢刀,情谊归情谊!”
“你放心,八叔知道你很看重邬先生,”胤禩狠狠心从怀里抽出一沓银票,“这是你要的一千万两银子,再有这座伯伦楼就当是补偿邬先生的,如何?”
火上房一样把这一千万两凑出来,说心里话,肉疼啊!
“八叔这是收买我?或者是掩口费?”
“京师之地妄动火器,查实了当以谋逆论处,哪怕以八叔的尊崇怕也免不了往大理寺转上几圈,侄儿收下这些好处咱爷俩再统一行动了八叔的嫌疑就免了,偏是我不能不接受,否则——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弘皙很灿烂的一笑,因为不合时宜反倒显得诡异,“八叔想的太美!”
“一千万,本来就是侄儿的,”弘皙把银票往怀里一把拉,“邬先生一句不争是争堪透当局,就是个王八蛋托生在帝王家都有机会问鼎,对付你们,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没问题吧?待侄儿登上皇位,普天之下莫王土,这座楼还算个屁!”
“用我的银子来收买我还想着让我帮你说话?你把弘皙当成三岁的孩子?不——”弘皙晃晃脑袋,“对付我是钢刀,还没反击呢你又讲情义!钢刀情谊都是八叔的道理,侄儿不过是逆来顺受!”
“八叔啊,你是在调戏侄儿么?”